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 ? ? ? ? ? ? ? ? ? ? ? 回眸西藏
? ? ? ? ? ? ? ? 之六? 西藏江南—亞東
? ? ? 在西藏支了兩年教,除了2000年暑假陪著前來探看的妻子和女兒去過一趟首府拉薩,再就是地區教體委組織教學隊去過一趟亞東,其余時間幾乎都是蜷縮在賴以棲身的日喀則市一中,工作日一般足不出戶,周末外出購物、洗理、會會在市區工作的隊友,活動半徑一般不超過3公里。
? ? ? 2000年8月11日,我送妻子和女兒坐上由拉薩飛往西安的飛機,回到了日喀則沒幾天,領隊就召集我們五個市的隊長開會,說是地區教體委將組織教學隊的老師們去亞東,他臨時有別的任務無法同去,讓大家聽從老梁的號令,并反復叮嚀了一些注意事項,諸如凡事集體行動、注意自身安全、尊重民族習俗,等等。
? ? ? 亞東是日喀則地區南部的一個縣,地處喜馬拉雅山脈中段,為西藏自治區邊境縣之一,距日喀則市約400公里,境內氣候溫和,水源充沛,山青水秀,物產豐富,素有“西藏小江南”之美譽,景致可與林芝媲美。暑假期間的亞東之行,是教學隊多年來形成的一個慣例,入藏后口耳相傳,隊友們早就心知肚明,從7月初期末考試結束后,大家就盼盼著這一天了,誰知快要開學了才得以成行。
? ? ? 8月14日早晨,教學隊一行20來人到日喀則地區教體委集合,然后到武警支隊辦了邊境證,因為有3個老師丟失身份證,還特別開了一個證明。之后,便乘進藏時的那輛大巴一路向西南行進,沿途的風景大致和進藏時差不多,無需贅言。途中經過的第一個縣就是白朗,縣城很小,約有二三百戶人家,中心是一條幾百米長的柏油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小村莊。白朗縣由濟南市對口支援,當時的縣委書記是時文進,2001年回山東后,歷任商河縣委書記等職。下午兩點多,到達江孜縣城,但沒有停留,就只是停車吃了一頓中飯,然后繼續趕路。
? ? ? 搭車同行的還有亞東的幾位老師,到地區參加一個教研活動,搭便車回亞東,都是藏族,其中有一個女教師,名字叫措姆,圓圓的臉,皮膚黝黑,一雙神采飛揚的大眼睛,相貌標致,性格陽光,嗓音也非常甜美,一路又說又唱。說話之間,大家知道她尚未成家,經常有人和她開玩笑,諸如看中了哪個小伙子可以留下做上門女婿,等等,她不僅不惱火,還頑皮地還嘴逗樂,引來許多歡笑,為這次長途跋涉的單調的旅途增添了不少歡樂。
? ? ? 江孜之后是康瑪縣,過了縣城不久,就是嘎拉邊防檢查站,全副武裝的武警戰士對過往行人一一進行驗證,證件不全不放行,因為我們中有3人丟失身份證,辦不了邊境證,雖然出示了支隊的證明,還是頗費了一些周折才得以放行。
? ? 從檢查站出來,又走了相當長的一段路,時間已接近下午七點,但太陽依然白燦燦的,光線很強烈。前后折騰了10多個小時,大家已經人困馬乏,中午草草墊補了一下,肚子也開始感覺餓了。有人問:“快到亞東了吧?”老梁回答:“還早著呢,等看到山上有樹、樹上有鳥、路邊有水、水中有魚,就差不多了。”我心中暗想:都是一些沒用的老套話,但凡了解西藏的,誰不知道亞東沐浴著印度洋吹來的暖濕氣流,因而降水充沛,植被豐富呢?可是抬眼望去,四周還是那么荒涼、沉寂,知道人家說的是大實話,也就沒有做聲。
? ? ? 又過了一段時間,司機師傅提醒大家:“快到帕里了。”我的心跳也開始加快,一是因為海拔在不斷地升高,二是覺得過了帕里就快到神往已久的亞東縣城了。
