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寧直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穿書了。
南寧依稀記得自己在看一本古言虐戀小說,小說雖然槽點滿滿,但是實在書荒的南寧便以吐槽為樂。
并且最常吐槽的就是與自己同名同姓的南寧公主,皇城最寵愛的嫡長公主,南寧平心而論,這位嫡長公主真的不能算反派人物,雖然后半程一路都在作死。
故事大概是三國開戰,冉國獲勝,其他兩國各送來了一位質子,也就是男女主,而南寧公主則是冉國唯一的公主,冉國皇帝年過半百才得了這唯一的嫡長公主,真是將其放在手心里寵,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走到哪里都是仆人成群的跟著,生怕這小公主磕著碰著。
再說說小公主的母親,也就是冉國皇后,鐵臂將軍之女,一直想要孩子,但是在一次行軍打仗中傷了身子,就很難受孕,原本都不抱希望了,但是在她四十歲時,上天垂憐,賜給了她一個孩子,自然是南寧就算將天捅個窟窿,她怕也只會在旁邊幫女兒喊加油。
而男女主自是不受寵才被送來當質子,為了在冉國活下去,兩人像是約好了一般看上了這個不諳世事的小公主,將其當成這深宮的救命福。然后就開始了兩個披著羊皮的的狼和小白兔的三人行,南寧前期的作用就是男主受傷救男主,女主要被處死跑去求放過,然后不斷促進男女主感情升溫的工具人,并且在不知不覺中成了愛上了男主的女配。
然后就是表白被拒絕,走上黑化之路,可惜黑化之路好似崩塌了。
當然,畢竟是男女主還是講良心的,雖然開始是利用這個單純的小姑娘,但是也被南寧的真誠打動,在南寧一再作死的時候,男女主還是記得南寧數次的救命之恩,只是小懲大戒,最后是南寧自己在冉國滅國那日穿著如火的紅衣跳了城樓,因為南寧到最后一刻才明白自己大錯特錯,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害了一國的百姓。
南寧想著之后的劇情,倍感乏力,好在穿過來的時候好像沒綁定系統啥的,這時一勺奶羹遞到了唇邊,南寧吸溜了一聲,嘴里慢慢奶香。
不要亂想,南寧沒有墮落到要人投喂的地步,因為現在的南寧還是三歲的奶娃娃。
說實話帶著成年人的思維,尤其還是現代人的思想,有很多時刻南寧都覺得有些羞恥。
時間一晃七年過去了,南寧就像話本里描述的一樣,錦衣玉食,山珍海味,這生活要多墮落就該多墮落。
這七年里,南寧也沒閑著,又是親自給皇帝老爹按摩,親自做糕點,再加上從小就機靈活潑,哄得她皇帝老爹心花怒放,為她這個乖女兒修繕了最豪華的宮殿,賞賜也是如流水一般涌入殿內。
南寧并不是圣母心泛濫,但是習慣了自由民主的現代世界,看到這個封建王朝的制度,她還是倍感壓抑,所以在這深宮她沒有覺得那些人是下人,只是和她一樣的人,所以軟萌的南寧在宮人中也是吸粉無數,每個宮人都有一顆想要擠進朝陽殿侍奉公主的心。
今日,南寧準備給母親去講話本,母親可喜歡她繪聲繪色的演出了,在去坤寧宮的路上,就聽到拳打腳踢的聲音,南寧不禁皺眉,循聲走過去,只見幾位公公圍成圈在用腳踹一個人,那人縮成一團,只是低聲的嗚咽。
“住手。”南寧忍不住喊道。
“出了何事?”
幾位公公一見是南寧公主便停了手,其中一位年紀稍長的回答道:“公主見諒,實在不該讓公主看到此景。只是這位小太監實在膽大,剛進宮就偷了瑜妃的首飾。”
說著還將投的首飾攤在手心。
南寧看了一眼首飾,?看了一眼蜷縮在地面,看不清面容蓬頭垢面的人,說道:“你們是親眼看著他偷了東西。”
領首的太監心虛的垂頭,這個自然是沒有的,原本就是瑜妃看上了這小子,動了心思,誰知這小子竟然敢拒絕,這才惹惱了瑜妃。
“奴才雖然沒有親眼瞧見,但是這東西的確是從他身上搜到的。”太監吞了吞口水,事已至此,他也只有這樣說,這個小公主雖然脾氣好,那時對沒犯錯的人,要是作奸犯科被查到,這個小公主的刑罰也不是開玩笑的。
南寧眼珠一轉,將自己的玉佩從腰間取下,塞到了領頭太監手中,正在太監一臉不知所措時,戲精南寧上線,摸了摸腰間,驚慌地轉身朝她的貼身婢女大喊:“彩玉,父皇前日送我的通靈玉佩不見了,是不是被偷了?”
