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殤(39)豬八戒

西游殤 傅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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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蓬自知自己罪孽深重,身受玄奘凈化之后感激不已,行拜師禮,長跪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

他經受大起大落,被人陷害,從萬人之上的天河元帥落入凡塵,變為野豬妖,實屬凄慘。

在遇見悟空等人之前,他也便是認命了 ,憑他一己之力,半圣境界拿什么與神爭,與天斗?

如今玄奘以大乘之法凈化了他瑕疵的身軀,但他心中復仇之火又燒起來了,此仇不共戴天,我定要將二郎神釘死在罪惡柱上。

玄奘本來要攙扶他起身,但其慧眼觀盡九世人心,又怎么會看不見天蓬頭頂三尺上燃燒的復仇之意呢?

“你跟隨與我,是要報了心中的仇怨吧?”玄奘問道。

天蓬稍稍抬起頭顱,十分恭敬,說道。

“此仇不報,寢食難安。”

天蓬眼中閃過一絲狠毒,他萬人之上,卻依舊難逃掌控者的手段,他真心待人,卻反遭暗算,愛人背叛,情敵嘲笑,設計使其錯投豬胎。

“我雖手握重權,卻忠心不二,沒有一絲叛逆之意,可這天為何這般待我?”

“我尊他一聲陛下,行跪伏之禮,乃為臣之道。”

“我不服,人活在世上,憑什么卑躬屈膝,我受太上恩惠,知其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我等生來自由,可上天為何獨尊?”

“師傅,難道這等仇怨,我不該報嗎?”

天蓬言辭愈發激烈,使得自身氣息不穩,有些許氣勢散發出去,震碎了膝下跪著的石板。

“這可是你一人的仇怨?”

玄奘沒有回答天蓬的問題,倒是淡淡地反問他。

天蓬愣了一下,隨后眼神明亮,他不同于悟空,天蓬曾是天庭重臣,爾虞我詐見得多了,所以腦筋也轉的快一些。

“這是天下人共同的仇怨,這是遭受不公的生靈共同的仇怨。”天蓬回答道。

玄奘微微頷首。

“那么,你就不應該帶著怨恨去造化眾生,是也不是?”

天蓬一怔,知曉玄奘已然窺破其心,與他這般說辭,是勸他放下心中的怨恨,不要帶著仇怨上路。

“師傅慧眼,弟子知曉。”

玄奘上前來,攙扶起天蓬,用手拍向他的衣袍,為他撣去灰塵。

“你昔日為天將,富貴慣了,如今落入凡塵,那么天蓬二字便與你再無瓜葛。”玄奘說道。

“我等皆是苦行僧,今日你喚我一聲師傅,我便為你起名‘八戒’,望你六塵清凈,八戒不染。”

‘八戒’為八關戒齋之簡稱。

一戒殺生,二戒偷盜,三戒淫,四戒妄語,五戒飲酒,六戒著香華,七戒坐臥高廣大床,八戒非時食,是為八戒。

天蓬自取姓為豬,是因為不想忘記舊日恥辱。

豬八戒便是。

“八戒謹遵師命,定不負師傅教誨。”

八戒起身,望向高蘭兒,心中還有一些苦澀,這就已經算是出家人了。

悟空灰頭土臉的回來,方才不設防被莫若雨一腳踢飛,心中有些不解,不知道這位仙子為何突然惱怒,湊巧看見八戒看向高蘭兒這一幕。

“哈哈,從今往后,你便就是我師弟,怎么還想著男女之情呢?”

