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我知道天下所有的宴席都有終結。但依然希望這一刻,這注定破碎成空的豐美和悲哀,永無停頓。
? ? ?用周末的時間,看完安妮的《春宴》。
? ? ?如果將閱讀看做一次旅行,那么這絕對是一次風景旖旎的旅行,縱然有黯淡頹敗,仍然不影響它的絕美。
? ? ?書中有重復的地名,人名,宿命的交織,苦痛的掙扎,極其考驗讀者的耐心,但我仍然一日看完,仿佛一氣呵成。
? ? ?三個女子靈魂的交匯,融合,碰撞,其實不過就是寫作者本人的化身,就像安妮說的:“我確認自己寫過的所有小說,其實都只是一個人的故事。”是的,她的小說里的女子,都是不合時宜又一意孤行的人,有著執拗和獨特的個性,追尋本真,不愿與世妥協,最終結局悲涼。她們宛如4000米高山上的野生鳶尾,清泠孤寂,獨自盛開,美則美矣,可惜能欣賞到的人極少,這樣的女子,注定寂寞。
? ? ?慶長,一個在破碎家庭中頑強生長的女子。母親從小離家,棄她而去,父親一蹶不振直至病死,從小她被寄養在親戚家,飽嘗顛沛流離。她遇上一同,借助與這個男子結婚來到繁華大都市上海,一路打拼,開始在編輯界小有名氣,卻一直喜歡采訪冷僻題材,于俗世格格不入。她與一同離婚,嫁與男子定山,卻深戀有家室的清池。她是個極端矛盾的個體,表面冷靜理性,內心卻脆弱如孩童,清池是她的至戀,可她卻不能完全擁有,她將愛當做信仰,卻將其寄托于清池這樣一個血肉組成的普通男子身上,他軟弱自私,無法承擔她那精神上如此狂熱的重壓,讓一場山盟海誓的戀愛,分崩離析,一無所有。
? ? ?信得,地震村莊中唯一幸存的孩子,被貞諒收養。貞諒熱衷于古老的織布技藝,帶著她游遍世界各處,所做的就是收集織布圖樣,用天然的葛藤抽絲,織出輕便的布料和美麗的圖樣,這是貞諒的所追求的生活。貞諒遇見琴藥,一個會種樹、會吹尺八,渾身散發著力與美的男子,他們的愛戀依然短暫,就如信得長大之后的婚姻一樣,自由和不羈,將他們所傷,已經不能得到俗世的歡愉。
? ? ?她們窮盡所有力氣,只不過反復論證著一個論題——用愛對抗虛無的現實,最后發現,連愛也是虛無的,精神追索的真愛,其實在人世間只是個幻影。
? 就像張愛玲曾說的:“我以為愛情可以克服一切,誰知道她有時毫無力量。我以為愛情可以填滿人生的遺憾,然而,制造更多遺憾的,卻偏偏是愛情。陰晴圓缺,在一段愛情中不斷重演。換一個人,都不會天色常藍。”
?于是她們最終找不到答案,這和“生從何來,死往何去”一樣,同樣是個大問題。也許,需要窮盡一生去求索。這是安妮的局限,也是我們作為人的局限,她的作品只能到這里,留下給我們獨自咀嚼思考。
? ? ?也許,相愛就是一場春宴,總會有筳席宴散的一天,聚過,散過,珍惜當下,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