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深戀的女孩

各位,當你百無聊奈點開這篇文章的時,你一定要相信有純粹的男女之情。人在體會到某種超出肉欲之外的感情時,世界美好,生活光明,你用一只手斜撐著腦袋,旁若無物地沉浸在上天賜予的甜蜜當中,自我陶醉。時至今日,我仍記得那個讓我內心甜美無比的女孩,盡管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小學生,但不可名狀的奇妙心情還是在我心中綻放開了。當她坐在我身旁開口唱出貝多芬的《歡樂頌》時,天哪,一個神秘的微顫經流我內心深處。


歡樂女神

圣潔美麗

燦爛光芒照大地

她是真正的人間四月天,是云中的仙子,是百草中盛開的鮮花,純潔、甜美、溫暖。唯一遺憾的是她說話的聲音有些渾重,與她的歌聲判若兩人。所以當她靜坐在一旁的時候,才是真正的十全十美,真是個“嫻靜時猶如嬌花照水”啊!

但這種感覺絕對不是愛情的萌芽,也不是痛苦的單相思,它像是洪水猛獸一樣在我心中泛濫沖擊,這是超脫男女之外的一種喜悅的感覺,難以名狀。在五六年級這一年半的時間里,我都沉浸在這種感情之中,我為這樣的情緒積極生活,努力表現,感受世間的美好。但這不是暗戀,也不是自戀,因為悄無聲息的交流之中,我感受到了她的回應。

寫下這篇文章時,這些故事都一直深埋在我的心中,我從未向人提起,無人知曉,除了她。

現在的我仿佛是一位裸體者,不知羞恥地站在眾人面前,讓人看光了一切。此刻的我雖然羞愧得滿臉通紅,但在鍵盤上敲出這些回憶時,仍然心潮澎湃。

你相信嗎?我總覺得冥冥中有種安排。那回,我哼著張衛健的“涼風有性,秋月無邊,虧我思嬌的情緒好比度日如年”走在上學的路上,這時她恰巧從墻拐角走了出來,猝不及防,我連忙閉上嘴巴,一本正經地望著她。她對我嫣然一笑后,飄然而去。真是個巧啊,難道她就是故意在這里等我的嗎?等我對她唱出“虧我思嬌度日如年”嗎?她就是《唐伯虎點秋香》里的鞏俐,為了一笑傾城來的。走過不遠,我悄悄回頭望她,不巧的是她也正好回頭望我,羞得我趕緊扭回頭來,埋頭疾走,像是做了賊一樣,怕她追了過來。鞏俐啊鞏俐。

那個時候重分座位,我在心里雙手合十向天祈禱:老師啊,你讓我挨著她坐吧!只要讓我挨著她,我就能考第一名。

朋友們,你們中過五百萬大獎嗎?我很幸運,中過一次;分座位那天,我被大獎砸中了。“呂云,你坐這里。”老師指著她身邊的空位說。

后來想起,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過去的,只記得那一刻的一切都是無聲的,空間在靜止,人們在窒息。好長一段時間里,我都是游離的狀態,我害怕這是假的,或者以為我在做夢,我想伸手去觸碰一下身旁的她,卻又怕摸到的是虛幻的空氣。

這一切果真是真的了!我猜她心里肯定也是和我一樣,欣喜若狂。離她越近,我越能體會到我們之間無聲的默契,我在思念她,她在等待著我。雖然坐在一起,我們卻幾乎沒有說話。基本上是無聲默契的交流。但她與前后座的男生們交談時,我心中又充滿了嫉妒。可是再嫉妒,我也沒有插入他們之前的談話。不敢與她說話,我只好偏頭向前向后,與前后桌說話。老是在上課時跟后面的同學(我當時的好哥們王林利)說話,結果這成了我后來被調座位的直接原因,哎呀我特么好氣啊!

記得有回我扭頭跟王林利說話,放在桌上的筆便滾到了她的那邊,依偎在了她的書本上,我當時極不好意思,躡手躡腳地把筆拿了回來。等我扭頭向后,那支筆又骨碌骨碌地滾了過去。等我拿回來,又滾了過去……我心里是又喜又怕,她不會笑我吧?然而她仿佛是心領神會一般,把我的筆遞了過來,然后是輕輕一笑,便快速地頭扭了回去。我知道,我就知道,我的一切都不是自作多情。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秘密,誰也看不出來,他們永不會知道我們在為什么感到甜蜜,在為什么而感到幸福。