? ? ? 車子一路上坡,一會兒,左首有一座巍峨的雪峰躍入人們的眼簾,突兀地聳立著,直插云天。這就是著名的卓木拉日雪山,海拔7300多米,當地百姓稱之為神女峰。卓木拉日雪山是藏族民間傳說中與珠峰等并列的喜瑪拉雅山七仙女之一,因為山勢異常險峻,至今尚未被人類征服。山腳下是一個冰雪融水匯聚而成的美麗多姿的大湖,叫多慶湖,也有人稱之為多情湖。在西藏,卓木拉日雪山和多慶湖是赫赫有名的神山、圣湖,古往今來,一直很受人推崇,從這里經過的人都要獻上潔白的哈達和青稞酒,祈求神靈保佑。為了讓大家一飽眼福,我們的車子也特意在山前停了一會兒。久仰其名,今天終得一見,大家心中充滿了一睹神女芳姿的渴望。可惜天不作美,矜持的神女總以飄浮不定的白云作為面紗,半遮顏面,羞羞答答的,始終不肯以真容相見。措姆姑娘說,卓木拉日就是這樣,常年云霧繚繞,從來難得一見真面目,珠峰也是如此。她的一席話,讓我回想起去泰山看日出的遭遇--去時一般都是信心滿滿,辛辛苦苦地爬到山頂之后,基本上都是悻悻而歸,也就不再悵恨。積年的雪山融水形成了碩大的湖泊,多慶湖水藍中透綠,就像一塊藍寶石鑲嵌在帕里草原上,碧波蕩漾,光彩照人。美麗圣潔的雪山倒影在湖中,更顯得風姿綽約。湖邊的淺灘上,三五成群的牛羊在悠閑地吃草。在如茵的帕里草原上,湖山相依,水天一色,構成一幅絕妙的畫圖,寧靜而平和,人在其中,如置身畫圖,感覺飄飄欲仙,很是享受。
? ? ? 從雪山往南,不遠就到了帕里鎮,這個小鎮坐落在喜馬拉雅山脊上,四周群山環繞,海拔4300多米,是目前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城鎮,被稱為“世界第一高城”。小鎮雖然地處偏遠的藏南,卻是西藏通往錫金、不丹、印度的交通咽喉,位置非常重要,古往今來,在國內外名氣很大。同車的幾個亞東的老師講起帕里,也是相當自豪,從他們的口中,我們了解到了關于帕里的不少信息:當年亞東商埠鼎盛之時,帕里成為四面八方的中轉站,各國的商隊熙熙攘攘,絡繹不絕,“帕里”的名字也隨著來來往往的各國商隊傳遍了全世界。
? ? ? 另外,給人印象極深的是,帕里也是亞東縣南北兩部分的地理分界線。小鎮以北海拔4300多米,過了帕里不久,海拔就開始急劇地下降,峰回路轉,并不寬闊的盤山公路以連續的“之”字形急促地向下延伸,汽車一路盤旋著急轉直下,左搖右擺,劇烈晃動,簡直要把五臟六腑都給顛出來。有些人用手捂住耳朵,嘟囔著耳膜疼,就象坐飛機起降時一般,很不舒服。靜下心來一想,這是難免的,從帕里到亞東縣城短短四五十公里的路程,海拔陡然下降了1500多米,落差如此之大,跟坐飛機沒有多大的差別。從車窗里探出頭去望一望,路的一邊是山,另一旁是深邃的大谷,幽暗昏惑,深不見底,令人頭暈目眩、提心吊膽,卻又折服于喜馬拉雅無與倫比的壯美。
? ? 隨著海拔的降低,山間的植被也以神奇的速度飛快地變幻著。剛剛還是稀疏的高山草甸,轉眼已是低矮的灌木叢,隨后就是了無邊際的原始森林。從雪山腳下算起,大約一個小時的車程,就由冰雪世界進入了四季常青、花團錦簇、流水潺潺的亞熱帶。放眼四望,滿目蒼翠,側耳傾聽,林濤陣陣,舉首瀑布垂掛,低頭綠水歡暢,好一幅流光溢彩的山水畫卷,與溫潤、雅致的江南毫無二致,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這是被稱為“生命禁區”的西藏高原。
? ? ? 喜馬拉雅流下的雪水匯聚成湍急的溪流,一路伴隨著我們,歡快地跳躍著、奔騰著,發出清脆悅耳的嘩嘩聲,水石相擊處,傳來響亮的叮咚聲。林中的小鳥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地歌唱,啼聲千差萬別,婉轉悅耳,間有一些高高低低、頻率不同、各有節奏的蟲鳴聲,種種天籟之音相映成趣、相得益彰,織成一曲美妙的交響樂。山腳下開著許多不知名的野花,黃的、紅的、白的、紫的,色彩繽紛,爭奇斗妍,令人目不暇接。好一派神奇瑰麗、美不勝收的秀麗風光!比起曾經讓人流連忘返的都江堰,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不由人不為之拍手叫絕,無怪乎亞東素有“西藏江南”的美譽了,眼見之下,確實是實至名歸、當之無愧。
