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老師

一直教我們的數學老師，是個五十多歲的人，我那時候看他，完全是感覺可以叫爺爺的程度，雖然他頭發沒有花白，都還烏黑烏黑的。

但是，對這一類型的老師，我的感覺總是他們已經很老很老了。他戴著眼睛，很學者起還捎帶點儒雅的感覺，就是大家心目中典型的數學老師的樣子，講話也是老氣橫秋。他身量是修長的，我喜歡盯著他的屁股那里看。我想看到他的屁股，但是他的褲管一直是空蕩蕩松落落的，很干的樣子。這就更給人年齡很老的感覺，不是嗎？年輕老師的屁股都是鼓起的。

他經常穿著灰色西裝來上課，這些老師對自己的職業身份要求的外表還是比較有自覺的。

和這個老師算不上有什么特別的交情。他是喜歡那種乖的、弱勢、存在感很低女生的老師，就像我的那個城里朋友那種的。她就時常被這個老師提問，關愛。同時，這個老師還喜歡那種長相清秀，感覺很懂事很大齡的那種女孩子，班里一個鵝蛋臉，身材修長，頭發也很長的，穿著一股子清麗感的那種樸素的農村女孩就非常招他的喜歡。雖然她的數學成績從來沒有好過我，但是，他就是喜歡她。

好像也因為他的看重，她的數學成績雖然算不上最好，但總算在她自己的單科成績里是最好的，她真的可以稱得上是完全被老師鼓勵關注所推上去成績的女生。

我當然也嫉妒她，但我卻也明白，那個老師不是我的菜，他那副高高的學者一般的樣子，并不是我所向往的慈藹的老師模樣。我討不來他的喜歡，也不祈求他喜歡我。

反正人就是這么奇怪，每個人都會喜歡特定類型的異性，就像那個地理老師非要喜歡那個各方面都平平的大女孩子。那個大女孩子頭發極度的平順有質感，渾身是一個城里普通家庭帶點大家閨秀又有點愚笨感覺的樣子。

再回到數學老師，其實這個老師還是待我不錯。有一件事，我做作業經常是沒有章法的，尤其是數學作業，寫的字啊，認真程度啊，交作業時間啊，其實都差強人意。有一次就晚交了作業。我自己一個人留到放學很久才交，只有直接交到老師住的宿舍那里。其實我特別害怕這樣給老師作業，既面臨遲交被老師教訓的可能，又要單獨直面老師的場面。那一次，我交過去，數學老師收下了，沒說什么，可是從后面傳來了他老婆的聲音，我一直記得，她說:她交的這么晚，你就不給她改了。那一刻我的臉青一塊紅一塊，真的感到深深的被當年羞辱。可是我的數學老師卻沒說什么，我真的很感激他給一個緊張忐忑的孩子留的情面。

一個化學老師。這個老師和我同姓，所以我就總有本能的親切感，也許她也是這樣想的。她長的“像個聰慧的媽媽”，教了我們一陣子之后，就有人傳說她很有氣質。我第一次聽到有人用氣質來形容一個人，但我那時還看不出來一個人怎么才能算“有氣質”。后來在高中聽到有人說我們班的一個女生有氣質，我就很想努力做一個有氣質的人。在大學更是時時處處地有人喊誰誰有氣質，或者說在某某眼里某某很有氣質，那就完全到憐愛神交評斷的程度了。

這個老師給人又親切又聰明又文藝又接地氣的感覺，我實在形容不上來究竟是什么樣的感覺。最有特點的是她說話，很認真又很活潑跳躍，不像其他女教師被一個體制搞得說話老氣橫秋，或者非常老齡“媽媽感”。她身上有青春的感覺，但分明又有母性的那種懂事慈愛和大度。現在看，她的確是當時女教師中的佼佼者，可以被愛也可以閃亮的那種。名字也很好聽:青玉。

與她相比，其實她們不能放在一起比。只是因為說到女性這個話題和特點，才放在一起。另外一個沒教過我們的物理老師，她卻是個“張愛玲”或者“何賽飛”，是個奇葩。她皮膚感覺很老，眼睛也不夠大，其實外貌一點也不美，算不上美女，和小學的那個和校長搞婚外情的女數學老師長得還有點像。可是，她非常非常喜歡打扮，穿的很洋氣，脂粉味很重，整個人看不到天然的地方，被那些粉啊，卷卷的發型，不接地氣顏色搭配的衣服包裹，那個手白嫩得就像沒摸過泥巴。完全像是被時髦包養著的一個什么。

她的眼睛本來也小，并且時常顯出迷離的樣子，似乎那樣很有風情，她的聲音也是嬌柔出來慣了的柔而細的聲音，但是據說她上課非常嚴厲，打男生一個個不留情，要求學生背公式的手段也是夠狠。女生們不怎么喜歡她，暗地里叫她妖精，其實，那是那個時代那個觀念之下的厭惡感覺，放在現在，她說不定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可以自由自在做自己，美美噠。

后來，學校不知道怎么搞了個幺蛾子，進行了什么風紀檢查之類的，那個老師就榜上有名了，有幾個穿著打扮太過分的女生也上了榜。其實現在想想，那時候覺得是她罪有應得，我認為那種提名的方法可以使勁打打她那副讓別人看不慣的騷勁兒。但是，現在想，提名對她是多大的名譽羞辱！學校怎么可以這樣做，讓她再全校師生面前丟臉！她還要不要上課啦？我想也許她反抗過，學校領導也找她說過，但她可能不愿改，也不在意別人看到她名字上榜會有什么想法吧！

最后一位，外語老師，初二初三的班主任。我沒有見過專業基礎這么差的老師，也沒有見過這么暴力沒耐性的班主任，也沒見過如此邋遢的男人。

他的專業基礎差到上課講錯了題，要依靠我們班的第二名那個英語成績很好的女生來糾正的程度。其實也未必是專業差，可能只是因為懶，不愿意備課。懶的背后是家庭的不和睦，他的老婆非常漂亮，但是他們會打架，他的臉被她抓傷，然后頂著那傷邋里邋遢地來上課。

做我們的班主任，完全是用硬的語言和暴力來掌控那些壞男生，當然他的厲害也是有效的，只是那也沒什么技術可言，他的性格就是那樣糊涂也不較真，但是教訓的場面是嚴酷和聲色俱厲的。倒是有些效果，其實也沒什么辦法了，學校把他放我們班里，他那種又不容易受傷又厲害的人管這種亂班還是合適的，放其他稍有情懷、思想和性格敏感一點的老師那里是了絕對hold不住的。

他的邋遢也是非常神經。有幾次都是褲子前門拉鏈大開，紅色的內褲露了出來，我又不好意思提醒他，畢竟是女生，又是那個地方。

他就是那樣一個有點混亂又不認真的，感覺被什么東西所攪亂、逼迫不平安的男人。又有點散亂的，也不知道其中上進心有多少。不像其他老師那么清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有時候還喝酒……

也許，正是一個不和諧的家庭導致了他這一切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