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坐到位子上后,我首先就朝佩那邊望去,佩正低著頭專心地看著書,看不出有什么異常。
? ? ?我又鬼使神差地朝偉那邊望去,不看還好,我發現偉竟然也在注視著佩。我心中一陣發堵發慌,很不是滋味。
? ?下了早自習之后,佩過來收作業的時候,低著頭沒看我,也不說話,只是把作業本在我桌上輕輕一放,示意該交作業了。我慢慢把作業本放到他手上,咬了咬嘴唇,抬起頭對她說:“昨天晚上,對不起……”
? ?佩先是驚慌地瞥了我一眼,一下子眼睛里又充滿了各種復雜的情緒。最后,卻聽她像是嬌嗔一樣地哼了一聲,然后小鹿一樣地跑開了。
? ?上午第二節課,是寫作課,這門課是班主任兼語文老師教的。只見她抱著一大沓作文本,放在了講臺上,然后她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本,表情有些激動。
? ?“這是xx捷的這次寫的作文。”邊說邊翻開了本子,繼續介紹說,“這次,他的作文是具有顛覆性的。你們看,他寫了有六頁,而且有文采,又通順。”
? ?底下的同學們大概是被驚訝到了,發出陣陣驚嘆聲。
? ?那時候,我們才三年級,平常寫個600字作文都覺得吃力,哪見過一篇作文寫六頁之多的。我當時也是十分吃驚,也不得不佩服捷。
? ?這小子在座位上一臉謙虛受教的小受樣,其實心里不知有多來勁呢。他成績門門都好,總是在班上拿前三名,這我確實很嫉妒。我這個人,平常也就是在10----15名之間徘徊,毫無驚艷之處。
? ?“那我們請學習委員來給大家宣讀一下這篇作文吧!”
? ?當我聽到班主任這么說的時候,我心里嫉妒更盛,要我喜歡的女生去讀情敵的作文,這不是對我活生生的羞辱嗎?
? ?我看了一眼捷,發現他臉上難掩竊喜之情。我恨恨地咬了咬牙,當時下定決心,我一定要寫好作文!
? ?中午我和偉一起去食堂吃完飯走回教室,發現佩和她的好朋友彬正在玩我們叫做“擲珪”的一種游戲。其實就是用手心扔出幾顆石子,然后盡可能抓起地上的石子,然后再接住從空中掉下來的石子。平常我們用小石子作為這種游戲的工具,但是也有高手會增加難度,用麻將代替石子。佩現在就是這么玩的。
? ?毫無疑問,麻將那么大,她們這么玩簡直就是作死的節奏,這也太難了。我看著有點害怕,打算繞路回到我的座位上。結果走了幾步,還是有一塊麻將不偏不倚地飛過來掉在了我頭上。我當時覺得好痛,心想繞這么遠都能打中,簡直服了她了。看著佩的表情,似乎含著笑意,我心下一頓,喵的不會是她故意的吧?這手法,這距離,這角度,也只有她這種高手才能做到啊。
? ?想到這點我特意橫了她一眼,表示我知道是她搞的鬼。佩也悄悄做了個鬼臉。
? ?我心里有一種不知名的感覺像粼粼的水紋一樣漾開了。我想,這也許就是喜歡。我越來越覺得佩是喜歡我的,而我,也喜歡她了。那么,我們是不是應該在一塊兒呢?就像電視劇里面的情侶一樣,天天膩歪著。當時,思想就是這么簡單而純潔,是喜歡不是愛,喜歡就該在一起,不喜歡就直截了當不會拖泥帶水。
? ?不過對于那時候的小小少年少女來說,這種美麗的情愫是微妙而含蓄的,尤其是在鄉村地區,我們更羞于表達我們的感受,所以許多情感都如春風化雨,絲絲灌溉而已。多數情況下,也都隨著時空流轉而逐漸陌生、飄散。
? ?我呢,沒什么特別之處,而且性格內向,當時我也走在這條千萬人走過的或者走著的路上,并且再也回不了頭。
? ?轉眼一下午的課也快過去了,明天就是教師節了,佩通知各位成員今天放學后最后一次排練。
? ?我照常和偉告別,然后和節目成員們去空教室排練。期間,捷當然還是時不時地向我投來要殺我一樣的目光,但是我當作沒看到,把頭扭向一邊。
? ?我總這樣佩似乎也意識到什么:“你怎么了?”