有一回我翻了她的書包。那天她在操場打掃區域衛生,快交作業了,我只好翻開她的書包找作業本。說實話那一刻我激動極了,我打開她的書包就像是進了她家偷進她的閨房一樣,呼吸急促,小心翼翼,生怕碰壞了她房里的任何東西,我滿足地窺視著她房里的一切,我看到了她的喜好,了解了她的習性……然而頗為遺憾的是,我并沒有找到她的作業本。她回來之后我說沒有找到她的作業本,作業已經交上去了。她自己也毛躁地翻了一遍書包,然后是一臉的沮喪。看著她一臉著急的樣子,我心里有種莫名的好笑,我是收作業的小組長,要把沒有交作業的同學的名單交上去,那次我為她徇私了。后來老師在課堂上懲罰沒交作業的同學時,名單沒有她,她才松了一口氣,然后是會意地看了我一眼。你知道那個時候我是多么高興嗎?我的存在終于對她有了一點作用,我多么希望她少帶幾次作業啊!然后我就可以充分發揮組長的作用,對她進行無數次的包庇。

后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也翻了我的書包,并且也是為我交作業。不知道她是用這個同樣的方式來回報我,還是用這個方式來回答我。聽她說了之后我感到尷尬極了,翻我書包之前應該先告訴我——我好準備一下啊!亂七八糟的書包被她看一通,像是我最丑陋的一面被她一覽無余,然后在她面前再也抬不起頭了。

課堂上我正在走神,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我站起來說得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語,當時課堂上很安靜,結果她在一旁笑開了,那是我聽她笑得最為肆無忌憚的一回。然而我并不惱怒與她,反而感到很高興,一場出丑能換得你開懷一笑,值了。

后來我也笑了她一回。記得是要交一個畫畫的作業,她準把這事兒給忘了,然后到交作業的時候是一臉的茫然無措。只見她手忙腳亂地撕下一張嶄新的草稿紙,麻利地打開墨水瓶,然后往紙上滴了兩滴,接著往紙上胡亂地一吹,那墨水滴就像擊石的水花一樣四散開來,梅樹的枝干就在紙上出現了!隨后她又拿出紅色的顏色筆,在“枝干”上有節奏地涂點,等她拿開手之后,朵朵梅花就在樹干上驕傲地綻放了,朵朵爭艷,鮮紅美麗。她是個繪畫的天才!這我對她從訕笑轉變為了敬仰。后來我在家中悄悄模仿她吹開墨水,卻怎么吹也是烏七八黑的一坨,像是被燒的焦黑的半截木頭,胡亂奓著。我浪費了幾瓶墨水也沒有學會,所以我猜想她吐出的一定是仙氣,才喚起了沉睡的枝干與梅花。

后來事實也證明了她是繪畫的天才,她每次的畫作品都得到老師的贊賞,并作為標榜供給同學們瞻仰。

座位被調開的時候,我的心情如喪考妣,十分沮喪。我就這么離開了,仿佛是什么都未曾有過,那種得而復失的感覺,相信大家都有所體會吧。可我知道自己不能心灰意冷,我努力學習,向上拼搏,肯定又能回到她身邊的。

王林利說,跟我對調位置的那個男生好可憐,被她用圓規扎,還拳打腳踢。這樣的文靜的女生做出這么殘暴的事情出來,他想不通。我聽了之后并沒有對那個男生感到同情,反而心中特別高興,因為我知道一定是因為那個男生占了我的位置,才引起了她的憤怒和憎恨,她恨老師,怒同學,她要把這個男生趕走,然后迎接我回去。鞏俐啊鞏俐,她真的長得像鞏俐。

想必各位小時候都聽過這樣的傳聞,什么“五年級的情書滿天飛,六年級的哥姐成雙對”,然而當自己五六年級的時候就會發現,這些謁語并不真實。但天真無邪的小孩子們照樣會私下低語,誰誰誰又喜歡誰誰誰,王林利也問我喜歡誰,但我怎么會告訴他呢?呵呵,但我又怎么能不讓他知道我心里的幸福呢?于是我故弄玄虛,給他寫了一首詩:

天子遣使至,

驅車過轅門。

轅門聽詔時,

霞彩月披星。

這首詩是描寫邊關戰火紛爭、軍情緊急的情景,天子的密詔送到時,已經是星月明朗的夜晚了。

結果他想都沒想就說,哈哈,你喜歡袁霞吧!

你奶奶個腿,你怎么知道的?

你們眉來眼去的樣子我還看不出來啊,哈哈!