? ? ? 離亞東縣城還有一段距離時,太陽就已經落下地平線,天色很快地暗淡下去,腳下的路也漸趨平坦了。趕到亞東的中心--下司馬鎮,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在預定的地點,等侯我們的是亞東縣教育局的一位副局長,身材挺拔,面目清秀,普通話也不錯,如果不是老梁介紹,很難看出是站在面前的是一位藏族干部。寒暄了幾句,得知他名叫“達次”(達瓦次仁的簡稱,藏族同胞一般沒有姓氏,許多人的名字中首先冠以出生的時間,再加一個吉祥語,達瓦意為星期一,次仁是長壽),當天的晚飯和此后在亞東的行程都是由他陪同。游覽東噶寺時,我與達次局長、寺廟的老住持照了一張合影,至今保存在我的相冊里。
? ? ? 亞東,藏語叫“卓木”,意為“急流的深谷”。從地圖上看,在中國西南邊陲,亞東就像一只伸出去的犄角,深深地嵌入錫金、不丹之間的縫隙中,是西藏最便捷、最重要的對外通道,犄角尖南面是印度。19世紀末,英國人就是從這里侵入西藏,沿帕里、嘎拉、江孜,占領拉薩,并迫使清政府簽訂了不平等條約,開放亞東為通商口岸。地名也是因為英國人的緣故,逐漸叫成了現在的“亞東”。此后,亞東的商號越來越多,貿易越來越繁榮,逐漸發展成為西藏最重要的物資進口中心和中印貿易的主要陸路通道,被譽為“西藏小香港”。曾經在一個資料上看到這樣的信息:20世紀初,亞東口岸的年交易額達到上億銀元,占當時中印邊境貿易總額的八成以上。1959年平叛時,達賴也是從這里逃出國境、進入印度的,從此一直流亡國外。從這以后,出入亞東就有了很多限制,商業也逐漸蕭條。1962年的中印邊境沖突發生以后,中印兩國相繼撤銷了原邊貿市場的海關等機構,交界處的乃堆拉山口兩端由兩國軍隊分別把守,邊貿通道被鐵絲網隔斷,自此這個通商口岸關閉了40多年,亞東這個熱鬧非凡的邊陲小鎮又恢復了昔日的寧靜。后來,隨著兩國關系的緩和,中印逐漸達成協議,亞東口岸于2006年7月重新恢復邊境貿易,亞東又逐步恢復了往日的繁榮,這已經是我們離開西藏5年之后的事情了。
? ? 到達亞東的第二天,我們吃過早飯就匆匆趕往東噶寺,“東噶”是藏語音譯,意思是“海螺”。出亞東縣城向北20來分鐘的車程,就到了東噶寺。史載,東噶寺始建于十六世紀初,是扎什倫布寺的屬寺,也稱“東噶?扎什倫布寺”,至今已有500多年的歷史。不過,原寺早已損毀,現在所見的東噶寺是1982年在舊址上重建的,規模不是很大,整體布局類似內地的四合院。1996年4月16日,東噶寺被西藏自治區政府公布為自治區級文物保護單位。
? ? ? 出于對援助省份和縣教育局的尊重,東噶寺的老主持親自出面接待了我們。老人家七十多歲了,一頭銀發,背也有點駝了,不過腿腳還很利落,引領我們游覽了整個寺廟,樓下樓上,爬了很多臺階,沒有絲毫的倦態。
? ? ? 寺內的大殿坐西朝東,分上下兩層。一樓為八柱經堂,供著很多佛像,主尊為強巴佛,高約3米,另外還有釋迦牟尼、金剛持、阿底峽、蓮花生、宗喀巴以及亞東本地的一些活佛的塑像。經堂四周繪著許多色彩艷麗的壁畫,題材以釋迦牟尼的生平和佛教故事為主。
? ? ? 二樓右側第一間便是當年十四世達賴住過的房間,墻壁上掛著許多相框,其中,有毛澤東主席寫給達賴喇嘛的親筆信,《和平解放西藏十七條協議》的副本,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成立大會的照片,中央代表團團長陳毅、副團長張經武向達賴、十世班禪介紹中央代表團贈送給大會的禮物和糧食種子的照片,十世和十一世班禪的照片。
