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旅途

我是個美食家,說的通俗點就是個吃貨。我知道各種食物最好吃的片刻,比如,薯條,剛出鍋,熱熱的,外表脆脆對的,還有一點明顯細鹽在外面,里面是軟的,最好刮甜筒冰激凌吃。一截一截咬下去,每一口都吃到鹽,催熱的外皮,燙嘴的柔嫩土豆肉,還有又甜又涼又奶的冰激凌。我很喜歡樓下一家咖啡館老板娘親手做的抹茶泡芙,剛剛烤出來的泡芙黃橙橙的表皮上裹著一層酥脆甜餅,輕輕咬一口感覺好像牙齒都要軟掉似的。這個老板娘有個習慣,只在每天下午三點供應,且只有十份。所以我總是掐著點去。

? 今天提早忙完,提前一個小時踏進店門,門口那只胖嘟嘟的老貓趴在吧臺上睡覺,門上叮當作響的風鈴顯然吵醒它的睡眠。它抬頭瞄了我一眼繼續睡覺。墻上的掛鐘滴答滴答的作響,時間顯示為二點零八分。

我不知道一個小時后在這個地方這家咖啡館將發生一個故事,一個和我有關的故事。也許我會一輩子都記得,也許我起身,推開門,轉身就忘了。

還不到下午茶時間,店里沒有什么人。七號桌空著。那是我習慣坐的地方。這個位置能看清店里大部分的人。待我坐定后,一杯香醇濃厚的曼特寧眨眼間被輕輕放置在桌前,,和往常不一樣的是送咖啡的是個陌生男子,對方沖我做了個“請”的手勢。我抬頭看著他的臉,眼皮不自覺的跳了一下。

“長得真俊啊。”這是我的第一印象。

“你是新來的咖啡師嗎?”我好奇的問。

對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一往情深的看著我,一雙黑若琉璃的眼珠緊緊的盯著我的面龐,沉默著。

我以為他在看完,因為他一直盯著我的視線,可是那若深淵的眼中分明好似大霧彌漫一般,瞧不見半個我的影子。

“我認識你。”沙啞而醇厚的男聲低沉的說著。

“那個時候你還很年輕,可是,比起你曾經年輕的美貌,我更愛你那飽受摧殘的容顏。”

說完自己都樂不可支起來。把手里這本杜拉斯的《情人》遞給他。

? 他挑挑眉,顯然被我的話逗樂了,也不自覺的笑出來。順手接過書仍在一旁。片刻后,神色恢復如常,表情再一次嚴肅起來。

他指了指對面的座位開口道“介意我坐下來嗎。”

我說“對面沒人,請隨意。”

他說,“可以聽我講一個故事嗎?”

“酒已溫好,美人已到,大俠請繼續。”我沖他調皮的一笑。

他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來,擺正身體,一雙手臂放在桌上,眼睛一轉不轉的看著我。可是我卻感覺他好像并不是在看我,只是透過我看向未知的遠方,仰或者我只是他回憶往事時的一個支點。

他說故事發生在六年前的法國南部的一個城市,那個時候他在當地留學,有一次和同學去酒吧玩,在酒吧里難得看見一個亞洲面孔的年輕女性,對方大概二十歲左右,穿著一件白色抹胸短裙,坐在吧臺喝酒,眼睛卻四處流轉,表情顯得興奮又好奇。他猜測對方應該是剛到當地,像是游客,又像是留學生。他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搭訕,視線一直盯著對方。不一會,有個中年男子端著杯酒像那名女子靠近。中年男子一開始和她說法語,她不好意思的擺擺手后又回了一句英語。法國人向來傲嬌,即使會英語,也都很少會說。他繼續在原地看著,并沒有上前。這個法國男子大概因為有美女再旁,開始說起來蹩腳的英語,酒吧有點吵,又加上隔得有點距離聽不清他們在聊什么,出于好奇,他和同伴打了個招呼后向吧臺走過去。在隔一個空位后坐下繼續喝著手中的啤酒,耳邊卻一直在聆聽旁邊的聊天。

直到那句“May ?I ?invite ?you ?to ?a cup ?of ?coffee?被法國男子輕快而愉悅的問出后。他嘴角笑了笑,慢慢從座位上站起走了過去。他用法語和旁邊的中年男人說了句話,對方聽完聳聳肩膀,攤攤手一臉抱歉的走開了。他的出現以及法國男人的離開讓女生莫名其妙。她看著他,挑挑眉。

“小姐,我剛剛替你擋了一個麻煩,你不謝謝我,順便請我喝杯酒嗎?“他一臉笑容的在原先法國男子做的位置上看著她戲謔的說著。

女生顯然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回了句“what。”

他好心情的解釋到“你不知道在法國,當一個男人說請你喝咖啡的意思是什么嗎?”

