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了愛情死過一次,所以不想再為你的死而難過。”
--01--
我喜歡零點后抽根煙,倚在飄窗前,一個人靜靜地寫故事。
我喜歡獨享這份孤獨,就像我腦海里的故事,在敲打鍵盤的時候,一個個未知的人生,在文檔里活了下來。
我的生活很單調,一個人,一座房子,一份孤獨,便是我生的開始,直至有死無期。
突然有一天,手機里出現(xiàn)了一個陌生人的信息,我的生活便再次陷入萬劫不復的開始。
“我還有100天就死了,我想找一個人聽我說話,我不怕死,很怕臨死前,我沒有活的真實過。”
那天我剛趕完一篇稿子,整個人沉浸在故事的悲痛中,不能抽離。無意間看到手機里的信息,隨手回了,“既然你死都不怕了,還會在乎曾經怎么活?世界上每天都會死那么多人,你以為誰都要為你的死而知情?很多人都是在未知的時間里死掉的,你能知道自己的死期,豈不是很榮幸?”
“我這輩子虧欠的人太多了,如果我死了,你就解脫了,你應該很得意的。”
那一夜,我手機里的簡訊一條條地猛進,提示音不停呱噪地響著,沒完沒了,“你有病吧!你該死,你就去死好了!不要總來吵我!”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你不用怕,我遭到了報應,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去死嗎?我終于要死了。”
那個瘋子一直在自說自話,信息鋪天蓋地地發(fā)進來,我索性將對方拉黑,抓起一瓶紅酒很快便把自己灌醉了。
--02--
“雨露,陳航要死了!”荔子在電話里驚呼,我宿醉剛醒來,無暇聽她的八卦,盡管八卦的主人是陳航,盡管八卦的內容是陳航要死了。
“曾雨露!我說,陳航要死了!他快死了!你特么口口聲聲說只愛那個男人的陳航,他要死了!”
“然后呢?要我陪葬嗎?”我的心里翻江倒海的痛,嘴上卻風平浪靜的恨。
關了手機,把自己關在黑漆漆的房子里,永無天日的感覺。
我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像一個死過了的人,如同行尸走肉般殘喘的呼吸著,證明我還活著,我不是孤魂野鬼,我活著,我還活著的。
我恨陳航。
陳航是我的初戀,是我唯一的男人,是我曾雨露口口聲聲說非他不嫁的男人。
我們同居6年,我們愛的轟轟烈烈,我們太懂彼此了,所以當陳航因為他美好的前程,而放棄我放棄我們的愛情的時候,我沒有挽留他,我很恨他,卻沒有再去找過他,更不會原諒他。
我們的故事曾經美好如童話,卻狗血的很現(xiàn)實,以至于我再聽到他名字的時候,我寧愿恍如隔世。
夜深了,我爬起來,開了手機,又收到一個陌生號碼的信息。
“我知道你還在怪我,我知道你一定恨我,想我去死!我終于要死了,你該高興了吧!”
“你特么愛死趕緊去死!別再給我發(fā)信息!”我隱約感覺到,發(fā)信息的人,也許就是他。
我騙自己說不會的。陳航就算死,也不會再找我的,他不敢!他不配!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簡直忍無可忍,聽著那一聲聲的簡訊聲,無名火一股腦地涌上心頭,真想弄死那個人。
“你特么有病吧!你死不死跟老娘有毛關系啊!我警告你,不要再騷擾我!不要再給我發(fā)信息!要死就特么馬上去死,現(xiàn)在立刻馬上!”我打通了對方的電話,開口便是一通臭罵。
“我...是陳航......”
我暴怒的情緒瞬間被他的話,封住了喉嚨。久違了的生不如死的感覺,即使過去了四年,我以為我忘記了那種痛不欲生的折磨,但是當陳航再開口跟我說話的時候,我努力了那么久,在這一刻,我發(fā)現(xiàn)我好容易才活下來了,可他,一句話就生生地將我打回原形。
“我好想你。”
陳航就是這個樣子,他隨時隨地都可以說想我了,只要他開心他喜歡,他就可以為我做更瘋狂的事情。可是陳航,你以為我還是那個你說不愛了就一腳踢開的曾雨露嗎?
