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正道是滄桑

無以復加的凄惶,看不透的夜色,沒有回應的懸疑,打不開的門,抹不平的舊事——自在心中,自在世間。

世殊事異,每一代人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懸疑。那些當年在街頭游行吶喊的青年,終究也成長地理性起來,不是褪了熱血,而是心知路向何方;那些追打嬉鬧在大街小巷的孩童,也有一天正襟危坐,成了讓人心疼的小大人兒;激揚如糞土萬戶侯的一群人,也終究不免分道揚鑣,在各自的路上要么矢志不渝、要么墮落沉淪。最難收拾是人心,最難把握是心的航向。

來路漫漫,回頭不見來路;前程縹緲,抬頭看前程虛無。人自卑久了就會自大,人自大久了就會忘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明明手中什么都握不緊,還偏偏以為自己想要的都會理所應當地得到。這是俗人。

然而誰能免俗?只是不平庸就好。世間有過太多苦苦追求超凡脫俗的人,也會再有很多想要遺世而獨立的人,癡心妄想。身在俗世,人人皆俗,只要不庸碌,何苦執念太深。誰不喜利?誰不喜聲色犬馬?世人言靖節先生不俗,我言陶公潛乃是大俗。詩文再多,終究是放不下得失的自我排遣和安慰;愈是言說高潔志向,就愈是想要標榜自己不同,到頭來不過還是放不下,大俗罷了。真正免俗者,誰會在史上留下筆墨?還是得承認自己本性,然卻當抱赤子初心,不枉為人。有時候確需給命運低個頭。

很久沒有坐在黃昏的窗邊,書社里的輕音樂拉著人的思緒往回憶里去,苦苦掙扎,還是逃不脫被一兩件熟悉的器物狠狠地扎在心頭,看著心濺血,莫名的很痛快。仿佛所有喧囂都和自己無關了,就在街燈亮起來的那一剎那,好像全都有了著落,又好像心頭天崩地裂。華燈初上,車水馬龍,明明是惹人厭棄的塵世,就在那一瞬被它感動到熱淚盈眶。到頭來講不清是被什么感動到,許是被人群里包裹著無數朋友并孤獨到骨子里的自己打動了。同病相憐。

才會覺得自己的可笑。手中的都太小兒科,有模有樣的又都沒握在手里,那么篤定地以為自己全都可以,又拿什么給人安全感?人總是群體動物,偏偏又有不合群的人,看著喧囂無比艷羨,舔著傷口還是搖搖頭算了。夜色包裹,像在被整個世界嘲笑。

輾轉的夜晚,終于想通自己的偏執和可笑。掙扎的世道,還是要有一代人走來認本性、守本心。史家的竹簡,從來沒有為了鋪墊懸疑的浩浩黔首,只有解了世道懸疑的巨人,泥足巨人罷了。

想想滄桑,不知就有誰打翻了一闕沙漏,好像看見全世界的時間都向著自己逆流本來。成河,像是要被淹沒;成刃,像是要被刺破。釋然就好,路還要走下去,為了俗世里才有意義的期許和羈絆。人間正道,不過就是滄桑,又有何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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