彩玉看著小公主,不禁偷笑,她跟隨了公主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南寧要做什么的,接到:“公主,你看公公手上那塊不就是嗎?”
“大膽,你竟敢偷本公主的玉佩。該當何罪?”南寧急聲呵斥,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太監,氣勢凌人。
公公“嘭”得一聲跪倒在地,渾身上下止不住的顫抖,這真的是天大的冤枉啊。
“哈哈哈哈,本公主就是同你開個玩笑,不好笑嗎?”
“你看,冤枉人不過是嘴皮一動的事,你們既然沒有親眼目睹,怎么就把人打成這樣,是不是太不應該了?”南寧將太監手中的玉佩重新戴上,陰陽怪氣地說道。
“喂。趴在那里的,你有沒有偷過這些首飾。”
這時那名男子才緩緩抬頭,言簡意賅的說了兩字:“不曾。”
南寧看到清風,不禁吞了口水,這個小太監也太好看了吧,突然知道瑜妃為什么會針對他了,瑜妃的那些子啊臢事情,南寧還是有所耳聞,年紀輕輕給一個老頭子做妃子,是誰也會不甘,但是又不能真的綠了皇上,所以打這種擦邊球。
“你們聽到了,他說沒有。”
“可是,瑜妃娘娘還等著我們回去復命呢?”太監硬著頭皮繼續說道。
“那你回去告訴瑜妃,這些首飾我喜歡,是我命他拿來的,還有讓她也收斂一點,父皇老了可還不糊涂。”
太監聽了這話,帶著一群人灰溜溜的離開了。
“彩玉,你找太醫給他瞧瞧,他以后就入朝陽殿服侍吧。”南寧可不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才如此,只是他這個長相實在招蜂引蝶,看著才十四五六,以后還不知道有多少牛鬼蛇神打他主意,既然管了,就送人送到西好了,反正朝陽殿很大。
彩玉面露難色,心想:我的小公主,這都是你救的第幾個失足少男少女了,朝陽殿都快塞不下了。
南寧在坤寧宮一呆就是一整天,只要是南寧在,死氣沉沉的深宮就多了一抹色彩。
回到朝陽殿,南寧才想起今天救了一個人,隨口問道:“彩玉,今天那個人怎么樣了?”
“公主,太醫來看過說沒什么大礙,只不過好像一直在發燒?”
“那你可知道他叫什么?”南寧吹了吹手中的牛乳茶。
“好像叫清風。”南寧一口噴出了牛乳,大聲說道:“你說他是誰?”
“清風”彩玉試探性小聲重復。
南寧喝了一口牛乳茶,壓了壓驚,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臟,沒想到自己這么早就遇上了書中最大反派boss了。
要說小說里南寧公主是男女主感情上的小小攔路虎,那么清風就是男女主事業上超級無敵螺旋巨無霸攔路虎,一個不談感情只拼事業的反派真的很無敵,要不是男女光環,南寧真的覺得他能成功。
說起來南寧還是有些惋惜的,因為她看小說的時候一直磕南寧哥哥和清風這對cp,小說里,若說南寧集萬千寵愛于一身,那么在西北冷宮里的南陽可就是慘慘戚戚了,生母不詳,連皇上都不記得有這個兒子了,只是有一次巧合,南陽與清風相遇,兩人在深宮一起相互扶持,南陽也從默默無聞的皇子最后坐上皇位,南寧正磕糖磕得起勁,清風一劍刺穿南陽的胸膛,徹底粉碎了南寧的cp夢,南寧抱著書大罵,清風你沒有心。
這時南寧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原本應該是南陽救了清風才是,可是這個戲份怎么落到自己頭上了,南寧滿腦子都是自己被清風一劍刺了個透心涼的場景。
手拿劇本的南寧這七年,當然不會讓南陽還像之前那樣凄凄慘慘戚戚,但是又怕干預到劇中人物設定遭天譴,所以只是適時出手相助。
南寧為了保命,打了一個響指,心想:兩個人物出現了,那我安排清風去照顧南陽,這樣事情不就回歸主線了。
彩玉看著一臉壞笑的南寧,心里發怵。
“走,我們去看看未來大boss?”說著南寧風風火火的往前走,這時才發現不知道要去哪個方向。
彩玉走上前帶著南寧來到清風房內。
南寧看著閉眼睡覺的清風,燭火下,少年白皙的臉上染著因為高燒而不正常的紅暈,額間含有細密的汗珠。
南寧心嘆:這張臉,我真的可以。
隨即南寧搖了搖腦袋,心道:南寧他看起來還未成年,罪過罪過。