唉,其實這是一首藏頭詩。“驅車過轅門”就是把“轅”字前面的“車”去掉,然后接上最后一句開頭,就是——袁霞。沒想到我之前的小心思早被看穿了,還自以為是的寫一首藏頭詩,現在想起來真特么裝逼啊。不過喜歡袁霞這個事情,打死我也沒有認。

班上曾有個男生為了自己喜歡的女生而用刀背砍了另外一個同學,把同學的襯衫劃得稀爛。盡管是用的刀背行事,但那場面對我們小學生來說,足夠的驚心動魄了。他們個個都是在佩服男生的英勇,并贊賞被砍男生的皮糙肉厚——僅劃破了衣服。可我卻好佩服那個男生為愛犧牲的勇氣,雖然沒有頭腦任意妄為,但足以證明了那顆赤誠的心。我們都目睹了持刀砍人的那一場面,然后同學們紛紛散去,我和袁霞隔著幾張桌子對望了一眼,誰也沒有表情,我們處在同一個教室,卻仿佛相隔了一個銀河。我無力地回到座位上,心情惆悵,我想遲早有天,我會為自己的懦弱感到無比的后悔。

早讀課時,很多同學嘰嘰喳喳鬧個不停,還總是思想超過年齡,大聲地說著誰是誰老婆誰又喜歡的話,一幅幅都是當家之主的樣子,真是好笑極了。突然不知哪里冒出來一句“袁霞喜歡呂云”,身旁的吃瓜觀眾用手肘拐了我,一臉賤笑:“你聽到沒有啊?”

我此時又拿出一本正經(成天裝逼)的模樣,雙手捂住耳朵埋頭看書,嘴里還重復地說:“我聽不見我聽不見聽不見……”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是花枝亂顫,他們說的是真的那該多好啊!

畢業后我們去了不同的學校。我經常會去王林利的學校門口等他,我知道袁霞也在這個學校。我在校門深情地期盼著,探望著,多么希望走出門口的幾千個人中有一個是她啊!但有些事情過了之后,就只能塵封了。我仿佛被隔絕了開來,怎么也見不到她了。每次放學我都會選擇遠一點的那條路,只是為了在經過她樓下的時候,希望她能像那次在拐角突然出現一樣,猝不及防,深情凝望,然后在簡單寒暄之后,匆匆離場。然而大獎不會再眷顧同一個人了,半學期,一年,第二年,我天天從她家樓下經過,可期盼的事沒有發生。有多次經過她家門前的時候,我居然幻想著出現災難,地殼裂開,房屋震動,十分危急之時,我及時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消除了她的一切恐慌,然后拉著她往樓下飛奔。時間悄悄,人在長大,生活的繁瑣復雜紛至沓來,我們都慢慢淡出對方的圈子了。日后回憶起來,往日的歡樂時光全都化成了一句“哦,他是我同學”,無論是王林利還是她,都逃不了分道揚鑣這一劫。

這就算完了嗎?不是,因為皇天不負有心人。

在大學里,通過重疊的朋友圈,我又找到她了。聯系上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以前的想法全部告訴了她。說完之后心中如釋重負,仿佛解開了一個驚天的秘密。我知道這樣做并不能喚回什么,只是對曾經因為懦弱和躊躇而失去的美好,想做個交代。

真的,我之前的一切都不是自我臆想。如果說我是臆想的話,那么曾經的她也在為我臆想。只是相較昨日的情景,有些東西不復存在了。

我們似乎都在為過去的事情惋惜,互相關心對方的近況,要是首次重逢是偶遇的話,我甚至懷疑我們會掩面相泣。但我們都知道,有些事怎么也不可能了,因為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再渺無音訊的情況下,等待一個“可能有”的人。我們會祝福,會贊美,但卻不會再相見了;后來的我們,會各自遇到各自的人。后來遇到的人或是因為性情相吸,或是因為無數感動,或是因為相互愛慕,但無論哪種,都離不開一定的情欲,她們和最純真時代比較起來,也一定少了什么。小時候的袁霞是屬于我的,長大后的袁霞卻是依偎在別人懷里了。 可我并不因此而寒心,因為我清楚地知道,我要找的是哪個袁霞。

寒冬之夜,習水縣城張燈結彩。袁霞脖上圍著鮮紅色的圍巾,坐在車里觀賞著路上的夜景。“萬圣節要來了,他也要來接我了。(幸福)”她用手機發出了這條動態。從那一刻,我知道已經差不多了,時間應該跳回眼前,不該再同過去糾纏不清了。我刪掉好友,放下手機,看著屋外的一片雪白,鵝毛似的雪片還在紛紛落下。“接下來又是一個好春天啊!”我自言自語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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