女生睜大眼睛看著他,一臉的驚恐。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看來我猜對了,原來你真不值得啊。“他用一副我造物主的口吻好整以暇的說著。

女生大概猜出那句話的以后后有些囧,卻又不好承認,看他一副了不起的模樣心下不悅,回復道“誰說我不知道啊。”口吻顯得有點強詞奪理的寓意。

他一聽對方的強辯心情頓時大好起來,一臉的戲謔說道“噢~~~~原來如此。那敢情是我壞了小姐你的好事啊。可怎么辦才好呢?“他做出一副懊惱至極的模樣。當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裝的,從對方不掩絲毫的偷笑就能看出來。

····女生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回。表情大囧。

他繼續戲謔到“既然我破壞了小姐你的好事,不如~~~我請小姐你喝咖啡吧!”最后這句話說的曖昧至極。說完還一臉期待的看著她。

女生雙眼瞪如銅鈴,臉龐瞬間紅的似煮熟的蝦子,表情有點難堪,滿臉的怒意顯示在臉上,彷如下一瞬間就要爆發出來。

他再一次被女生的表情給逗樂了。開心的趴在桌子上大笑著。本來還想再說點啥卻看到同伴在和自己招手。一口喝盡杯中的酒后,唇邊依舊掛滿了笑容,他說“別生氣別生氣,逗你玩的,好了,我要回學校了,旅行愉快。”說完他起身離去。

?后來了。他們又相遇了嗎?我端起早已冷掉的曼特寧喝了一口。對面的男子看了我一眼,拿走了我面前的咖啡,說冷掉的咖啡不能喝。說完起身端起咖啡去到吧臺處。

再回來時手里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蜂蜜柚子茶,還有一塊提拉米蘇。

我大感意外。饒有興趣的看著對方依舊端正的坐姿。

“后來了,后來的故事是怎樣的。”我好奇的問著。

他笑了笑,從口袋里掏出一盒煙,從里面抽出一根。

我皺眉,正要出聲阻止。

卻只見他放在鼻端聞了聞,卻并沒有點上。

他看著我的表情,了然的笑了笑,解釋到“煙癮犯了,我就聞聞,不點。”

阻止的話到嘴邊又被咽了回去,

我又一次催促他繼續。

過完癮后他把煙又放回盒子里。恢復之前的神色繼續說吧。

后來我第二天我在同一時間又去了一趟那家酒吧,卻并沒有看到那個女生,心下有些遺憾,前一天沒有留個聯系方式。但是遺憾也沒用,后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瞪大眼睛看著對面的男人,以為故事就這么完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卻見對方神色深沉,仿若依舊陷入回憶中。

后來。。。。、

對方停頓半分鐘又突然開口。

我喝了口蜂蜜柚子茶,切了塊小蛋糕繼續用心聽著。

一個月后學校放假,我去了趟印度,在阿格拉的泰姬陵,有一天清晨,我在泰姬陵前面的廣場拍日出,我竟然又看到了她。我簡直不敢相信,她穿著一身紅色長裙,披著一塊藍色披肩,長發飄飄的背靠在白色柱子旁,晨曦微露,鑲嵌在墻面上的寶石閃閃發光,這一刻的她簡直美呆了。我心中狂喜。忍不住激動的跑過去打招呼。我看著她說“我認識你。你還記得我嗎?”

聽到這里時,我咋舌。內心莫名的激動起來。卻又有點慍怒。想說點啥,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說啥。

想了想,問道“然后呢?”簡直問了句廢話。我有點想咬舌,

他依舊陷在回憶里,神色間是一抹肉眼可見的遺憾。

他說,她好像不記得我。看著我一臉的陌生,我很失落。說了聲抱歉,就走了。

過了半響,他恢復了神色。臉上再一次掛著溫煦的笑容,眼神望著窗外。

我起身,去到吧臺。從盛咖啡的玻璃罐里舀出一勺咖啡豆,舀咖啡的時候手有點抖,舀了好幾次才夠量。然后放入手工磨豆,洗壺,煮咖啡。待一系列過程結束,差不多半個小時了。我端著一杯香濃四溢的藍山走回桌前,輕輕放在他面前,他抬頭,我低頭,視線在半空中交匯,我沖他笑了笑說“May ?I ?invite ?you ?to ?a cup ?of ?coffee?

說完一直盯著他的眼睛一眨不眨。

“我可以把這當成在法國嗎?”他戲謔中帶著一本正經的詢問。

“of ? course!“

氣氛被門口突然傳來的“叮叮當當“聲打破。有人進來了。是一個女人。和我長得一模一樣。挺著個大肚子,滿臉笑容的向我們走來。

“你們倆親相得怎么樣呢啊?”我的親姐姐一臉戲謔的問道。

我。。。。。

待把孕婦支走后我們再一次坐下來。

我們都有點忍俊不禁。

我看著他說,剛剛那個是我的姐姐,比我早出生一分鐘。當年你在印度遇見的就是她了。

他顯然早已知情。

說“我知道,我認識你姐姐的老公。我們同事。前幾天偶然看見你姐姐和你姐夫的合照,覺得眼熟,后來見面的時候問了一下,才知道原來當年在法國遇見的是你,在印度遇見的是你的姐姐,所以她會不認識我。你姐姐一直說是她不小心拆散了我們的緣分,所以。。。。。安排了這次的見面。。。

? ? 恰逢此刻,音樂響起。清冽又干凈的女生唱著“終于等到你差點要錯過你,在最好的年紀遇到你才沒有辜負自己。。。。。

?此刻,我以淚流滿面,內心的狂喜是言語不能體現的。恰如這首歌。

終于等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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