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滿足常常表現的很細微,但并沒有那么容易得到。一花一木,一縷光色也許都能影響身上的每一粒細胞的呼吸。
我的欲望體現在無休止的饑餓與填滿胃后鼓漲的肚皮之間。
周末,陪裕子去教堂做完禮拜在教堂門口等待。裕子是一個基督教的忠實信徒,那種不盲目不算狂熱的誠懇的信徒。這源于自小家庭的耳濡目染。他的家庭中父母都是信仰基督,妻子也是,只是一方東正,一方天主。
裕子對傳教不上心,對于其他人的信仰及行為也從不在意。但是他每周都會去做禮拜,會在自己黑色的錢包里寫上摩西十誡。一切源于他的習慣。
但向來樂觀的裕子,今日卻并不怎么開心。一整天下來,完成了爬一座不算高的山,逛情侶一堆堆甜蜜的公園,走過汽車轟鳴聲蓋過人說話聲的馬路,打量了商品琳瑯的小店,在教堂做禮拜等等諸多耗費體力的事情。一點也沒有好轉,截止到裕子在禱告后去見了神父。
“去吃飯,怎么樣?”等待的過程中,我有一些累。累的時候就自然得想補充一些能量,將那些美味的食物裝進空空的胃中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唔,好!”裕子滿臉輕松,看起來從神父那邊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我們選擇了自助餐,對于我們而言,這是最經濟的方式。我一頓能吃很多,什么時候都是。裕子雖然對食物并沒有多么高的需求,但在心情變好的時候,總是喜歡飽餐一頓來慶賀。
自助餐廳就在裕子常去的那個教堂對岸。中間隔著一條兩三百米寬的河。終日流淌著的水流在橋下打著旋兒,但水流并不算太急。我們并沒有從橋上過,而是借著小船從橋下離開。橋上的人很多,但橋年久失修,我總害怕會突然坍塌。小船并不像皮劃艇那般迅捷,也不似竹筏那般悠閑。倒好似古代那種烏篷船一般有個小避雨間,船尾有發動機。據船家說是由以前的打漁船改過的,現在只拉些往來的客人。我嗅了嗅構建船的烏黑木板,鐵架之間傳來一絲絲腥味,揮之不去。
提前預訂的位置靠著窗。透過窗能看到對岸教堂粉飾過許多次的白墻。盡管我并沒有什么宗教信仰,但望著那般華美精致的建筑,也不禁生起一陣肅穆。
“喏,裕子,教堂那邊的神父和你說了些什么?”我指了指窗外對岸的教堂,裕子剛進去的時候面容憔悴,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精神了許多。
說的時候,我依舊不忘往嘴里塞了些菠菜。這種從經由火鍋底料浸潤高溫燙過的蔬菜吃起來特別有味道。
“神父給我讀了段圣經,我感受到了快樂。雖然還不知道我為什么會精神不好,但之后,我確實感受到身體輕盈了許多。”裕子正提著一根肉串往嘴里送,看起來烤得金黃,香氣穿透了我的毛孔。
裕子喜歡吃肉,這和我不同,我雖然吃的很多,但大多是素食。并非對肉類無感,只是單純認為,葷食適量就好。味道盡管鮮美誘人,但是一次吃多了就會影響下一次的食欲,這實在是太糟糕了。況且我也不想終日帶著滿身肥膘到處散步。
“唔,我看著那面白色墻,有些耀眼。”我一邊迅速往嘴里送著食物,我想店里如果再多幾個像我一樣的客人就會很快倒閉的。幾年下來,附近的幾條街店家換了一家又一家,怕不是因為我的原因?我這般想到。
窗外教堂的院墻高聳,白色粉砌成拱形的建筑。門窗也成拱形,上面好似一塊蛋糕上插著一根細小的棍子一樣滑稽。但那純白的墻面實在耀眼。街道上不論哪里的墻上,柱子上總有著許許多多的廣告,亂七八糟又五彩繽紛地坐落于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然而教堂的墻面并沒有。我不禁想到,之前覺得耀眼,感到教堂肅穆也有這方面的緣由吧。
越過高聳的院墻,透過鐵門可以看到禱告的信徒。看不清表情,但給人的感覺很虔誠,很安靜。我低下頭,感到一陣口渴。在吃了大量的辛辣食物后,又往胃里倒了一杯可口的果汁。細細地感受咀嚼的聲音韻律,最開始由饑餓造成的一絲不安消失得無影無蹤。
裕子是一個很年輕帥氣的男子,據他自己說,他在女孩子面前很受歡迎。這個我信,裕子的臉總是能很輕易地取得別人的好感。鮮紅血色的嘴唇用力地觸碰著餐盤里夾起的肉片,看起來一點也不優雅,但又頗帶著裕子自己獨特的氣質,不迷人,不做作。
“墻?教堂那邊的那面?”直到把肉片全部咽下,裕子方才有時間抬起頭來和我說句話。
裕子抬起頭,盯著我的臉。眼睛在好看的眉毛下面顯得深邃又迷人,他微笑得時候,嘴角一邊上翹。
“我記得我爸爸有在那家教堂捐款修建什么,或許你看到的那面墻就是我家修的呢!誰叫當年錢剛捐出去,不久,墻就建好了呢。我不得不這么想,我這么說,懂?”
從自助餐廳出來后,我又邀請裕子去了電影院。昏暗的燈光一直持續到了深夜,銀幕上的演員們賣力的嬉笑怒喝。我覺得一點也不真實,難過悲傷與興奮歡樂這些情節表現在旁觀者的眼里總是顯得那般平淡。而心情的好壞往往毫無緣由,主觀在腦中活躍著的那個世界,別人進不去,自己也帶不出來。
在腦子完成了對電影的評價后,我又感受到饑餓。我告訴裕子,我要再去吃點夜宵。裕子笑了起來,這是他今日來的第一次笑容。他說,他要回去了,謝謝我今日的款待。
臨分別的時候,裕子告訴我。神父并沒有給他讀什么圣經,他說神父問他,他是否孤獨?他說不知道。神父又問他,他是否饑餓?他說有點。神父讓他多吃點,吃自己喜歡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