? ? ? 二樓還有一間房子,是當年達賴喇嘛與張經武將軍的會晤室。在這里,1951年7月,中央代表張經武將軍和達賴在寺內舉行了具有重大歷史意義的會晤,寺廟也因此聞名遐邇。因此,在寺廟門口,還專門立了一塊“會談碑”,至今保存非常完好。會晤室的墻壁上也掛著許多相框,保存了不少有價值的歷史資料。
? ? ? 參觀東噶寺,使我們對西藏和平解放前后的歷史輪廓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1950年10月底的昌都戰役,張國華軍長率領的十八軍一舉擊垮了藏軍主力,給西藏帶來了極大的震動,之后,16歲的十四世達賴喇嘛丹增嘉措親政(按制應該是十八歲,尚未到齡,事急從權),不久便悄悄地動身前往邊境口岸亞東,旅居東噶寺達8個月之久。為促成和平解放,中央人民政府赴藏代表張經武將軍和中共西藏工委宣傳部部長樂于泓一行,從北京出發,一路輾轉香港、印度、錫金,歷時一個月到達亞東。1951年7月16日,張經武將軍在東噶寺里會見達賴,面交了毛澤東主席的親筆信及和《平解放西藏十七條協議》的手抄本,宣傳了黨對西藏的政策。經過張將軍他們的再三敦促,達賴一行于7月21日由亞東啟程,8月17日返回了拉薩。10月29日,達賴喇嘛正式致電毛澤東主席,表示擁護十七條協議,和平解放西藏的計劃終于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 ? ? 寺廟周圍的山坡,覆蓋著茂密的原始森林,放眼望去,滿目青翠,郁郁蒼蒼的。漫步林間,見到的有松柏、杉樹、樺樹、藏青楊,樹種繁多,高高低低,密密麻麻,不管走到哪里,眼前全是樹,根本辨不清東南西北。我們一行人緊跟著向導,生怕一不留神迷失了道路。因為氣候溫潤,加之年年歲歲人跡罕至,林中的樹木年復一年的長大,枝繁葉茂,高大粗壯,許多樹兩三個人才能合抱。這里本來就降水豐富,加之茂密的樹木層層疊疊、遮天蔽日,起到了很好的保濕作用,山間的水汽很重。偶有幾縷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落入密林之中,又經林中的濕氣折射,呈現出氤氳之色。登高四眺,四下里不時蕩起白茫茫的霧氣,恰似往昔夕陽西下時村頭飄蕩的裊裊炊煙,耳邊仿佛回響起兒時媽媽召喚孩子們回家吃飯時那此伏彼起的吆喝聲。面對此情此景,一直郁結在心底的對遙遠的故鄉和久違的親人的那份惦念之情,頓時涌上心頭,“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古人的詩句寫得真好,寥寥數語,一針見血,直達人心,似乎是專為遠離故土的游子而作的。
? ? ? 從日喀則向亞東開拔前,一位老西藏說:“到了亞東,中印邊界的乃堆拉山口不可不看。”游完東噶寺后,隊員們心向往之,但無論如何相商,地區教體委那位倔強的司機就是不肯,說是到山口還有四十公里的路程,道路很窄,我們的車子太大,過去了無法調頭,回日喀則的路上還要參觀江孜的宗山抗英遺址、帕拉莊園,時間不允許,等等等等,列舉了一大堆不能去的理由。幾位同仁私下里合計著,來西藏一次不容易,亞東更是,今生可能不會還有第二次,相約租個車去山口一游,多數老師贊同,也有幾個老師慮及道路艱險,中國和印度雙邊關系也不是太好,安全沒有保障,不愿去或者不敢去,總之,整個團隊始終沒能達成一致意見。究竟何去何從?老梁和我們幾個地市的隊長商量了半宿,考慮到出發之前領隊就反復叮嚀凡事步調一致、不要自由行動,在這天高皇帝遠的偏僻藏南邊陲,一方面,把幾個人不愿去的留在縣城似乎有些不妥,再就是前途坎坷、中印兩國關系也不是很好,萬一出點意外實在沒法向領導和隊友的家人交代,思前想后,最終還是忍痛放棄了堆拉山口之行,至今想來仍然覺得十分遺憾,也進一步理解了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無可奈何。
