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世上最神奇的魔術師,它總能把凋落的葉子變回來,又能讓謝去的花兒重新綻開。
無花不知春。作為繁花之城武漢,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對春有著最敏銳細膩的感知。當小草掙脫凍土,楊柳裁出月牙,幾枝臘梅率先盛放,那是早春。紅的,粉的,白的,誰說梅花就該甘守清寂,它們熬過數九寒冬,不也是為了要與百花競艷么!
繼而櫻花破葆而出,一點點,一片片,柔似膚脂,嫩若魚肚,素雅又不失勃勃生機。再后來,桃花,杜鵑花,油菜花,爭相競放。從城市漫過鄉村,從江南染遍江北。白似飛雪,紅如噴火。
或窗前墻角,或街頭巷陌,或林間曲徑,或湖岸堤前。仰看桃花之灼灼,俯聞油菜之清芬。頭上,身上,腳下,全身都浸潤在花的海洋之中。若是再飲一縷春風,香氣沁體,就是蝴蝶,蜜蜂,燕鶯,也不過如此暢快!
但丁說,“我向前走去,但我一看到花我的腳步就慢下來了”。
好一句慢下來。從呱呱墜地到牙牙學語,從懵懂少年到血氣方剛,從疲于奔命到知命不為,我們被裹挾在歷史的洪流中、時間的巨輪下,風塵仆仆而來,一往直前,不停地追逐著。匆匆年華,就像不經意翻過一頁書一樣隨意,未留痕跡,連回憶都沒有驚瀾。
生活不應該如此,如此草率,如此慌張呀!
青春是一本倉促的書。我們一路而來,一錯再錯,錯過沿途的風景,又錯過曾經所摯愛的人。也許有一天,將繁華看盡,驀然回首,當你暢想與他或她看細水長流的時候,可是物是人非,錯過已成過錯。
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而多少人自縛在磚瓦灰墻之內,迷失在車流人群之中,渾然不知,心里塞滿俗累與欲望,如此又怎看得見詩和遠方的田野?
其實,詩和田野不在天涯海角,不在遠方。她們無時無刻不潛藏在我們身邊,在塵囂之外,在靜幽之中,在旮旯之角,在一念之間,等你轉身去發現。
絮飛三月,春綠江南。人最難得的是靜閑二字。平靜,清靜,冷靜;悠閑,清閑,神閑。遇事能靜,忙時偷閑。趁著春暖花開,草長鶯飛,不管是獨自漫步沉思,還是邀三五好友,月下推盞,花前作文,一切煩惱疲憊自然煙消云散。
人生來是受苦的。白鹿原中的朱先生有句名言:“房是招牌地是累,攢下銀錢是催命鬼”。累了的時候,別忘了,時光恰好,繁花正為你而盛開。
什么艱難險阻,什么機關算盡,什么貴賤富貧,什么得失浮沉,只管置若罔聞,視若無睹。
還是老樹說的最妙:
世間無非過云樓,何事值得你犯愁?
榮辱得失算什么,此生只向花低頭。
眼里裝著一朵花,心里便能種下一個春天。
書法作者:池威,八零后,現居武漢。湖北省書法家協會會員,曾供職于湖北省文聯書法報社,現就職于長江文藝出版社。尤工小楷,簡靜自然,《心經》小楷作品被多家藝術機構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