南寧掏出真絲手帕替清風輕輕將汗擦干凈,然后探了探他的額頭,感覺不太到溫度。南寧看著昏睡的清風,狗膽瞬間變大,低頭與清風額間想接觸,停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感覺昏睡的那個人氣息變重了許多。
一旁的彩玉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不過,畢竟相處七年,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彩玉又恢復往常。
“好像燒已經退了,我們走吧。”
這時清風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離去的那個小小的背影,抬手摸摸了自己的額頭,那里暖暖的,就連著冰冷的心也似乎有股暖流。
翌日,南寧狗腿般來到清風的房間。
看著已經醒來,坐在茶幾旁愣神的清風,南寧開口道:“醒了?我想你一定餓了,吃點東西吧。”
身后一群人端來了許多吃食,擺滿了桌子,清風不禁蹙眉,果然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即便是皇城腳下都有餓死之人,更何況遠離皇城的地方。
隨即便看見一群人都做了下來,南寧也若無其事的坐下來。
看著一臉不敢相信的清風,南寧解釋道:“我朝陽殿有我自己的規矩,吃飯一個人吃都不香,一群人吃才好吃。”
說著南寧喝了一口清粥,見清風還不吃,夾了一塊卷餅到他碗里,含糊說道:“你快些吃,這些人可能吃了,小心他們一點都不給你省下。”
彩玉接話道:“我們以后可點小心點,公主嫌棄我們飯量大。”
“你別胡說,我沒有,清風你快些吃啊。”
清風進宮前聽說過這位公主的事跡,洪澇時獻計解決大患,饑荒時巧用計謀騙得士族自愿掏錢賑災,民間都說這位公主是神女降世,是冉國之福。當時,清風只是覺得可笑,不過是從未經歷過疾苦之人給予的一點施舍與憐憫,這群愚昧之人就感恩戴德。
南寧只想趕快將這尊大佛送到南陽身邊,可是,自己總不能開口直接讓清風去南陽身邊,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兩人見面。
“清風,我帶你去見見我的哥哥南陽,他是世界上頂好的人。”說著拉著清風朝西北冷宮方向走去。
清風感覺到腕間的溫暖,這般傻的人,怎么會在宮里活這么久?
如果南寧聽到清風的os,一定會回一句,你才傻。
“南陽哥哥,我來啦~”
南陽放下手中的兵書,抬眸,和煦的眼神,在看到南寧身邊的清風時瞬間變得冰冷,像是冰刀一樣刺向清風。
清風也是同樣。
然而南寧堅信劇情的力量,認為現在兩人見面一定是一見如故,心心相惜,很快他們當中的一方一定要求自己放人的。
就這樣一下午過去了,南寧才發現兩人的氛圍有些不太對勁,這不太像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覺,倒像是死敵般。
“天色不早了,哥哥,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哥哥有話想單獨和你聊聊。”說的時候還看了一眼清風。
南寧甚感欣慰,沒想到這么快就要開口要人了,心里歡呼:別問了,我愿意交人。
“你們去外面等我。”南寧吩咐道。
“南寧,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是清風此人絕非善類。”南陽一臉意味深長。
南寧宛如被雷劈了一般,說好的一見如故呢?
回到自己屋內的南寧直呼劇本套路深,我要回農村,搞不懂,琢磨了一整晚,南寧頂著黑眼圈總算想通了,一定是劇情因為自己變了,為了不讓自己死翹翹,南寧決定先下手為強。
可是做了十八的法治公民,實在是無法殺人,糾結了許久,南寧還是搞懷柔政策,瘋狂對大boss獻殷情。
就這樣過了五年,這五年里,誰欺負清風,她就十倍還回去,請師傅教他讀書寫字習武,作位知心好友,說一些不要臉的話,比如某晚上,南寧托著下巴說:“我想你的清風,一定是清風霽月的清風,將來你一定會大有作為的。”清風滿臉寫著眼前這個傻子是誰?
