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大理的院子

?旅行其實是一段與自己的獨處時光

沒有故事


三月,大理櫻花正旺,風花雪月正是好時光。

生命中,總有幾個地方,冥冥中,指引你必須要去的地方。如果沒有去過,今生總感覺到殘缺的。

我喜歡的大理,是找一處喜歡的院子。看著書,喝著茶,閑閑地曬曬太陽。

去過麗江,沒有去過大理,人生會有朝圣般的缺失。

大理是神圣的,擺在人生必去的地方之一,值得我們專程去一回。

我思念的大理,我去過的大理!當我在大理的院子里,真正喝著茶,曬著太陽,在鍵盤上敲打著文字的時候,我想以后在飛速前行的時光中,我再次回憶這趟旅程,總會是像尋找著黑暗之中的吉光片羽,那么地暢快,那么的甜蜜,值得我慢慢咀嚼。院子里的陽光是輕浮的羽毛,將我柔柔地托在這個世界的半空,體會著時光喧囂的隔世之感。

有些不真實,要用文字記錄著靈魂出竅的時刻。

我在大理的一處院子,呼吸燦爛的陽光。

想起,小時候,老家也是有這樣的院子。有兩個很大的露臺,院子種了兩棵李子樹。每一年的夏天,都會結很多很多的紅心李子。

我小時候,就喜歡在李子樹下面讀古詩。


麗江沒有故事。

終于到了大理。

洱海。蒼山。

很不錯。天是不切合實際的藍,世界是天籟般的安靜。

住的房子就在洱海邊。是我喜歡的小院子。干凈清爽,卻匠心獨具。沒有繁復,不過是用薔薇花枝密密匝匝地組成了一個籬笆的小院落,還有各種各樣的花兒迎風怒放,顯示著盎然生機。小院外,就是一望無際的洱海,波光水線一直延伸到了天際。

放下行李,我直奔大理古城。擠擠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塵世聲色,隱藏著多少的欲望,真實或虛幻。這個古城里,經歷過上千年的悲歡離合,藏埋了多少繽紛的快樂與憂傷。大理古城,是人類精神向往的某種象征,一直以為,她的美麗,異域的傳說,已經勾兌成一杯琥珀色的美酒。我們看到的,不止是以前的榮光,還有現在她被迫涂脂抹粉,無奈地迎來送往。

我坐在城門旁邊的一塊石板上。幾千年的風,挾夾著各朝各代的歷史人物,風中傳來馬蹄的聲響。

古城,這位絕世的美女,不用顧盼,流波橫溢,攝人魂魄。

從古城離開,花了很多的時間在崇圣寺三塔。

春風望野闊。這里讓人安靜,有讓我喜歡的味道。我繞著三個塔,走了一圈又一圈。像是奶奶小時候紡紗錘,一圈一圈地將我的煩絲愁緒從身體里面剝離開來,編織成一件羽衣。我越來越輕,飄飄然欲隨風而去。三個古塔組了一個神奇的平面,我想掙脫,她們卻微笑著拉住了我。她們的塔尖,指向了遙遠宇宙的某個星球,她們談著屬于自己的風花雪月。

山勢坡形,眺望洱海。突然想到了“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多少人到了這里,從此不想歸去。崇山峻嶺,路途遠險,構筑了這里“小國寡民”的世界。古時,剛剛好。現在,也是剛剛好。