? ?我嘴角做個無奈的表情,表示沒什么。
? ?佩噗嗤笑了,說:“還沒什么,看你這模樣是不是不想看到誰啊?”
? ?見我一副被你猜中了的表情,佩又說:“是不是捷跟你說了什么?”
? ?我點點頭,淡淡地說:“是啊,他不讓我跟你走得太近。”
? ?佩壓低聲音對我說:“你說,捷是不是暗地里喜歡做壞事,和不好的人……混在一起啊?”
? ?我偷瞟看了一眼捷,他遠遠的并沒有注意到我們,我輕聲說:“這我不是太了解,但是我聽到過一些傳聞,他和杰不是走得很近嗎?據說他們倆有在校的混混當靠山。”
? ?佩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沉默了一會說:“你們男人就是喜歡打打鬧鬧。”
? ?我一聽差點吐血,心想跟我們什么關系,怎么把我也罵上了,當時我郁悶寫了一臉。
? ?“不過小晨,你不會說這樣的人的,對吧?”佩突然這么說,眼睛睜得大大的,凝視著我的眼睛。
? ?我一時有些局促,被一個小美女這么長時間盯著還真有點讓我不適應。何況聽她的話,似乎帶著某種希冀。我沒多想,如實地說:
? ?“我當然不是那種人了。”
? ?這么說,其實不是因為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只是我成為不了那樣的人。其實小時候男生們都是很崇拜那種在校園里呼風喚雨的混混的,他們盡情揮灑著男人的戰斗天性,在學校拉幫結派,割據一班一級的地盤,瀟灑快活。
? ?我內心一直藏著一點混混的基因,可是我的性格顧慮太多,而且為人內向,又不善交際,武力也不強大,所以我沒法做那樣的事。所以有時候,我會對山和鵬有一種佩服的感覺。
? ?佩聽我這么說,露出了微笑,似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突然,她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樣,動了動嘴,卻沒有說話。
? ?我看她這樣,忍不住說:“你有什么話要說嗎?”
? ?佩看著我,咬了一下下唇,點點頭,然后小心翼翼地說:“我想跟你說……我說了你不要生氣哦~”
? ?我心下微微一動,像是被甜甜的蜂蜜滴在心里,覺得十分受用,我輕輕點點頭。
? ?佩又長又彎的睫毛撲閃撲閃著,臉頰紅紅地說:“捷跟我表過白。”
?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什么?我都還沒對佩表白,竟然被那小子搶先了!
? ?接著我又擔憂起來:佩的態度是什么呢?她對捷的感覺到底如何呢?
? ?我很想問出來,但是又不太好意思問,囁蠕著不知怎么說才好。
? ?而佩好像在等待著我說話似的,專心地看著我的表情。見我不打算開口,她忍不住問:“你沒什么要問我的嗎?”
? ?我心想問問又不會怎么樣,在喜歡的人面前不能慫啊。我鼓起勇氣,看著她的眼睛:“那你怎么回答他的啊?”
? ?佩看著一臉嚴肅的我,突然伸出手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我本能地躲了一下,并沒有躲開,但是我的臉一下子就熱了起來,心撲撲地跳得越來越快。這個動作確實太曖昧了,而且還是在這么多人面前,我心中祈求不要被人看到,尤其是別讓捷看到,不然我可能就慘了。
? ?正在我手足無措的時候,佩輕柔的聲音像細細的絲竹緩緩滲入我的耳膜:
? ?“我沒有答應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