又比如某晚,“清風,今日是你的生辰,生辰快樂,這塊玉佩是我從小帶到大的,送給你。”清風卻想起了自己十歲生辰,全家被血洗的場景。轉身就走,沒給南寧一個眼神。
“公主,你不會真的喜歡清風吧?”彩玉擔憂的問道。
這是彩玉問自己的第不知道多少遍,最近幾乎是每日一遍。
原因就是我這五年對清風實在太好了,好到宮中開始流傳,清風是公主的面首,就連皇后皇上都悄悄問過南寧此事,當然皇后皇上對南寧的寵愛別說是一個面首,十個九個都為所謂。
皇后更是私下對南寧說:“寧兒眼光確實不錯,只是清風畢竟是太監,若你喜歡,母親給你多物色幾個。”
南寧謝絕了來自母親的厚愛。
“我沒有。”南寧啃了一口蘋果,無奈地再次澄清。
“那就好,公主你別怪我多嘴,雖然清風長得好看,但是畢竟不是男子。公主你這么好,應該配天下頂好的男子。一定是文武雙全,風流倜儻。”彩玉苦口婆心的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彩玉你都快變成啰嗦老太婆了。看以后誰敢要你?”
“公主,你又胡說,我一輩子都跟著公主,才不會嫁人。”
此時的對話全數落入了門外清風的耳朵,清風滿臉陰郁的離開,剛剛所站地方的柱子上留下淺淺的指印。
清風坐在院內飲酒,所有人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嗎?可笑,如果沒有滅門之災,我應該就是彩玉口中說的舉世無雙的能與南寧相配的公子才對。想起某天星光燦爛的夜晚,那個明媚如暖陽的姑娘對自己說:“英雄不問出身,即便身體有了缺陷,一樣可以一展宏圖,站在萬人之巔。”
清風覺得自己有些醉了,他一直覺得酒不是好東西,回迷亂人的神智,視線模糊時,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隨即感覺又個柔弱的身體支撐自己,清風呢喃:“萬人之巔旁可會有個你。”
南寧看著倒在床上爛醉如泥的清風,無奈的搖了搖頭,明日男女主就要來了,不會知道會不會平靜的生活就此打破。
在南寧睡意朦朧時,聽到:任務發布,請宿主完成任務,任務完成后將宿主傳送回去。
南寧一下子睡意全無,垂死病中驚坐起,心中吐槽:小樣兒,隱藏挺深啊,十三年沒吭聲,男女主一來就來任務。
南寧感覺一絲不安,不會是女配復仇劇本吧,不要啊,宮斗太累了。
任務:由于上一世南寧癡情男主一人導致國破家亡,所以南寧愿望是養千萬面首,讓男主成為自己其中一個面首,不讓男女主相愛,還有再也不要被人利用,要變成冷血無情的歹毒之人。
提示:劇情會變,但每個人的結局是注定的。
南寧表示:這公主是干大事的人啊,可是,那自己樹立這么多年活潑可愛,善良溫暖的形象不都付諸東流了,不禁讓想到一句,我這么多年的付出圖什么。
南寧從床上起來,梳妝打扮了一番,去找男主明硯。
南寧一襲紅衣徑直走到了明硯身邊,拿著扇子學著紈绔子弟戲弄小女子的樣子,挑起明硯的下顎,一點不給明硯反應的機會。
南寧看著這劍眉星目,唇不點而朱,心想:怪不得南寧公主執念這么深,神仙顏值。
明硯眸中有些許震驚,隨即恢復平靜。
“你會彈琴嗎?會弈棋嗎?會吟詩嗎?都不會也沒關系,我很喜歡你的臉,接下來的話我只說一次,你聽仔細了。”
“我知道你想活下去,你想將那些拋棄你的人,踩在腳下,我會幫你,只要你自愿成為我的面首。”南寧直勾勾的盯著明硯的眼睛,不想錯過絲毫信息。
明硯卻輕笑出聲音,嘴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別開臉。
“早聞公主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南寧臉頰有些發燙,心里喊道:這是什么妖孽長相,這笑容太犯規了吧。
穩了穩心神,南寧冷聲開口:“你不用說其他,愿意還是不愿?”
“能入公主慧眼,是明硯之福。”
“很好,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說著,南寧拍了拍手。
“這把古琴就當是見面禮了。”說完,南寧轉身要走,沒走幾步,又回頭補充道:“忘記和明硯說了,我這個人眼里容不下沙子,所以成了我的面首,眼里心里就只有我一個。”南寧頓了頓開口,“對了,但是我這個人很是雙標,我的心里眼里可不止你一個,希望你能理解?”
