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八月份,劉小銘的父親做了心臟支架手術。
醫生在手術室外告訴劉小銘,他父親需要在造影臺上直接做手術,詢問家屬是否同意。
其實劉小銘在父親進造影室之前就已經簽了字了。簽字那一刻,劉小銘覺得這個字簽下去,所有的后果就要自己來承擔了。
他簽完字,自己認為不可避免的成熟了。
那周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阿達打電話給劉小銘詢問住院報銷的事情,他爸周一突發心梗住進了醫院,前后不過幾分鐘的事。劉小銘向阿達詢問他父親的狀況,阿達將他父親病發前的癥狀告訴了劉小銘,劉小銘覺得和自己父親最近身體狀況是類似的。
晚上回家后,劉小銘督促他爸趕緊去醫院檢查身體,并用阿達父親的狀況跟他比較。這才有了周五的那個場景。
劉小銘站在造影室外的觀察室里,看著躺在臺子上的父親用一種期待、無助的眼光看著自己,他不知道父親期待的是什么,又因為什么無助,但他覺得要做個重大決定了。
雖然這個手術成功率99%,但對于初次嘗試做別人的決定的劉小銘來說,心里那份擔子相當的重,尤其還是關系到自己最親近之人的生命安危。從那一刻感覺自己不再是一個孩子。
他嘗試著用平穩的語調給姑姑打電話,通知她來醫院。雖然醫生還在手術臺上給他爸導入支架,但他盡量表現出事態已經控制住,痊愈指日可待的心情,并囑咐姑姑暫時不要告訴他媽,就怕他媽以為自己老伴怎樣了。
劉小銘記得自己剛離婚的那段時間,每天在爸媽家混吃混喝。
某天早上起來只穿秋衣秋褲的劉小銘睡眼惺忪地走到廚房聽到爸媽的對話,說自己的老頭子怎樣怎樣。忽然間劉小銘就覺得爸媽頭上的白發愈加的明顯。
那一刻劉小銘要求自己長大,要接父親的班,不能讓自己的爸媽太操勞。
事實證明,自己要頂替父親做這個家庭的頂梁柱還是不自量力,懊惱的心情讓劉小銘一段時間內焦慮不堪。無奈的心情讓他自己連戀愛的心思都沒有,他甚至覺得在那段時間可能錯過了一段姻緣。其實他都沒有相親。
手術順利成功結束,劉小銘他爸住進了病房。后來劉小銘告訴他爸,他心臟里的那個主要血管堵了90%。也就是說,晚一天去檢查或者頭天晚上喝點酒熬個夜,很有可能就出現不可控的事情。
好在劉小銘他爸福大命大,在最無法確定的時候挽回了無法確定的后果。這讓他爸在做手術的緊張感里有一點劫后余生的喜悅。
但劉曉明想的更多的是自己父親老了,身體也大不如以前了,看著站在父親病床的媽,越發的覺得自己要撐起來。
其實劉小銘他爸不是不想讓他幫襯著自己做事,只不過從劉小銘離婚后,就一直覺得他還沒長大。
成家立業,不成家怎么立業。這種在劉小銘這一代年輕人眼里老化的思想還是主導著他爸的做法。所以劉小銘雖然心已經不知道有多野了,但依舊在事業單位做著臨時工,裝作心安理得的樣子。沒心沒肺。
劉小銘他爸恢復得很好,在劉小銘他媽的精心照料下,出院的日期沒有延后多久,剩下的一天只需要觀察就可以。
這天,劉小銘下班后來送飯。整理餐具的時候,他爸忽然跟他說:你要長大了。
劉小銘本以為要讓他學著去接手自己家里的小事業,結果他爸卻說:為啥你就是找不到對象?
劉小銘對于對象這事,他自己心里是有個標準的,那個標準一點都不物質,就是想找個自己愛的善良的姑娘。大多數人聽他說出這樣的標準,以為找個對象是很容易的。其實劉小銘覺得是真的很難,心里的那個契合度不是那么容易達到的。時間久了,他自己都以為是他事事多。
劉小銘不想回答這樣的問題,心中想的還是怎么幫父親分擔工作。劉小銘假裝隨口一說:爸,你的活沒事多教教我,我好幫你。你現在身體需要休息,以后也不能大體力的勞作。早教我,我也好接班。
劉小銘突然覺得自己說的過了,懊悔自己說出最后一句話。瞬間就讓自己緊張起來。
果不其然,劉小銘他爸對他最后的一句話相當不愿意,口氣略帶嚴厲地說:什么?接班?接什么班?
他爸略帶遲疑的停頓,接著又略帶戲謔地說:你是盼著你老子早退休啊。我還能干。先結婚吧你,沒成家立什么業。
劉小銘知道就是這樣的后果,反而不再懊悔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說多或者不說,結果都是一樣的。
他爸又望著窗外自言自語說:孩子,你什么時候才能接你爹的班啊。
從劉小銘他爸出院到現在為止,他也沒有再提起過幫忙的事,更多的是體現在行動上。劉小銘不再讓他爸教他如何經商的事,只不過更多的參與到他爸的談話中,積極地交流自己的看法。現在的劉小銘有了更多的想法:與其去接過來做,不如自己先創業試試,不至于到真的要去接班的時候沒有任何經驗,毀了家里的小事業。
他爸提醒劉小銘創業的艱難。劉曉明也知道創業的艱辛。
每次他爸提醒的時候。劉小銘都說:
男人么,就得對自己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