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巔峰對決：金蓮與月娘的交鋒

? ? 次日起來，西門慶吩咐人把家里的一個鎏金八仙鼎給宋御史送去了，因為昨天吃飯的時候，宋御史說很喜歡這個鼎。又一早去拜了在港口還沒出發的蔡知府。正要出門，荊都監來拜，荊都監說，我現在擔任副指揮官，希望西門大人能幫我在宋御史面前美言幾句，今年官員考核，最好能升個官什么的。西門慶說，行，后天他還要來我家一起跟省長吃飯，我會說的。荊都監給了西門慶二十萬。西門慶權且收下。然后去拜蔡知府去了。

? ? 前文玉簫跟書童偷情，被潘金蓮發現，玉簫就成了潘金蓮在月娘屋里的臥底。這天就來通風報信了。

? ? 玉簫：五娘，昨天怎么不到后面去，我娘好一頓說你壞話呢。說你昨天看見爹酒席散了，就忙不迭地往自己屋里跑，三娘過生日，也不放他去三娘屋里，把爹把攔得太緊了。

? ? 潘金蓮：我一猜就沒好話，她瞎了眼了啊，哪只眼睛看到他來我屋里睡了？

? ? 玉簫：前面就只有五娘，六娘沒了，不來你屋里還能去哪？

? ? 潘金蓮：死了一個，還有一個頂窩的呢（指如意兒）。

? ? 玉簫：俺娘還生氣，說你要皮襖，只跟爹說，沒到后面跟她說一聲。說也就是六娘死了，要是活著，這皮襖你也就看一眼得了。

? ? 潘金蓮：扯的狗屁淡，有一個男人管著我也就罷了，你算老幾？你是我婆婆啊？說我把攔男人，我難道拿豬毛繩子綁著他來著！

? ? 玉簫：五娘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千萬別說我說的。

? ? 眾娘子起床化妝打扮，坐著轎子都去應伯爵家吃滿月酒去了。

? ? 如意兒跟迎春弄了一桌子菜，請潘姥姥、春梅、郁大姐吃飯。春梅說，申二姐唱《掛真兒》唱得特別好，怎么沒人叫她來唱給我們聽？迎春就讓繡春去，沒想到春鴻進來了，春梅就說，給你兩杯酒喝，喝完了去幫我們叫申二姐來唱曲聽。春鴻喝了酒，就到后面去叫申二姐。申二姐正陪著大妗子、西門大姐、王尼姑、薛尼姑、玉簫喝茶呢，春鴻過來就說，申二姐，你來，前面俺大姑叫你去前面唱個曲兒給她聽。

? ? 這申二姐是韓道國的媳婦王六兒推薦來的，沒來多久，摸不清里面的關系，以為春梅就是個普通丫頭呢，其實她仗著西門慶寵幸，有一定地位。

? ? 申二姐：你大姑（西門大姐）在這坐著呢，哪里又跑出來一個大姑？

? ? 春鴻：是俺前面春梅姑叫你。

? ? 申二姐：你春梅姑叫我我就稀罕啊，郁大姐在那里唱不就行了，我在這里要唱給大妗子奶奶聽。

? ? 大妗子：罷了，申二姐，你去看看再回來。

? ? 申二姐沒有起身，春鴻就回去了，跟春梅說話。

? ? 春鴻：我叫她，她不來。

? ? 春梅：你就說是我叫她，她就來了。（自以為面子很大）

? ? 春鴻：我就說是前面大姑叫的，她一動不動，還說你大姑（西門大姐）在這坐著呢，哪里又跑出來一個大姑？我說是春梅大姑，她說春梅姑怎么了，有郁大姐在那唱就行了，什么時候也輪到她來支使我了，我沒空，要在這給大妗子唱。大妗子讓申二姐來，申二姐還不肯來呢。

? ? 春梅顏面掃地，暴跳如雷，跑到后面就開始罵申二姐。

? ? 春梅：你怎么跟小廝說我呢？說我叫你你不稀罕，你是什么大官的娘子嗎？還不敢叫你！抬舉你你還不要臉了，你不就是個走千家門、萬家戶的賣唱的。你他媽來我們家才多長時間，就敢這么小看人？你會唱什么曲兒啊，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句，就拿腔作樣。來我們家伺候的唱的姐兒不知道有多少呢，稀罕你？韓道國老婆慣著你，我們不慣著你，你把話學給她聽我也不怕。你現在趁早給我滾蛋！

? ? 大妗子說，快別說了。申二姐敢怒不敢言。

? ? 申二姐：哎吆，這位大姐，怎么性子這么粗魯，就是剛才對那小廝，我也沒說什么難聽的啊，怎么張口就罵人，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 ? 春梅更生氣：誰是你大姐？你這么有個性，就不應該走街串巷出來賣唱求衣求食，趁早給我滾，再也不要來了。