南寧一只腳剛踏入朝陽殿,就撞上面若冰霜的清風。
南寧下意識避開,準備往里走,還沒邁出一步,手腕就被牢牢握住,力氣大的像是要將自己捏碎,南寧有種自己找小三被抓包的感覺。
“去哪了?”清風開口問道。
南寧剛準備開口報備,腦子里突然響起:警報警報,注意人設。
南寧有些頭疼,她現在可不是貼心小棉襖,她現在是朵黑蓮花。
“你松開,你弄疼我了。”南寧用力去甩那只禁錮自己的手,其實原本她準備說的是:你是誰?本公主愛去哪就去哪,要你管?可是對著清風,南寧怎么都說不出口。
“去哪了?”清風又問了一遍。
南寧腦中又開始警報警報,吵得南寧頭都要炸了。
“本公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從來不需要向任何人匯報?你松開。”南寧臉上沒了往日的笑顏,整個人都板著臉,好似真的很不耐煩。
站在一旁的彩玉雖然不知道公主發生什么,一夜之間對待清風的態度如此冷淡,但是這五年公主對清風的好,自己還是看在眼里的,于是忙打圓場:“清風公子,昨夜公主聽聞你醉酒,起身扶你休息,晚間回來沒睡好,剛剛不過是按禮去拜見了送來的質子。”
聽到這里,清風微微松開手,南寧順勢甩開,憤懣地離開了。
回到屋內的南寧,柔柔手腕,白皙的手臂上多了一條紅痕,這個家伙真的下死手了。
“公主,你這算是移情別戀嗎?”
“彩玉你不會用詞不要亂用,我何時對清風有過情?”
“奴婢也沒說是清風啊?”
“你...”南寧一時語塞。
南寧摸了摸胸口,感覺有些憋悶,安慰自己:這里都是npc,你要回家才是。
果然無論到哪里,八卦的力量就是強大,南寧正走在御花園里消食,就感覺今日投向自己的目光格外多,于是小聲詢問身邊的彩玉:“彩玉,你有沒有覺得今天大家怪怪的?”
彩玉好像是想隱瞞什么一樣,目光躲閃。
“彩玉,到底發生何事了?”南寧停下腳步,問道。
“宮中再傳,質子一來,清風公子就失寵了。”彩玉支支吾吾地說道。
“就這?”南寧有些懷疑,南寧早就知道會這樣,只是沒想到不出半日,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了。
“還有一些,只是太過難聽了,還是不說了。”
“說。”
“大家都說,清風公子固然好,但是畢竟是個太監,沒有...”彩玉越說道最后聲音就像蚊子哼一樣。
“別說了。”胸口的窒息感又來了,南寧攥緊拳頭,疾步往朝陽殿走。
看到坐在院內飲茶的清風,臉上不辨喜怒。
南寧原本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對他說,可是見到清風后,話卻如鯁在喉。
“我不喜歡那個質子,我...”南寧還想繼續說什么,但是此刻不僅腦中全是警報警報,就連視線開始模糊不清,頭也如同要裂開一般,接著南寧失去了意識。
清風看著南寧在身邊倒下,心中早就沒了怨氣,只有深不見底的擔憂,剛剛南寧是在同自己解釋嗎?
看著床上昏迷的南寧,剛剛太醫已經診斷過了,說只是氣血攻心才會暈倒,但是清風心中仍是有隱隱不安,總覺得要發生什么事情。
南寧昏迷的事情傳到了皇上皇后耳中,帝后急得不行,南寧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床前擠滿了人,首先當然是滿面愁容的帝后,其次就是彩玉,以及站在一角的清風。
原來那個警報,是死亡警告,南寧還是第一次真正感受的死亡威脅,真的是很恐怖很恐怖。
南寧與清風對視了一眼,內心有些抱歉:自己還是自私的,我不想死,我要回家。
“父皇,母后,我和明硯的事情,想必你們有所耳聞。”南寧覺得頭頂有一個視線直逼自己,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父皇,母后,過完年我就十六了,我想出宮住公主府,并帶著明硯一起。”南寧不敢抬頭。
“好好好,我的小公主做什么都可以?”皇上連忙答應。