愛情既然走了,絕不要再被糾纏,任何時間,任何原因,不足以你心軟!
我一直認為,愛過的兩個人,即使分開了,即使不恨,卻無法抹去曾經。就像我和陳航,他前一秒還睡在我的溫柔鄉(xiāng),后一秒就告訴我他要結婚了。我沒有挽留,我只是躲起來一個人學會忘記而已。
四年,我來到深圳四年了,他卻在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秀夫妻恩愛,秀事業(yè)有成,秀家財萬貫,他活的那么精彩,我不看,我不想看。
如今他要死了,我該高興的,我心里是高興的,至少他可以盡早滾出我的生命了。只是我并不想提前知道他的死期,因為比起那些過往,我更希望此時此刻我能看到的是他死后的一條新聞而已。
--03--
“我在你家樓下...好多天了,一直沒有勇氣上去見你。”
我的手一直在顫抖,不曉得自己為什么還要聽他在電話那頭廢話。是我還在期待什么嗎?別傻了曾雨露,這個男人早被你拉黑了,他的死活跟你沒有任何關系,如果有,那也只是曾經的一個錯誤而已。
“不要掛電話...你給我一個機會,我至少要給你一個交代的。”
“什么交代?我不需要!陳航,我們分手了,四年前就分手了,所以,我們互不相欠,你不要再來打擾我。”
我掛了電話,關了機,獨自在房間里坐了一整夜,腦子里空空的,不知不覺天就亮了。
我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深圳,也許我是在躲陳航吧,無所謂了,反正他是要死的人了,反正他早跟我沒有任何關系了,所以我沒有為他擔心,更不會因為他而難過,我只是不想再面對各種尷尬而已。
走出公寓才知道,昨晚的雨現(xiàn)在還沒有停,我討厭雨季,更討厭下雨天出門,偏偏這個時候,我最討厭的男人,就出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
陳航顯然被雨淋了好久,他遠遠地看著我,沒有走過來。
我內心是糾結的,走過去,就一定要跟他擦肩而過的。站在原地,我也會被淋濕,還會讓他以為我終是在意他的。
于是我聽著自己的心聲,拖著行李徑直走向他的方向,我的目光沒有注視他,而是他身后的前方。
我途經他身邊的時候,陳航還是抓住了我的手,但是他什么都沒有說。
那一瞬間,我終于還是感受到了他手心的溫度,那個熟悉的溫暖的熱度,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我僵硬地站在雨里,他扯著我的手,我們都一動不動的,站在雨里。
其實我不想他死的,其實我就算那么恨他,咒罵過要他去死的,但是我卻舍不得他真的死掉。
我愛過陳航,我恨過陳航,可是我卻真的希望他能好好的活著,盡管這四年里,他的幸福里沒有我的存在,但是我還是希望他好,只是我不想看到他這個樣子再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我更沒有勇氣面對他即將到來的死亡。
雨越下越大了,我的眼睛被雨水打的好疼,吸了吸鼻子,決定徹底地跟過去告別了。
我推開陳航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那天他沒有說話,更沒有挽留我,就像當初我沒有挽留他一樣。
--04--
不要說我是一個絕情的人,我不想為自己申辯。
因為我的愛情故事里,我愛他的時候,我竭盡全力了,所以我沒有對不起他的愛,更不用去承擔他曾經不愛了的后果。
就像誰都無法體會,他曾經說走就走的愛情里,我是怎樣獨自舔傷,堅強地活下去的。
我承認自己很現(xiàn)實,愛他的時候過于忘我,不愛他的時候偏偏是涼薄的。
可是誰又會知道,我如今的涼薄,無非是我歷經了常人未曾的難過而已。
我清楚的記得,我在我們的故事里,甘愿做他的一張張刮刮樂,盡管被他一次次刮開看過了答案,卻依然會給他帶去那么多的驚喜,那是因為我曾經那么忘我的愛著他。
卻不代表著,某一天他要死了,我還有義務陪著他再聽他說他今生只深愛過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