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就是深圳人
一路順著公車刷路過的免費Wifi是一件極無聊的事,不過確實,在這里只消出賣自己的手機號,隨處都能接上;
我深刻認識到這句極富城市特征的口號,是深深根植在馬斯洛最底層生理需求之上建立的;
然并卵,宿舍沒有;
開了1.5G的流量包,也搜不到最像公眾熱點的NSYJY_Guest的密碼;
隨時間一點點凹陷在沉默里的,不僅僅是十幾年前我還熟悉的這座城市;
更是這座城市里,患上這詭吊病癥的許多人;
突然重回的痘寇年華恰逢便秘,痘會變硬,便會變臭;
自己驀的許多話竟也說不出口,變成西山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以免某天也被這病患吞噬,我就是換掉曾經冷峻到牙齒打戰的文風,也牟足了勁記錄了些什么;
希望這次崩出的不會只是個屁,起跑姿勢都已擺好;
在步行速度最快的城市,沒有誰會停下去問地下道歌手為何吉他上有一個規整的半月缺口;
逢人便祥林嫂一般倒苦水翻肚皮露腸子阿毛啊毛啊啊的在深圳報業紀實欄也是待不下去的;
行色匆匆的人們不會為誰停留,自然難以從開頭便能和誰一起經歷故事;
但能一同說出口的話,除了寒暄,工作和電視劇,好似也就是一起經歷的故事了;
巧了去,作息時間剛恢復東八區的那幾天,便連著幾天看到了幾首關于城市的詩;
“對于一座城市,你所喜歡的不在于七個或者七十個奇景,而在于她對你提問的問題所給予的答復。”
“城市不會泄露自己的過去,只會把它像手紋一樣藏起來,它被寫在街巷的角落、窗戶的護欄、樓梯的扶手、避雷的天線和旗桿上。”
讓我沉默到眼睛流淚的,不僅僅是早八點四十,深大站,羅寶線里的狐臭和不時拂過我臉龐的陌生男人的臂毛;
不僅僅是IT培訓時看到的那張配圖“Hello, IT, have you tried turning it off and on again?”
不僅僅是竟然在這個高消費城市里在熟悉的沙縣里找到十元帶真牛腩的炒飯;
更是經歷這些事情的時候,突然不想發在朋友圈里,而是扔到另一個沒關注沒粉絲的社交網絡上去時;
怎么解釋呢,剛離開一群熟悉的人,在這個城市,又還沒來得及和另一群人熟悉的時候,發的東西自覺矯情,可能沒人回吧,干脆不要看到連贊都沒有的可怕境遇了;
于是乎變成了私有記錄,這些好笑的片段也沒和幾個朋友聊起;
在宜家逛的時候,響起了一首歌,如若是從前,我應該會用搖一搖搖出這首明明知道名字的歌,@給某個朋友,知道嗎今天全場都在放你曾放朋友圈的這首歌誒;
或者有另一個一同經歷過這些故事的朋友在身邊,我把朋友圈打開翻到這條歷史饒有興致再給他看,說就是這首啊,然后他繼續說,喔喲這不是那個什么什么電影的主題曲啊看過沒;
但是沒有,因為很多故事都在某個時間節點停下了;
我伸手去翻背包里的耳機,卻又不想聽到這首歌那么快結束,尷尬中手一直在背包里;
Story is no story if there’s no one to share it with;
吃完熱狗抱著洗衣袋狼狽出來了,覺得宜家那些大件永遠不會成為自己的剛需;
自微信起,大家見面就很少會問你QQ多少;
我還是比較想念那時候,大家加了QQ,習慣性的點開空間看看,可能一個人一路從2005那年,一步一步一點一滴的,走到了2015年,日志,照片,評論,回復,留言;
現在加了微信,朋友圈上多是奶粉孩子美食股票,要論長篇的東西,也多是在搬來別人的故事;
好像微信殺死了當初的一幫朋友,朋友圈也抹掉了許多歷經了時間的事;
城市并非沒有故事,而是故事太多,人們已漸漸習慣,不會去為這些自己都看起來都雞毛蒜皮的事情留下些影像或文字;
水泥森林借著時間,一點點讓人們習以為常,恰到好處讓人泄壓的一點點縫隙,透過它看到的卻也只是相似的另一個眼神;
我曾騎著車一路穿過大街小巷,想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緩緩白天的心緒;
小區的每個出入口都是阻絕的車輛,街邊的長椅悉數暴露在街燈之下,公園里是一群又一群跳舞的阿姨,梯道里滿是提著收音機的背心大爺,更不用說那些球場和泳池;
光明里保護的是一群人的孤獨,黑暗才是保護一個人羞恥的地方;
“當你什么都不想要時,一切卻如期而至”
那是因發動機的熱能導致空氣密度變化,光線折射形成海市蜃樓一樣視覺里的波紋;
下雨是沒錯但不能騎快,后面沒擋泥板撒;
其實了解了慣性和補償,十分鐘內就能搞定模擬器的定點懸停;
USB燈可以和移動電源配合使用啊,這個搭配簡直沒天理;
筆頭的橡膠護套剛好插在3.5mm耳機孔上防塵;
塔吉鍋真的適合懶人,卡爾必思通便神水;
網易云音樂的音質會更好資源更多,評論區也很有意思;
不要買這種讓你瞌睡的書你不會看的;
….