“父皇,母后,你們一定嚇壞了,你們放心我沒事了,你們快回去休息吧,不然又該換我擔心你們了。”南寧乖巧的說道。
“好好好,我們走。”皇上轉頭吩咐,“若公主再出什么事情,你們也別活了。”說完離開了。
房內只留下南寧,彩玉和清風三人。
“彩玉,我有些餓了,你下去準備點吃的吧。”南寧知道今日是該做個了斷。
彩玉心中有數,臨走前還關上了房門。
“你喜歡他?”清風神色幽幽,眸光一暗。
“是的,他長得很好看。”南寧不在躲避清風的目光。
親耳聽到南寧承認她喜歡明硯,清風感覺有千萬惡鬼撕扯自己,將自己拉入無邊黑暗,宛如十歲生辰那晚,心中的妒火無法澆滅,越燒越旺。
清風雙手按住南寧的后腦勺,吮吸著南寧的紅唇,多么誘人的嘴唇,說出了多么惡毒的話語,像是一刀刀將自己凌遲般。
南寧沒有掙扎,甚至回應著清風。
南寧的乖順讓清風出乎意料,他以為她會厭惡的掙扎,然后又說出許多不入耳的話。
清風放開南寧,不說話,也沒有動,就這樣靜靜地看著。
“喜歡嗎?清風你喜歡上我了。”
“可是,怎么辦呢?我從來不會為一個人放棄一整片森林,不過我想明硯不介意,你應該也不會介意吧?”南寧雙手搭在清風的肩上,臉上的笑意似有似無,可是南寧的胸好痛好痛。
清風還是沒有動,沒一會兒,清風離開了。
南寧將臉埋入被窩,淚水打濕了棉被,南寧知道自己動情了。
接下來幾日,清風沒有出現,聽彩玉說,好像是去找南陽了。
寶馬香車內,南寧喝著自己最愛的牛乳茶,滿臉諂媚:“明硯,你看我對你多好,把你接入公主府,你就徹底安心咯。”
南寧想:上一世的南寧公主希望男女主不要在一起,可是結局是寫好的,那么就只能將他們分開培養不了感情,雖然南寧覺得女主其實沒啥錯,也挺優秀的,這就當是兩人合起伙來騙小姑娘的代價吧。
南寧下馬車時,腳下一滑,落入了明硯的懷抱。
南寧看著這張絕美的臉,心中只有欣賞,卻沒有變點漣漪,南寧覺得自己病得不輕。
“既已經這樣了,不如你抱我回去好了。”
明硯抱著南寧走進了公主府,南寧原本以為自己住的朝陽殿已經很是豪華了,沒想到剛進門就是假山瀑布,亭臺樓閣。
“我有些累了,你去彈琴哄我入睡。”南寧倒在軟榻上撐起一只胳膊,欣賞美男彈琴,不過一會兒,南寧就真的伴著琴音入眠了。
明硯走到塌前,目光沉沉的看著熟睡的南寧,心念道:倒是個驚喜。
這一覺睡得真舒爽,讓南寧這幾日陰郁的心情好了許多,這下子南寧要開始搞事情了,畢竟要讓自己惡名遠播一點。
“彩玉,你今日下午將一份城內符合欺男霸女且與我年齡相符長相不錯條件的男子名單送來。”
結下來幾日,城中就開始流傳,公主府里養了幾百個面首,好多都是公主當街將人擄走,并且聽說有些不聽話的,都被公主秘密處決了。
而此刻傳聞中公主的南寧哼著小曲,看著一群無妨的歌姬跳舞,吃著瓜子葡萄,好不自在。
其實這可真的冤枉南寧了,南寧抓來的都不是好人,她是將人悄悄送到一個地方,但是并不是秘密處決,只是學著現代讓他們進行勞改罷了。
不過,已經達到了南寧預期的效果,南寧很滿意。
可是,南寧動手太快,才三個月,城里就沒人再敢欺男霸女了,這日,南寧托腮,一臉壞笑的問明硯:“明硯,你喜不喜歡孩子啊?”
明硯寫字的手頓了一下,隨手寫下了一個“喜”字。
明硯這幾日似乎有些明白,南寧表面上放浪形骸,其實什么實質的事情都不敢做,就是一個紙老虎。
“你等著,我這就幫你弄孩子去。”南寧一溜煙跑走了。
明硯看著離開的背影,無奈的搖頭,真的不知道,她又打什么壞主意。
結果一下午,南寧就帶回了四個衣衫襤褸的小孩,三男一女,只不過女孩太小了,混在男孩中看起來像是男孩子一般。
“走,姐姐帶你們去洗澡澡,吃飯飯。”南寧看著明硯,“愣著干嘛,男孩歸你洗,女孩歸我洗,是你說喜歡,我才弄來的哦。”說完朝著三位小男孩甜甜一笑:“你們跟著大哥哥,小妹妹跟著我,要乖乖的哦。”
南寧只負責一人,很快就領著小女孩出來了,走到桌前,拿了一塊糕點給小女孩:“先吃塊糕點,我們等哥哥結束了一起吃飯,好嗎?”
