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暗了下來,街上慢慢亮起了昏黃的路燈,不知名的鳥兒在電線桿上嘰嘰喳喳地叫著,不知道它們在樂呵什么。天氣愈發冷了,街上的人們都行色匆匆地奔走著,路上的車子大都有條不紊地行進著,永遠匆忙的出租車除外。
沈良斜挎著雙肩包,裹緊了身上的卡其色棉衣,慢悠悠地等著紅綠燈,他要去趕一號線的地鐵。他用手指輕輕敲打著褲帶的邊緣,以此來計算紅燈轉綠燈的時間,不多不少,敲打了三百下。在紅變綠之前的十幾秒,已經有不少行人沖了出去,沈良仍舊在等著,他沒有參與到中國式過馬路的大軍中。直至紅燈變成綠燈,他才三步并作兩步的過了斑馬線,很快就進入了地鐵站。
此時,正值下班高峰期,地鐵站里顯得格外的擁擠,到處都是行色匆匆的人。沈良刷過公交卡,到了安檢通道,取下背包很配合的過了安檢,快步走下樓梯,來到等候地鐵的地帶。他運氣不錯,剛站下來不久,廣播里就傳來了列車即將到站的聲音。一分鐘后,列車在軌道上停下,里面的人還沒有完全下來,下面的人已經狂亂地擠了上去。沈良依舊站在自己的位置,等到車上的人下完,他才抬步走了上去。沒多久,列車發出了滴滴滴的聲音,車門快速關了起來。要是往常人不多的時候,他一般會選擇車門兩側的位置,那樣他可以靠在座位的防護側,現在他只能被人擠著一動不動,成為無數個沙丁魚罐頭的其中之一。對了,沈良不管是坐地鐵或是公交車,他都很少坐座位,除非是起始站,不然他都會站著,從上車到下車,無論途中是否有座位。他總是這樣,一意孤行近乎偏執地做著自己的事。很顯然,他有著自己的生活原則,誰都無法阻止他。
途經13站,耗時35分鐘,沈良下了地鐵,手扶著電梯扶手,刷完交通卡出了站臺。走出地鐵站,在站口,他又看到了往常賣羊肉串的小販。除了極其惡劣的天氣,這個小販都會在這里雷打不動的賣羊肉串,只賣羊肉串,每天大概賣兩三個小時,賣完就收拾東西離開,三塊錢一串,說不上便宜也談不上貴,畢竟上面肉不多,唯一的賣點在于味道不錯與貨真價實,是真正的羊肉。因此,倒是也有不少慕名而來的人。在很遠的地方,就能聞到香味,隨著孜然,胡椒粉和辣椒粉的一一登場,香氣溢人,不禁讓人口舌生津。沈良每兩個星期會吃一次,每次買十串。今天又是他吃的日子,老板看到是他,笑了笑,問了句還是老樣子,待沈良點過頭后,就麻利地烤了起來。
也就十來分鐘,沈良付過錢,拿到了自己的羊肉串,向老板道謝過后,走上了回家的路。途經湖廣西路菜市場的時候,他進去買了點雞蛋餅和一個饅頭,花了四塊錢。到家的時候,已經快要七點了。他放下背包,換上棉質毛絨拖鞋,打開筆記本電腦,放了首黑豹樂隊的《無地自容》,接著從小柜子里拿出喝了小半瓶的瀘州老窖,用玻璃杯給自己倒了小二兩,又把瓶蓋蓋好把酒放了回去。
沈良坐在電腦面前,聽著黑豹嘶吼的聲音,左手吃著烤羊肉串,右手拿著玻璃杯,不時咪上一口。烤串吃完的時候,玻璃杯中的酒也見了底。沈良起身打開房門,去丟已經滿了的垃圾袋。他把垃圾袋從塑料垃圾簍里拿出來,然后出門走向樓道盡頭的大垃圾桶。在他打開房門的同時,隔壁走出了一位身穿毛絨卡通睡衣的女子,手上同他一般提著黑色垃圾袋,他們互相看了一眼,接著就極有默契地一前一后走向了樓道盡頭,丟完垃圾,沈良率先回到了房間。不多時,他就聽到隔壁傳來輕輕地關門聲。
此時,電腦里正傳出陳奕迅《不要說話》的歌聲,低低的男中音,卻有著滲透人心的力量。沈良回想著剛才的一幕,確切地說,是那個女子,匆匆一瞥,穿著粉色的卡通毛絨睡衣,留著齊肩的碎發,劉海擋住了額頭,眉毛很淡,眼睛大而明亮,細挺的鼻子,淡紅的嘴唇,不甚出色的外貌,搭配在一起,卻有讓沈良心中一動的感覺。他不禁在想,她是什么時候搬來的,以前好像沒有看到過,也可能是自己以往沒有注意吧。他腦海里胡亂地想著,任思緒在腦中飄舞,不知是酒的原因還是人的原因,沈良在歌聲中竟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