? ? 申二姐：走就走，誰賴在你家了。

? ? 春梅：敢賴在我家，把你身上的毛拔干凈。

? ? 申二姐哭著收拾包袱，拜辭了大妗子，不等轎子來，就讓畫童領著去韓道國家去了。大妗子就說春梅可能喝醉了。春梅回到前面，跟眾人說，剛才忘了打那個賤人兩個耳巴子。郁大姐也在旁附和。

? ? 這龐春梅馬上就要起勢了！

? ? 西門慶拜了蔡知府回來，讓來興兒訂酒席，三十請省長，初一請劉太監和薛太監還有周守備。

? ? 月娘她們吃滿月酒回來了，都來到月娘屋里，月娘就問怎么不見了申二姐，大妗子瞞不住，就把春梅罵申二姐說了一遍。

? ? 月娘：人家不唱就不唱吧，這丫頭這么沒有禮貌呢，平白罵人家干嘛？上梁不正下梁歪，咱家主子沒個正形，奴才也沒個規矩，成何體統。金蓮，你也管管她，慣得她都沒個樣子了。

? ? 潘金蓮當然護著春梅，人家才是一伙兒的。

? ? 金蓮：也沒見過她那樣叫唱不唱的，無風不起浪，你干的就是這一行，人家叫你唱就唱唄，也不失了和氣，誰叫她裝模做樣的，不罵她罵誰？

? ? 月娘：你倒是會說話，照你這么說，好人壞人都讓她罵跑了，也不要管一管她？

? ? 金蓮：難道為了一個賣唱的打她幾棍子？

? ? 月娘很生氣。

? ? 月娘：就這樣慣著她吧，趕明天讓她把鄰居親戚都罵遍了！

? ? 月娘起身就來到西門慶這邊，跟西門慶說了一遍，西門慶笑說，不要緊，回頭我給申二姐送一兩銀子，補償她。月娘說，你不管管，還有臉笑。

? ? 潘金蓮在隔壁房間坐著，就等著西門慶一起去前面，為啥？因為今天是壬子日，潘金蓮今晚要吃薛尼姑給她的安胎藥符，然后想叫著西門慶一起去造小孩。等了半天，不見西門慶起身，就有點著急了，然后掀開簾子，來到月娘和西門慶這邊，跟西門慶說，你還不往前面去啊，我等不了你了，我先去了。西門慶說，你先去吧，我吃完酒就過去。金蓮就先走了。

? ? 要知道自打西門慶從東京回來，西門慶可就沒怎么在后面過夜，加上因為春梅罵人的事，月娘直接發火了，反了你們了。

? ? 月娘：我今天還就不讓你去了，我還跟你有話沒說完呢，就你倆是穿一條褲子的啊，不要臉的東西，巴巴跑到我房間里來，硬生生要把你叫走，合著你是他老婆，別人都不是他老婆怎么著？你也是，怪不得別人說你，一視同仁，都是你的老婆，不要做得這么明顯吧，就叫前面把攔住了，叫人怎么不生氣，不來我這里也就罷了，我不和你一般見識，別人你不考慮嗎？人家嘴上不說，心里誰不有幾分埋怨，今天孟三姐在應伯爵那里吃飯，一天沒吃東西，一直害惡心，應二嫂遞了兩杯酒，都吐了，你還不趕緊去她屋里看看她！

? ? 西門慶聽了，也不吃酒了，趕緊跑到孟玉樓屋里來，西門慶一頓甜言蜜語，寶貝兒親愛的叫個不停，好一頓哄玉樓，然后還給她按摩，疏解胸口悶氣，說要請任醫生來，然后就在孟玉樓屋里睡了一晚上。西門慶走了以后，月娘又跟大妗子、尼姑們抱怨了潘金蓮怎么縱容春梅，然后都睡了。

? ? 話說潘金蓮一看西門慶沒來，就知道是月娘給攔住了，又錯過了壬子日，失去了懷孕的可能性，非常不高興，第二天一早，就叫了一頂轎子，先送潘姥姥回家，省得影響發揮，把戰斗力開到最大，準備跟吳月娘開戰。

? ? 月娘起床，收拾完畢，讓小玉去請潘姥姥和五娘來后面喝茶，玉簫說，小玉蒸點心呢，我去吧。玉簫來到前面，金蓮說，潘姥姥回家了。玉簫說，回家怎么不說一聲，我還拿了臘肉跟茄子想給她呢。然后玉簫又把月娘怎么攔著西門慶不讓來，怎么讓他去孟玉樓房里，又怎么說金蓮縱容春梅，學舌說了一遍。這間諜可沒白拉攏。

