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的法則里,風味重于一切。中國人從來沒有把自己束縛在一張乏味的食品清單上。人們懷著對食物的理解,在不斷的嘗試中尋求著轉化的靈感。
位于遼寧南部的濱城營口,是一個多民族的聚居地,各種文化的摻雜形成了特有的氛圍和格局。營口最著名的二院西胡同,光著上身的男人,露著大腿的女人們單靠歌聲與炭火,就構建起一條美食的長街。
始建于改革開放末期的二院西胡同是有名的紅燈區,煙花柳巷,直徑達到驚人的四百米,被遼寧臺曝光了之后依然不失活力。這的人相信,歌聲和炭火能滋養人的靈性和覺悟。這一點就仿佛火對食物的塑造。兩者間有一種不可言喻的共通。
鵬源小區的尼姐英華、尼妹英慧姐妹倆,等著出嫁的心情的困惑而迷茫。在這對姐妹眼里,每一次家庭燒烤都很珍貴。它們像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從裊裊升起的煙霧中,看見了自己幸福安穩的生活。
五月下旬,五干線兩旁的樹木披上了綠色。尼妹英慧和家人抓緊時間,趕在伏天之前進行第一次家庭燒烤。燒烤是營口夏天永遠的主角。爐子、管兒炭、木炭、酒精塊、小板凳以及牛肉是頓燒烤的重要內容。
一直向東,幾千公里外的韓國,幾乎是同樣的情形。棒子們用相似的手法轉化這里的燒烤技藝,標榜著韓式燒烤是世界正宗的他們,是跟營口人吹的最大的牛逼。
每年的夏天,尼姐英華、尼妹英慧姐倆都要和家里人吃燒烤。家人之間互相幫忙,各司其職。多少年來,他們的烤食材順序、天一黑就在路邊尿尿的習慣,依然還保持著原樣。
鋁制的爐子是尼妹英慧家去年剩下的。遼河邊上生長的人都離不開這個爐子。這里的人們固執地認為,用金屬爐子加木炭烤出的菜肴,擁有特殊的好滋味。無法靠煤氣和嘎子罐來解決的饞意,都可以靠它解決。鋁皮爐子能承擔的烹飪方法,就是烤。“烤”這種烹飪方式,與火的誕生息息相關?;鹫Q生之前,人們肯定想不到,他們的后代會吃出這么多花樣。能夠在生吃之外找到一種讓食物變熟的方法,在人類進化史上是最大的驚喜和飛躍。
而在蛋白質的提供上,牛肉是唯一能夠抗衡大豆的動物性食材。對于尼妹英慧這樣的肉食者來說,這相當完美。中國古人稱贊帝王驕奢淫逸可以用“酒池肉林”。吃燒烤的尼妹英慧腳邊的可樂冒著二氧化碳,一手翻肉,一手托碗,垂涎欲滴,好像紂王看見裸體的妲己。
像尼妹英慧一樣,這里的人們有著自己的生活哲學,并不追求過于精致的生活習慣。作為人和食物之間的媒介,燒烤將溫度傳給食材,讓美味釋放出來??此坪唵蔚臓t子里,卻蘊藏著營口人美食的秘密。這秘密流傳了幾十年后,當初的“驚喜”已經變成日常的烹制手法。
這是火的味道、遼河的味道、海風的味道、夕陽的味道,也是時間的味道、人情的味道。這些味道,已經在漫長的時光中和營口這片故土、鄉親、念舊、勤儉、堅忍等等情感和信念混合在一起,才上舌尖,又下心間,讓我們幾乎分不清哪一個是滋味,哪一種是情懷。
營口人這些充滿想象力的吃法所打造出的風味和對營養的升華令外人人嘆為觀止;并且形成了一種獨有文化——燒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