悟空靈身為猴,口無遮攔,碰見正事才會正經些許,若是旁人的事嘛,就開始有些賣乖了。

莫若雨知曉高蘭兒與天蓬之事后,心中十分欽佩高蘭兒,敢愛敢恨,為心愛之人可以拋開一切顧忌,心中早已經傾向高蘭兒。

怎料悟空剛一回來,便說了這么不和時宜的話語,莫若雨心中有氣,你看看人家小兩口,你這呆猴,隨即又是一記香腳。

悟空雖然這次有了防備,奈何道行境界被壓制,仍然被踹出去老遠。

其實在場的人都能看出莫若雨對悟空有意,雖然不知道莫若雨的真實身份,但莫若雨看向悟空眼神中的情愫卻是收斂不住的。

龍馬看向悟空被踹飛,忍俊不禁,心中悻悻然,嘿嘿,大師兄真是艷福不淺,他被莫若雨瞪了一下之后,便老實了。

“我等此行便是要造化眾生,即是要入世,八戒,我只從你們二人身上看見了真善美。”

八戒欣喜,也只曉了玄奘之法,乃是入世,不同于一般寺廟的清規戒律。

不過片刻,悟空又是回來了,只不過一句話也不敢亂言語了。

八戒走向悟空這邊說道:“我所習得天罡之法中,有一神通名曰逆改陰陽術。”

悟空眼神一凝,細細地聽了起來。

“昔日,我欲復活高老莊村眾,怎奈身體瑕疵斑駁,僅完成了一半,便殫精力竭,所以便造成了高老莊黑天白日間活人與無頭者的交替的異象。”

悟空點了點頭,表示了然,至于天蓬想要做什么,悟空也猜的八九不離十。

“如今身體復原,可愿助我完成最后一步,復生他們,也算了我一樁心愿。”天蓬看了高蘭兒一眼說道。

若是他就此西去,留高蘭兒一人在此地,日夜與這些不人不鬼的生靈在一起,他也不能安心。

悟空點頭,他與玄奘初到此地,也受了高員外的款待,況且他也答應無頭高員外救其女兒,不過看來,女兒是不用救了,倒是可以帶回去一個女婿。

莫若雨也上前,示意自己也要助八戒一臂之力,八戒道出感謝,有莫若雨這位圣人出手,自然把握更大。

悟空與莫若雨掌心發光,將自己的靈氣注入八戒的體內。

八戒一手太陽,一手太陰,將二者匯聚在胸前,形成了一個八卦圖案,陰陽交替,黑白轉動,構成輪回。

“天之罡氣,至陽至陰,黑白倒轉,逆改輪回!”八戒雙手合十,口中念著道決。

突然間此地夜晚與白晝飛快的交替,太陽西升東落,隨著日夜交換的頻率停止,高老莊眾人也是一一出現在了村落中。

老漢坐在門口乘涼,婦女們追逐著自家的孩子,將其捉進屋子里,壯年肩上扛著農具,分明是剛從田里回來。

一切都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傍晚,沒有豬妖,沒有殺戮,所有事情都平平淡淡。

吱呀一聲,朱紅色大門打開,從中走出一個中年人。

“蘭兒,山中危險,狼蟲虎豹頻出,怎么這么晚才回家!”

那位中年人語調雖然十分嚴厲,但面目卻十分溫和,眼神中透著關切,此人便是高員外。

高蘭兒怔怔地看著高員外,眼眶一紅,淚水突然噴涌出來,跑上前去,抱住了自己的父親。

無論在一個人是多么堅強,但在其父母面前永遠都是個孩子,有撒嬌的權利,有哭訴的權利。

“好,好,回家就好,不哭。”

高員外用手輕輕地拍著高蘭兒,他又怎么會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以為高蘭兒在山中采藥遭遇了些許事故,此時僅僅在以一個慈父形象安慰著女兒而已。

“這幾位是?”高員外看向悟空等人。

“貧僧等人是前往西天求取大乘之法的僧侶。”玄奘回答道。

“喔,原來是佛教中人,我也是佛祖的信徒。”高員外欣喜地說道。

悟空等人雖然心中不屑,但嘴上也不說什么,他們知道這種觀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過來的。

“父親,就是他們救了女兒。”高蘭兒停止了哭泣,順勢說道。

高員外更是一臉感激,急忙邀請眾人前往家中做客。

“承蒙員外盛情邀請,天色已晚,貧僧等人就叨擾了。”

玄奘和顏悅色,似乎他們之前從未來過此地,只是路途勞頓,今晚要在此處借宿一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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