小女孩點點頭,心里想:這位姐姐好漂亮啊,也好香,像是天上的仙女。
南寧就這樣等了半柱香的時間,才意識到不對勁,對小女孩柔聲說道:“你在這里等姐姐,我去看看哥哥們。”
小女孩依賴的拉住南寧的手不松開,南寧輕笑,“那你和姐姐一起去找哥哥好嗎?”
剛走近,今聽到刺耳的哭聲。
看著站在水桶前,擼起袖子,六神無主的明硯,南寧不禁笑出聲:“原來明硯你也有這么窘迫的時候。”
“你在旁邊看著,我示范一遍。”
“好了,接下來我們一人一個,再不吃飯,我和小朋友都要餓死了。”說著南寧走向另個小孩。
而明硯走向的小孩此刻滿臉寫著拒絕。
經過一番折騰,六人總算吃上飯了。
第二日,城中傳言,南寧公主連稚童都不放過,簡直喪心病狂。
明硯看著眼前,溫柔耐心教孩童練字的南寧,忍不住問道:“為何不解釋?”
你可知道,外面的傳言有多惡毒。明明你只是在鏟除惡霸,明明你只是讓孤兒有家可依。
“因為沒有必要,人活著是做自己,不是活在別人眼中,口中,我是我就夠了。”南寧沒有看明硯,只是突然大笑:“顧義,你少寫一點,怎么不滿意自己的名字,要改叫顧x。”
南寧給三個男孩起了名分別叫顧仁,顧義,顧禮,女孩叫顧知。
冉國下起了第一場雪,南寧開窗伸手接落下的六瓣雪花,雪花落在掌心冰涼,她與清風已經半年沒見過了,她很想他。
再過一年,南陽登基,又再過一年,冉國國破,南寧也當從城樓一躍而下,再過兩年自己就可以回去了。
第二日,下了一夜雪的遠在,雪堆到了腳踝,剛用完早餐的南寧和明硯帶著小孩走向書房,南寧突然壞笑,搓了一個雪球,朝明硯砸去,明硯臉上沾滿了雪茬,眼里流露出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寵溺。
明硯也搓了一個雪球,砸向南寧,動作看起來很大,但是落在南寧身上一點都不疼,南寧朝著小孩喊道:“顧仁,顧義,顧禮,顧知,快幫我,哥哥他欺負人。”
小孩平日里還是與南寧更加親近一點,全都幫著南寧攻擊明硯,院子里一片歡聲笑語。
“公主,宮里出事了。”彩玉焦急的喊道。
南寧連衣服也都沒來得及換就回宮了,看著滿頭白發,奄奄一息的皇帝,南寧紅了眼,怎么會這樣呢?明明還有一年的時間的啊。
“父皇,女兒回來了。”南寧小心翼翼喚了一聲。
老皇帝混沌的眼珠終于有了一絲反應,蒼老的聲音里有些許無力:“是寧兒回來了。”
南寧再也止不住淚水,又怕父皇聽到她的哭聲傷心,忍住不發出聲音,可是眼淚如洪水般瀉出,她緊緊握住父皇的手,“是啊,寧兒給你準備了春節禮物,父皇可有準備什么給女兒。”
老皇帝笑了笑:“放心,少了誰的都不會少了寧兒的,只不過父皇可能以后不能護著我的小寧兒了。我還沒來得及看我的小寧兒出嫁呢。”說著伸手想要最后在默默女兒的頭,可惜還沒摸到,就咽了氣。
南寧最終還是放聲地嚎啕大哭,這時候南寧才知道,這些人不是什么npc,他們也是自己朝夕相處的親人。
南寧哭了很久,哭得肝腸寸斷,一下子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發現自己在朝陽殿內,和自己離開時一摸一樣。
“醒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南寧看到了坐在不遠處喝茶的清風,南寧覺得這半年里他變了許多,或許僅是他身上穿得錦袍太過貴氣,南寧雖然不清楚為什么時間提前了,但是眼前的一切告訴自己,都發生了,清風已經像小說里成了冉國可以只手遮天的存在。
“這半年你過得好么?”還不等南寧回答,清風又自顧自地說道:“你很好,我收到了很多關于你的消息,可是,我很不好,看到你過的開心,我不好,看到有人污蔑你,我也不好,為了你,我差點就要背棄族人,放棄復仇了。”
“所以我父皇的死和你有關?”南寧知道在書中,冉國皇帝是病死的,但現在很明顯不是。
“我說我不好,你還真的是一點也不關心我。”清風沒有回答南寧,“南寧,我在想如果那天你沒有出來救我,沒有跟在我后面跟了五年,或許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尸體了。”
沉默了許久,清風走到南寧的窗前說道:“南寧,我們就這樣一直下去,我讓南陽當皇帝,你陪著我,好不好?否則我真的不保證會發生什么?興許你也沒有那么重要,我或許真的會殺了你?”