其實很早開始,就發覺自己會有話卻說不出了,碼字的習慣摳掉了現實里表達的欲望,留下的瘢痕卻反復驗證著,面對面固然高效,但似乎怎么也嚴肅不起來,深入不下去;
寥寥幾句,又怎能標簽一樣給整個帶有前因后果的事情蓋上郵戳,輕率寄出呢;
這失語癥來的突然,去的緩慢;
快餐店的服務員喊歡迎光臨時他其實很累了,我反倒希望他能和肉夾饃的那個小販一樣什么都不說,卻會默默給你多套一個袋子免得油沾手;
把耳機音量開到最大,終于能蓋掉洗腦的音樂,但是嘴里嚼花生米的聲音卻越發沉重無法遮掩,莫名其妙腦補在補鼠夾旁一只不知名的嚙齒動物在吃奶酪;
一個人逛宜家確實非常之尷尬,但是印隨行為極佳的解釋了,為何一個人還是會沉默的逛完二樓一樓負一樓,最多的消費卻只是吃了頓飯;
“處在量子疊加態上的物體一旦與其他物體或場發生作用,他就立刻坍縮到其中一個本征態上,與日常世界中別的物體一般無二。”
忒休斯之船的理論,說的是一艘叫忒休斯的船,每當它某個部位壞了,就能用新的木頭翻修,但當它所有部位都翻修過換上了新的木頭后,它還是忒休斯之船嗎?
我看到城市里的人,窮人有窮人的活法,富人有富人的活法,城市包容性之強不僅僅是什么樣的人都有,而且是都能長久生存;
但好似因為沒有共同的開始,也不知何時會突然告別,所有魚兒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至于太親近,不至于太疏遠;
7秒的記憶因無法擴容,只能一遍遍格式化,更新,唯獨不變的是跟著不同的洋流和魚群前行,追尋已不確定是否是最初的理想的理想;
我終于明白一路上遇到的許多魚兒,不愿改變,總是戀舊;
因為這些改變發生在一瞬,但一旦開始再無法回頭,只能不再去想兀自的游下去;
魚群里里外外,不斷有魚離開和加入,當終有一天魚群里沒有一只是最開始的魚的時候;
那便是忒休斯了;
說后搖是讓人越陷越深的沉默;
窮盡所有后能看透千萬事情和人的內心;
可當一切理性為現實套上“不過如此”四字后;
擲地有聲的熱愛卻難存在于這些真相之上;
這唯一的英雄主義,我卻漸漸不知該根植于哪片土壤;
沒有Wifi的日子里,便聽白天緩存的后搖,在一首歌停下了,三天,一直單曲循環到現在;
墨西哥的樂隊Childs, 歌曲名是Mariana, 整首歌采樣了動畫《螢火蟲之墓》的兩句臺詞,不停重復;
“昭和20年9月21日晚上,我死了。”
“節子她在那之后再也沒有醒來。”
看完關于這部電影的一些文字,一股屎欲蠕動,沖向廁所;
終于拉出了便秘多天后這驚天動地的一泡;
像擺脫了一個憋在腹中的死嬰;
卻也不知得以新生的,是個什么鬼;
總之,城里有沒有故事,都是后來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