? ? ? 第三天是自由活動,主要內容是逛街。“下司馬”是藏語音譯,意思為“東邊的沼澤地”,亞東境內的兩條河流在此匯集,形成了奔流不息、風光旖旎的亞東河,把縣城一分為二,當地人稱為前街、后街。前街是商業街,中間是一條柏油路,兩旁是現代化的樓房,都是商業用房,多是浙江、四川的一些商戶在經營。為了吸引顧客,商戶們都在店門口擺出了攤位,商品也五花八門,主要經營當地的土特產,雪蓮花、紅景天、藏紅花、冬蟲夏草、手掌參、藏式卡墊、藏刀等應有盡有,琳瑯滿目。也有經營服裝、餐飲、印度香料的。時間很充裕,我們隨心所欲地逛了一圈,買了一些藏紅花、雪蓮花、紅景天什么的,預備著過年回家時饋贈親友,大多是盒裝的,每盒十幾元到二三十元不等,價格不是很高,大家都能接受。冬蟲夏草也不少,一般是散裝的,論斤稱,要價一般是每斤七八千元到一萬出頭不等,大約相當于我們一年的工資收入,價格太過昂貴,實在是消費不起,一般只看不買。后來見一家商鋪出售的蟲草成色不錯,價格也算公道,我還是忍不住買了一兩,花去了七百多元--大半個月的工資。前幾天,看網絡、電視等媒體報道,近年來一些名貴中藥材的價格一路飛漲,其中首屈一指的就是冬蟲夏草,已經漲到了每公斤20多萬元,比黃金還貴許多,真是不可思議。
? ? ? 出乎意料的是,街上竟然還有一個新華書店,門面不大,入內卻令人大開眼界--在柜臺上,赫然擺著一些1980年代初期出版的連環畫,并且是手繪的,擱置了近20年之久,有的明顯受了潮,個別的還被老鼠啃過,幸而多數品相還不錯。其中,有上海美術出版社1981年出版的《紅樓夢》、1985年出版的《朱元璋演義》,天津美術出版社1980年出版的《畫皮》,都是第一版第一次印刷,在內地,除了收藏品市場,多年前就已經絕跡。熟悉連環畫的人們都知道,手繪的比電影劇照要強之百倍,二十年過去,一些美工已經聲名鵲起,躋身中國美術協會,甚至地位更高,具有較高的收藏價值。受時代的影響,我自幼酷愛連環畫,那時稱之為“小人兒書”,每冊的價格不過幾分錢、一兩毛錢,但農村孩子家里條件都不行,整套整套地買誰也負擔不起,小伙伴們只好你買一本,我買一本,滿村的孩子互相借閱,一傳十、十傳百,最后往往都翻得支離破碎、面目全非,甚至下落不明。二十年之后,竟然不期而遇如此完好的版本,令人稀罕得愛不釋手,就每種買了一些留作紀念。《紅樓夢》(共十六集)最多,淘了七八集,每集選了一兩本;《朱元璋演義》(共20集)只淘了《徐達拜帥》、《師徒斗智》兩集,每集一本,不過是連續的;《畫皮》是單行本,總共七八本,于是一鍋端。均不按原價,每冊5角,即便如此,還是比郵幣卡市場上要便宜得多。在一個角落里,還發現了一些1970年代版的毛澤東著作,單行本的,雜亂無章地堆放在一個柜子上。因為年代久遠,亞東氣候又非常濕潤,許多頁面已經泛黃,圖釘也銹跡斑斑的。一問價格,也是不按定價,要二十元一套。思忖半天之后,我終歸覺得物有所值,攛掇幾個愛書人不辭辛苦地免費給人家分門別類地碼好,盡量挑選品相好的,每人拿了一套,大約60冊,一直視若珍寶,束之高閣。