接下來的幾日南寧被變相囚禁了,除了清風外任何人不得進出朝陽殿,南寧細數著回家的日子,南陽死后,城破,南寧跳城樓。
可是,南寧不想讓南陽死,雖然結局造就注定,但是南寧還是想努力一下,最起碼自己盡力了,不再是旁觀者。用膳時,南寧夾了一塊魚肉到清風的碗里。
“清風,我留在你身邊,你永遠都不要傷害南陽好不好?”
“好。”清風將魚肉放入口中,終于嘗出了味道,這半年無論他吃什么都如同嚼蠟。
日子這樣安靜的度過了七日,第七日晚,南寧正看著天上的月亮發呆,突然眼前出現一個人影,是南陽。
“你怎么進來的?”南寧掩上窗戶,小聲問道。
“地宮暗道,這幾日我都是在為我們離開打算。現在不方便多說,哥哥帶你走。”說著,南陽就用他寬厚的手掌將南寧的小手握在手心。他從小在冷宮飽受欺凌,只有這個妹妹在,他從來沒有妄想過皇位,他只想與妹妹快樂生活下去。
“不行,清風不會放過我們的。”南寧隱約覺得不安。
“放心,哥哥已經部署好了一切,這個地宮只有父皇知道,是父皇臨終前告訴我的。”
南寧跟著南陽走過悠長的暗道,暗道門開時,等待他們的不是接應的人,而是濃郁的血腥味,以及站在血泊中,宛如修羅般的清風。
“寧兒,你說過陪我,你食言了。”說著,含光一閃,清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長劍穿過了南陽的胸膛。
“不要~”南寧將倒地的南陽抱在懷里,粘稠殷紅的鮮血,帶著濃濃的鐵銹味,豆大的眼淚奪眶而出。
“對不起,哥哥沒能帶你出去。”南陽伸手擦拭南寧的淚珠,此時清風鉗制住南寧的手腕,沒了往日的溫柔,舉止粗魯,扯著南寧離開。南寧和南陽牽著手被一點點拉開,知道南寧再也看不到倒在黑夜里的南陽。
“恨我嗎?恨吧,我也恨你,你知道嗎?你和明硯給小孩洗澡,一起教小孩讀書,一起吃飯,一起哄孩子睡覺,一起玩耍,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讓我嫉妒得發狂。我真的恨透了你,恨毒了你,憑什么你想來我的世界就來,想走就走。”清風死死抱著南寧,想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血肉里。
南寧再次被鎖進了朝陽殿,好在身邊還有彩玉,她問彩玉,那個質子公主怎么樣了,彩玉只是說,那日父皇駕崩之時趁亂逃走了,南寧想大概應該是明硯接應的吧,他們應該是在來冉國之前便達成了什么協定,只是自己從中破壞了他們的感情線,也算圓滿完成任務了。
三日后,宮人送來了一身火紅的龍袍,說是明日是南寧的登基大典。
雖然南寧不知清風在想什么,但是南寧知道明天她該回家了,這可能是她唯一能出朝陽殿的機會了。
第二日,南寧一身紅裝,身后跟隨了一大群人,在城樓上清風也是一身正紅色,讓南寧覺得這不是她的登基儀式,更像是兩人的婚禮,新皇需要登上城樓受萬民朝拜祝愿,清風站在南寧的身旁,看著此刻笑容璀璨的南寧,總算嘴角露出不可察覺的微笑,他是個閹人,沒法迎娶自己的姑娘,但是他做不到放手,所以這一身紅衣就當是實現自己的愿望。
南寧主動牽起清風的手,腦子里有開時響起警報聲,她忍著巨疼親吻她的新郎,露出最甜的笑,覆在清風的耳畔說道:“顧南寧一生只愛過沈清風一人。”
在清風沒有防備之時,從城樓一躍而下,清風什么都沒能抓住,紅衣白雪,今天可是南寧的生日啊。
明硯一劍刺死了朝陽殿里的清風,清風笑著笑著卻哭了,最后在碎裂的目光中,看到了逆光向他走來的女孩,喊著:“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