崇圣寺三塔,最美的是倒影。有夕陽,有霞光。飽經滄桑的古塔,溫柔的身影,在水波中蕩漾。

值得留戀。滿心喜歡。


大清早起來,高原的陽光已經艷麗普照。

我步行,走走看看,停停拍拍。

景色很美。走了十公里。感覺才走了一點點的路。后來,租了輛電動車,開始追風,環湖。

我們每去一個景區,迎接我們的有驚喜,也有失望。我們總在欣喜中找到一點點的幸福與慰籍,找到我們旅行的意義。

雙廊是個精細的小鎮。小鎮上擺了很多的商品,有些養眼的成了藝術品。我看中了一個石頭的硯臺,有點古樸,看了喜歡就買了。

一陣風地,繞湖一圈。在司機趕時間的倉促之中回到大理。

在古城的下午,無目的地漫步。遇到一個“書呆子”的書店。看到了很多的外文原版書,店不大,但是有味道。感覺這個店像是我開的,是我沒有時間開,有人幫我開了。

我看著那個店老板寫的小楷,呆了很久。

沒有交流。

回到民宿的院子里,是傍晚時分。

背后是蒼山,面對的是洱海。

金色陽光溫柔,萬物悅麗。

在這個喧囂的時代,最重要的是讓自己心靜下來。


古城都是屬于晚上的。大理也似乎不例外。高原白天陽光的表白過于赤裸裸,皮膚對這樣的愛意很難接受。對古城的愛,適合晚上表白。

夜間,人潮涌立。從四周景點游玩的人們,都在夜間回到古城狂歡。

我在古城的一個小酒店里,吃著各種花做的菜。如玫瑰花,石榴花,茉莉花等炒的菜,喝著風花雪月的啤酒。

一時懈意。

微醺。我回到洱海邊,想看洱海月。

但月亮害羞,不見影。

拿出紙筆,面對洱海,寫字看書。

用麗江買的東巴紙,用了很久的耐心,寫了封信,寄給自己。

寫完字,在湖邊的一個小排檔,依舊兩瓶啤酒,幾個小菜。

白天的蒼山上白云繚繞。晚上的洱海依舊不見月光。有無邊的星空,點點星星和民間的燈火相映照。

酒入佳境。回房睡覺,一個晚上金庸武俠夢。

很多人都去過大理。都尋過夢。尋過各種各樣的夢。夢是我們另一個世界的理想,是深埋于我們內心的渴望。

金庸武俠里,大理是個神秘的地方。《天龍八部》,《射雕英雄傳》和《神雕俠侶》寫到的大理國,寫到的“南帝”段智興,還有大理國宰相朱子柳,曾經的皇妃瑛姑,漁樵耕讀等等。

圍繞著這些人物情節展開的,是大理的自然景色。這些景色,是秀美而又雄奇,帶著神秘色彩的。一瀉千丈的飛瀑,神異靜謐的無量玉壁,奔騰咆哮的瀾滄江水,氣勢非凡的“善人渡”橋,——真不知金大俠是怎么想像出來的!

這個晚上,夢回大理國。我隨著段譽一起從山崖墜入谷底,看見山崖上一條大瀑布如玉龍懸空,滾滾而下,傾入一片清澈異常的大湖之中……

醒來,洱海煙波平靜。



早晨,雨就來了。聽說婺城昨晚今天也是暴雨。

不出院門,看眼前的書,聽洱海的雨。書看得很閑,翻了幾米的漫畫,看了廬隱的書,看阿城的書。

有些事情真怪,讀書也一樣,流行風讓很多人沒有了獨立的思維。有些人,為了看書而看書,我們一個羅姓女子的朋友,說是要買齊諾貝爾文學獎全部的作品,并閱讀完。我佩服她的恒心和毅力。

我看我的書,看我喜歡看的書,不一定是名著,很多名著我根本看不下去,何必去裝。很多暢銷書,也沒有什么營養,何必去跟。

世間總有些無奈。也有很多是自己的選擇。

如同有些人,為了寫文字而寫文字。

為了生活而生活。

都是一樣。

偶爾自由。我在大理的時光,剩下的時間,交給小院吧!


想來大理。來了大理。

大部分的時間,只呆在大理的院子里。我都不好意思,將這“無聊”的事情,發個朋友圈。

仿佛,這是件“可恥”的事情。

但我卻有很多很多的欣喜,需要在清晨和傍晚的時候,獨自騎著租來的電動摩托車,沿著洱海騎行很久,來慢慢消化心中的某種喜悅。

我一天騎一趟電動摩托車,去一趟古城,像是大理國時土著的居民。

半夜在小城里穿梭。

看各種小物件。

人很多,夜色中每個古城都是差不多的樣子。

找到了一個江湖的酒吧。點了三瓶酒,不足買醉。

有駐唱的歌手。

有好事的人過來問:“一個人嗎,是不是找艷遇?”

我笑了笑,沒有理會。

夜越深,人越多。男女都很興奮,氣氛很嗨。

我在這里,形同空氣。

遇到一個女孩子。居然是同一個航班過來的。貴州人,上海讀書上海工作,學音樂做金融。長得端莊秀麗,喝酒卻很猛,一杯一杯地和我喝。

身上暗紅的衣服,紅黑相間,深沉地藏著心事。

我不勝酒力。

歌聲很美,滄桑地透進我的心里。我們都是塵埃。

只是感覺倦了。我走出酒吧的門口。

目視剛剛臺上的那個歌手,搭了一條的白色毛巾,抽著一根煙走出酒吧,腳步灌進了風,擺去下一個落腳處。剛才那么鮮活在舞臺上彈著吉他唱著歌的男孩,沒有點特征地就淹沒在人流里,像他吐的那個煙圈,藍色的古城夢幻,消失在人潮里。

他的背影有著他歌聲里的氣息。他的歌已經傷感地融進他的身體里。

我隨著他的后面,鉆進人流里。

我身后的那個貴州女孩,手上拎著買的各種小玩意,蓮步輕搖,走向另一個方向。

我們各奔東西。

突然想到了年輕時候寫的詩:

“我們腳下是劃滿道路的星球,

但是道路與道路之間,

卻不會重逢。”

再見!



