早上室友出門前問我:你買了什么花?
一看,是我上周買的菜(不知道北方怎么稱呼?我沒有考據的習慣),買來的時候就是開花的狀態。
今天,是一個大風之后的降溫天呢。我早已熟知降溫后北京天空常有地磅礴氣勢:云朵如一塊密不通風的鐵板逼近,然而又如壓境的大軍一樣胸有成竹,以一條鐵板下緣平整的延長線,與近空的人類世界保持著有分寸的距離,空出的一大片天空是澄澈的,但也和這云朵的軍隊一樣渾厚、雄壯。
在那之后,會有一絲一縷平整的云再向前一步抵達低空,正好凌駕于遠處的屋頂之上,柔和而輕盈,仿佛前方大軍騎馬翩翩而至前來勸和的使臣。但此時,霾層早已偃旗息鼓逃之夭夭不知所蹤,用“天光”一詞來形容蝸居者室內的歡快之情剛剛好—— 澄澈的微藍,泛光反射在四周的白色墻面,似乎置身于一層圓弧的透明紙燈籠里,一切恰當地透亮。
似乎,2月的每一次大風降溫天都給我截然不同地感受。
上一次,大霾后地早晨醒來習慣性地往窗外尋求陰郁心情的依據,卻看到不遠處平展開的紅色大屋頂閃閃發亮,光禿禿的枝干好像直接生長在磚瓦上,讓人看了心安。下樓買個水,走到樓道頭頂上那一方窗格里下面,混雜著魚露的飯香不由分說地鉆進我那還沒有被冷氣占盡地鼻腔,我深吸一口又呼出,柑橘那樣就能使飯香彌漫在整個狹小而幽暗的樓道里,和那藍色的、閃耀的天空一起搖搖晃晃在我的頭頂。
我怔怔地站了1秒,吸氣、再呼氣,瞬間有個念頭掠過:這里是否住著南方的人家?是不是和我媽一樣,先把油熱好,切好的蒜順著刀片用手一抹順進“炒鼎”,然后把“應菜”(“通心菜”的潮語讀法)的枝干放進去炒一炒,最后才是菜葉…
我媽做飯太清淡,炒“應菜”的時候才比較舍得放鹽油,久而久之,我成了巴甫洛夫“搖鈴”試驗的應驗者,一從窗外聽到別人家的油鍋油噼里啪啦伴著攪著蔥姜蒜的味道一股腦地蒸騰而出,就想起我媽,下班后擦洗完剛才還執著畫圖筆、尺規和專用橡皮擦旋轉在圖紙世界的雙手,立刻“腳踏手凹“忙活在那一方小小的廚房里——她特別喜歡用這個潮汕話專屬的成語,來形容做母親的雷厲風行風風火火的忙碌狀態。
而這兩天,一向熱愛戶外活動的我開始蟄伏不出,自嘲是“大隱隱于市”的“五道口居士”,這乍暖還寒的春日,樓下孩童嬉戲聲不斷,讓我舍不得出房間,怕走出去那十幾秒的功夫,就少了那許多銅鈴般的歡快……
我是這春色的囚徒,患得患失,怕失神片刻便墜入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