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等13號線回來的路上,旁邊走過來一個步履蹣跚的老大爺。黝黑的皮膚,已經(jīng)看不出黃種人的原本膚色,額頭還有像是有被刀砍過的皺紋,貌似在告訴世人們歲月是多么的無情與殘忍。身穿深綠色的迷彩服,破舊的褲子,不知道被多少層油漬侵占,腳上穿著手工納的布鞋,也顯得很陳舊,應(yīng)該伴隨他很久了吧。手里推著一個小車,胳膊使勁的拉著車桿,像是握著一個寶貝似的拼命我想這可能就是他的全部吧,身體佝僂著,想中間縮進。他年輕的時候應(yīng)該有過中風(fēng),右邊的臉明顯的偏向左邊,所以給人的感覺顯得更加的滄桑。
所有的人都擠進來地鐵,大家都在正常的等待著列車關(guān)門,頓時-“門卡住了”這個車廂的所有人都很好奇的扭頭看“是誰,耽誤了他們回家的時間”?? “是誰,影響了列車的正常運轉(zhuǎn)”?
是的,大家都忽略的這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在剛才所有人都爭先恐后的擠進車廂的瞬間,大爺被推來了后面,等他再想上車的時候就被不小心的卡住了。
列車再次的彈開,把大爺“放開”后,又自動的關(guān)閉了。他抓住了車廂中間的那個柱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的松了一口氣,是啊,他終于不用再被卡住了。他開始慢慢的挪動自己的身體,好像剛才的姿勢不是很舒服,一步一挪,像是鐘表的擺鐘,一動一停。站在他身旁的我用余光開始注意著眼前的這位本應(yīng)該在家里頤養(yǎng)天年兒孫滿堂,為何此時此刻卻孤身一人拖著沉重的行李在北京這么大的城市打拼的老人,我開始對他充滿好奇,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動力支撐著他踏上了“北漂”的這趟列車。我發(fā)現(xiàn)它開始左右張望,難道是在找列車員嗎?亦或是售票員?但我又想既然能拿票進地鐵的人應(yīng)該都知道乘客車廂里是沒有這兩個人的。
“就在我下車的地方,你就可以下車了,我們一趟線的”
“謝謝你啊,姑娘”
“沒關(guān)系的”
我明白了,他是在找路線,原來“他不認路”,他聽見了有人在說他熟悉的八號線字眼,便使勁的扭過他那張還算是完整的半張臉,問
“是在,下站下車嗎”?
“是的,下站換乘八號線,這上面不是都明白的寫著的嗎”?
那個女生沒有好口氣的說著這句話,手指著列車上面的路線圖。
“是在,下站下車嗎”?
“是啊,這上面不是都寫著的嗎”?
我想這個老人應(yīng)該是沒有聽清楚,更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停明白。
說,還是不說?又為什么說?我的腦海里回蕩著這兩個問題。我想告訴大爺應(yīng)該怎么走才是對的。但是當時的我好像沒有這個勇氣。又或者說如果我真的說了,車廂的其他人會怎么看我。是贊美我的見義勇為?還是感覺我真會找事?
就在我的腦子亂成一團的時候,“霍營站到了”,我準備下車,但是看大爺?shù)膭幼鲗嵲谑翘耍揖妥咴诹怂那懊?。我走出了車廂,站在一旁,想回頭看看大爺是不是也完整的出來了,是的,此時的他是安全的。我鼓起了足夠的勇氣加大了說話的分貝
“大爺,您要做八號線,需要從哪里下去再坐車”
很尷尬的是,他完全沒有聽見,只是直直的看著前面,我以為他是知道路線了,我還想看來真的是我想多了,大爺既然能自己進入北京的地鐵,怎么可能不會坐車呢。就這樣想著想著我走到了要下樓梯的地方想再次確認大爺是否安全。讓我吃驚的一幕終究還是發(fā)生了,這位可憐的大爺竟然從這個車廂出來,走近了另外的一個車廂。
我愣愣的站在拐角處,情不自禁的升起一股的內(nèi)疚感,眼前掠過一幕幕電視里的場景,我狠狠的拍打著車廂的玻璃,呼喊著“大爺,您坐錯車了”。
但是當時的我只能傻傻的站在那里,無能為力。我無法想象當這位大爺知道自己做返了方向的時候內(nèi)心忒是何等的凄涼啊?當他佝僂的存在某個孤獨的角落的時候,環(huán)望四周竟然沒有一個親人,竟然沒有一個好心人。
說,還是不說?是因為怕感受到尷尬而逃避,是因為怕?lián)?zé)任而選擇沉默。我想我錯了。我想我應(yīng)該受到道德的譴責(zé),如果我當時能碰下這位老人,告訴他正確的方向,也許我會更心安一些。
我想爸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