突然不想走,不想出門。

只是想在這個小院里聽雨,看書。

陽光出來的時候,曬曬太陽。

多年之前,曾經有個夢想,到大理來租個院子,把我的書房搬到這里……那時候,還沒有來過大理,只是對這個古城的向往。

但最終,沒有成行。大理沒有桑洛的小院子。

世上,總有些事,你想做的事,有人幫你做了。我們沒有勇氣去做的事情,她們把夢想變成了現實。

我佩服這樣的人!

昆明的朋友王玉英,種花喝茶堅持健身長跑,仿佛是另個版本的老桑。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每個人都是獨特的,但也卻有無數相同類似的人,堅持著相同的夢想,做著相同的事情。記得有位成都的姑娘寫過一篇文章提及老桑。她在成都,我在金華,我們在十年的時間里,通過健身認識,我們健身,跑步,還練習書法等等,我們相隔千里,遠遠相望,一年難得微信聊上一回,但我們卻從沒有過其它的交集,又好似走著一樣的人生軌跡。

平行,遙望。

她說:“神奇的是,我們有這么多的交叉點,竟沒有碰撞出一絲愛的火花,這樣的友誼更像山中涓涓溪流細而工,且清淡如水。”

我想,我和玉英她們也是一樣。在追逐理想的路上,我們是孤單的。人生很多的道路需要一個人走。在整個星球和宇宙中,我們也是孤獨的,我們生而孤單。但在無形的路上,我們卻不孤獨。美好,都是相同的,我們都是在追求著美好的路上,我們追求著身材的美好,追求著靈魂的美好,——這條道路從來不孤單。

玉英和六個閨蜜這“七仙女”,在大理買了個院子,做民宿。不過,她們終極目標是退休之后,把這里當作養老的樂園。——這是很多人的閨蜜養老“烏托邦”,她們實現了。

這個院子,叫——“柒棲居”。同道相合,詩意棲居。

我們不缺夢想。缺的是實現的決心和力量。

我們想要挽留住的理想正在漸漸退場,遙遠而虛幻,面容模糊不再可辨識。有人,卻一磚一瓦地實現著夢想。

年輕時候實現的美夢,甜蜜鮮美。不能實現的傷痛,依然新鮮銳利,不過,我們行久麻木。

我終于不再偏執于在大理擁有著自己的院子,而心安理得地在一個個院子里曬著太陽。我知道我自己的人生,適合一直在行走,飄萍一樣走向遠方。


麗江沒有故事。

大理沒有風花雪月。

這不影響旅行的豐滿。

旅行是一段獨處的時光,在路上。

整理行李總是有點傷感。站在露臺的觀景臺。蒼山洱海,靜謐深沉。

想抽一只煙。

回到房間,翻看《人間詞話》。薄薄的一本,可以翻看很多年,很久。“言氣質,言神韻,不如言境界。有境界,本也。氣質,神韻,末也。有境界而二者隨之矣。”就讀簡單幾段。

臨走之前,喜歡和城市告個別。我騎上電動摩托車,不疾不慢地從城中走過。

從承恩門到安遠門。

從蒼山門到通海門。

九街十八巷。

我對這個古城的不熟悉,不去寫已經很多人都已經寫過的文字。如同我自己寫過的《葉公好書》,在風景的旅行方面,我們都缺點時間和耐心,也缺乏深厚的審美沉淀,我們常常走馬觀花地走過去,吃點美食,拍點到此一游的美顏照片與視頻,如葉公好龍一般喜歡旅行,卻沒有真正理解和實踐著旅行的意義。

——這就是我們旅行的悲傷。

我喜歡大理的院子。幾年前沒有實現的夢想,如洱海泛起的小小波瀾,常常撒嬌地摩擦著我的心間。但現在,在大理的院子里,曬了幾天充足的陽光,身體里像是補充進了豐足的營養,足以支撐我到達下一次到來的時刻。

人生每一次的告別,都像是一場生離死別。我們太渺小了,如塵埃一般,風一吹,就再也看不見。

所以,很多人說,趁著好時光,去一個想去的地方,去愛一個想愛的人。

人生總要少點遺憾才行。

要離開了。我會假裝,不記得我來過大理,這樣,下次我再來的時候,理由可以充分一些。

作者簡介:

桑洛,浙江省作家協會會員,西部散文學會會員,項目管理碩士,高級經濟師,世界華文散文詩年選編輯,多家報刊特約作者,專欄作家。

《桑言桑語》系列散文集作者,已由新華出版社出版散文集《記憶的畫卷》,《稻草人之約》,詩集《相遇不晚》,《左岸新語春》(合著)等。

作品散見各報刊,有作品入選各類年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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