? ? 玉簫回到月娘那里，說潘姥姥走了。月娘也不是傻子，就對大妗子說，你看她，我昨天說了她兩句，這就使性子發脾氣，也不過來說一聲，就把她娘送走了，不知道她心里安排又要起什么風浪呢？

? ? 沒成想金蓮在外面偷聽呢，一下就進屋來，開戰。

? ? 金蓮：我打發了我娘回家，我好專心把攔漢子，是你說的嗎？

? ? 月娘：是我說的，你能把我怎么樣？一個大男人，從東京回來，成天把攔在前面，不來后面，就你是他老婆怎的？說個什么事，別人說不知道，你就說你知道，大妗子問他爹為什么生李桂姐的氣，我說不知道，你跳出來說，別人都不知道，就我知道。你天天讓他守在你的屋里，可不是就你知道！

? ? 金蓮：他往我屋里去，我又沒拿繩子綁著他去，他不去我也沒急得慌！

? ? 月娘：你不急得慌？那昨天他在我屋里好好的坐著，你巴巴地掀開簾子叫他去前面！他一個男子漢，犯了什么罪，你要拿繩子綁他。我們不說什么吧，你倒還反咬一口！一個皮襖，你就偷偷地跟男人要了去，也不來跟我說一聲，你以為這放鴨子呢，沒人管？妓院里還有個小領班呢！還有，一個使喚的丫頭（春梅），和他貓鼠同眠，慣得沒個樣子，不分好賴就沒教養地罵人。說你兩句，還巴巴在那頂嘴！

? ? 金蓮：是我的丫頭怎么了？有本事你們打她啊。皮襖是我跟他要的，那天拿鑰匙開門，也給了如意兒好幾件衣服呢？你怎么不說？春梅是我慣得，我是浪了圖漢子歡喜，那如意兒是誰慣得，是誰浪？

? ? 月娘氣得滿臉通紅。要放大招。

? ? 月娘：這個是我浪了，隨你怎么說吧。我當初嫁過來是黃花大閨女，是明媒正娶的，不是二婚，我們真材實料，不浪。（我是大老婆，正頭娘子，你個小妾，反了你了！）

? ? 那時候有大老婆在，小妾必須站著，大娘說讓你坐下，你才能坐，這是規矩。所以潘金蓮敢來吵架，具有非凡的斗爭精神。管你哪個，不爽就干！

? ? 大妗子一看，月娘這一句話得罪了好幾個人，畢竟其他幾個老婆也都不是黃花大閨女（萬惡的封建舊觀念），趕緊說道：她三姑，你怎么了，快不要說了。月娘哪里忍得住。

? ? 月娘：你已經害死了一個了（指李瓶兒），多我一個不多！

? ? 大妗子看勸不住，說，你們吵吧，我回家了！李嬌兒趕緊給攔住。

? ? 潘金蓮受了月娘這一番辱罵，受不了了，坐在地上撒潑打滾，呼呼扇自己的嘴巴子，頭發也都弄亂了，放聲大哭。

? ? 金蓮：我死了吧，要這命干嘛！當初也是你家男人好話說盡，我才到你家來的，這也不難，等他來家，給我一封休書，離婚我走就是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 ? 月娘：大家都看看，她這個嘴跟黃河似的，別人說一句，她能說八句，還在這打滾撒潑！等漢子回來，把我領出去賣了就是了，你在這放刁，誰怕你嗎？

? ? 金蓮：你們真材實料，誰敢賣你們！

? ? 眾人一看，快打起來了，趕緊把金蓮拉走。金蓮就氣著回房了。

? ? 大妗子：你可別生氣了，你還懷著孩子呢！

? ? 月娘：是我跟她生氣嗎，沒看到是她來找事嗎？一早就把她娘送走了，就是打定了要吵架的主意了，偷偷跑到外面聽，聽就聽，我怕你啊！

? ? 小玉：我們都在屋里守著爐子不知道五娘什么時候來的，也沒聽見腳步聲。

? ? 孫雪娥：她走路就跟個鬼似的，悄無聲息，想著之前她挑撥是非，讓爹打我打了兩回，娘你還說我故意跟她斗氣！能賴我嗎！

? ? 月娘:她活埋人慣了，今天還要來降伏我，你沒看見她剛才在地上打滾，回來肯定跟你爹告狀，敢情就把我掀翻在地。

? ? 李嬌兒笑著說：就跟大娘說的似的，反了世界了。

? ? 月娘：你不知道，她是九尾狐貍精，把好的吃她弄死了，我也就剩下一把骨頭了。你雖然是院里來的，這么多年了，也沒跟她一樣勾心斗角。

? ? 氣得月娘頭疼，飯也不吃，就躺下休息了。

? ? 且看西門慶回來怎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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