? ? ? 后街都是當地的民居,礙于語言障礙,風俗不同,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招惹是非,我們就只是沿著大街走馬觀花地轉了一圈。雖然僅僅相距幾十公里,但這里的建筑與帕里鎮風格迥異,帕里西藏大部分地區無二,一般是土石結構的平房,此處都是上下兩層的小木樓--境內主要是森林,不缺木材,底層為客廳、雜物間和廚房,上面住人,類似黔東南的苗家建筑。家家戶戶的門窗、欄桿和屋檐上都有精美的雕花和彩繪的圖案,一路走來,一家賽一家的別致。尤其可貴的是,雕花、彩繪都是純手工的,做得相當精細,在明媚的陽光照耀下,色彩繽紛艷麗,令人賞心悅目。房頂卻一律是鐵皮的,在陽光下散發著耀眼的白光,與我們在日喀則的“寓所”很相似。
? ? ? 我們在亞東流連了兩天,17日往回返,在江孜縣城住了一宿,次日上午游覽了宗山抗英遺址。江孜地處美麗富饒的年楚河谷地,水土肥美,糧食產量占全西藏的四分之一,號稱“西藏的糧倉”,是西藏的屈指可數的歷史名城、英雄城,國內外知名度很高。宗山矗立在江孜古城中央,山并不高,只有100多米,但周圍都是開闊的平原,地勢平坦,顯得非常雄峻,成為江孜城的一個天然屏障,因為曾是江孜宗所在地而得名。“宗”是藏語音譯,意為城堡、要塞,也是原西藏地方政權縣級行政單位的名稱。一個世紀前,英軍入侵西藏,江孜軍民誓死保衛家園,進行了頑強的抵抗,譜寫了一曲反抗外國侵略、保衛祖國領土和主權的英雄篇章,從此,江孜以“英雄城”而聞名海內。
? ? ? 后來翻閱資料,對這段歷史有了一個較為明晰的了解。1904年3月,由印度侵入西藏的英軍從帕里向江孜推進,4月,江孜淪陷。5月,西藏軍民發動反攻,從英軍手中奪回宗山堡壘,時而防守,時而進攻,取得江孜陣地主動權。7月,英軍對宗山發動總攻。孜軍民在半山腰構筑炮臺,用石塊筑起高大寬厚的圍墻,憑借原始的大刀、梭標、弓箭、滾石、火繩槍和老舊的火炮,奮力抵御使用新式火器猛烈攻擊的英軍,連續打退了敵人的多次進攻,雙方一直相持了三個多月,最后,江孜軍民彈盡糧絕,宗山失守。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江孜保衛戰”。由張藝謀導演、鞏俐為女一號的曾經轟動一時的電影《紅河谷》,就是取材于這段悲壯的歷史故事。在半山腰,至今還保留著當年江孜軍民抵御英國侵略軍的炮臺。于今,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殘坦斷壁上的彈孔依然清晰可見,默默地向游人講述著侵略者當年的暴行,令人義憤填膺。1961年,江孜宗山抗英遺址被國務院公布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 ? ? 游完宗山,按原計劃是吃完中飯去帕拉莊園。因為吃不慣米飯,有的隊員強烈要求吃面食,進而與司機頂了牛。不成想,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插曲,竟然影響了既定的行程,帕拉莊園之行終于泡湯,令人恨恨不已。但應該說此次亞東之行非常順利,因為,再晚幾天,就遇到大麻煩了。我們回到日喀則不過兩三天,年楚河流域就風云突變,連降暴雨,河水猛漲,河堤多處決口,日喀則地區遭遇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災,日喀則市區和去亞東的必經之地江孜、白朗兩縣洪水泛濫,豐收在即的大片莊稼被淹沒,許多農舍被毀,包括中尼公路在內的公路交通多處被嚴重沖毀,整個日喀則地區交通陷入癱瘓,經濟損失巨大。雖然洪水對市區影響不大,但是9月1日學校開學后,江孜等地的幾個老師被洪水阻隔,無法按時趕回學校,于是教導處只好臨時安排其他老師暫代了幾天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