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敬齜起牙門，眉毛倒豎，露出一股子兇像，“一聲不吭就要賣掉果林，你是要獨吞家產吧！”劉大嫂揪緊衣擺，烏黑的指頭過電似的抖著，兩片干裂的老樹皮似的嘴唇囁嚅著，發出兩片就要散在空氣里的氣聲，“這片果林是孩他爹分家的時候分的啊”。“啊呸！”劉老太旋風兒似的戳過來，枯干的指爪戳著劉大嫂的眉頭“這果林是我們老劉家的底產，我可憐的老大走得早，你咋個信口雌黃都行，我老不死的還在呢，能遂了你的愿嗎。”劉大嫂抬起臉來，嘴角一路向下耷拉，露出一臉苦相，“老娘你咋能夠反悔呢，當初分家的時候說好的二叔子得對坡的松林，果林歸娃他爹，他爹去了，咱娘倆只有這一片果子林啊。”劉敬大步跨前，蒲扇似的大手推得劉嫂一個趔趄，“對著老娘大小聲算什么能耐，老大去了，果林還是我們老劉家的，你個外來的女人活動個什么鬼誰都看得出來。”劉嫂聲音凄厲，“狗娃子考上了縣一中，這是給娃子的生活費啊。”

“咚咚咚”木拐子的聲音響起來，狗娃子扶著顫顫巍巍的劉大爺進門。“他大爺，您可來了”劉嫂子逃也似的奔過去，劉大爺拍拍她的手掌，一拐一拐柱到相互挪眼珠子的母子跟前。“老嫂子啊，大侄子啊，當初分家的時候我是在場的，說句公道話，這果子林是該狗娃子他爹的，他爹去了，她娘要賣了給娃湊生活費，咱們也是不好說道她，上了一中可是上了半個大學了，咱老劉家出了這么個有出息的兒孫，大家伙能幫襯一點是一點吧”劉老太揉搓著手臂上耷拉來耷拉去的老皮，咧嘴笑出一臉褶子“他大伯，不是這么說的，這果子林是祖產哪，賣一處少一處，這不替孩子著急了嘛”。劉大嫂忙插上嘴來“要不賣也成，他叔要能先幫著狗娃子的學費，來年果子收了也能踱過來了。”劉敬瞪起眼珠子“我有兩個兒子要養，那還能供得起你們倆母子。”劉大爺唞唞叩擊兩下地板，“既然相幫不上，果子林就由娃他媽自己處置了。有什么好說道的。”劉敬噎了半響，念了句，“得咧”，黑著臉去了。“嘿嘿”劉老太干笑兩聲，“他大伯，您走路看著點，腿腳不好還出來折騰真難為你了。”念叨著也隨步去了。“啊呸！”劉大爺一口濃痰吐出來，“什么人哪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