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見過我,我走了很遠很遠才來到這里,涉過白山黑水,歷盡百劫千難,在我每一次的人生里,找到你。
一
公元前470年,他叫自涼,他是一個將軍。從小就跟著父兄金戈鐵馬,馳騁沙場,奈何沒有那種天分,自然也就沒有多么顯赫的戰功,倒也落得一官半職。家境殷實,隨太守鎮守姑蘇。
她叫微心,自幼父母雙亡,適逢連年戰亂,奔走四地輾轉求生。流落過幾戶人家,做一些端茶倒水的活計,誰成想最后無論多家財萬貫的門庭均落得家破人亡,可是又僅剩她一人獨活,自那以后,被其他人視為不祥之人,受盡欺負。
終于有一天她熬不住了,在山林之中打算了結自己,卻被出門打獵的自涼相救。雖百般不情愿,擔心自己的命數又毀了這個少年的生活,“我不怕。跟我走吧。”
微心說他不過也就隨他回到家中。
庭院中本有一位朝中大臣的女兒,是自涼的妻子。二人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得此女子相伴,雖無情感,倒也活的安穩。日子平平淡淡,也沒有什么波瀾。
微心來到家中住了數日,深感自涼大恩,卻因自己命數不順,幾欲離開,卻都被自涼騎馬追回,暫且不說,自涼對微心有沒有感情,這小女子卻是一見傾心,奈何時運不濟,對方又有家室,自己身份卑微,只得以丫鬟相伴。
三年之后,戰事過半。吳國此時已經茍延殘喘。勾踐將夫差圍困在姑蘇城里,自然自涼也在城中。城外敵軍千萬,城內現在已經沒有糧食了,百姓能跑的就跑了,說白了,不出意外,全軍必死。
難道自涼不知道嗎,怎么會。但是國仇在此,怎能出逃。死也要死在姑蘇。也算對得起祖上歷歷戰功,世代從軍。只能把家里值錢的東西都散給了妻子和下人,只留下自涼自己。
終于,死期將至,城中不剩一米一菜,城門被攻破,敵軍如傾城之水,團團圍住了自涼的府邸,他知道自己終于將死于今日,在床上艱難的爬起,簡單包扎了一下已經爆裂的箭傷。拿起自己的佩劍,一心赴死。
這時,門外傳來敵軍輕浮的聲音。
“呦,哪來的小丫頭,倒是有幾分姿色,不如隨大爺回帳玩玩?”
自涼心中一愣,怎么是她。
等到他沖出房門,只看見渾身是血的微心。
“傻丫頭,我不是讓你走了嗎,怎么回來了。”
微心用盡全身氣力還是沒能說出一句話。“傻丫頭,我想過要娶你進門.....”
話還沒說完,萬箭穿心。自涼抱著微心,身上已經都是窟窿,血奔涌而出,就像初識那天,他抱著虛弱的她,在準備自盡的桃花樹下,桃花紛飛。
這一世,我輾轉流離,尋到你了,可是你有妻兒,我們沒有在一起。
第二卷
親愛的,你知道嗎,我歷了幾世的苦難,斷了我的善緣,只為了遇見你。
“師傅,人活著是為了什么呢,我們現在每天吃齋念佛真的可以得到無上佛法嗎?”歸玄問道。
一位已經記不清年歲的老和尚,捋了捋及腰的白胡子,就好像已經活了好久好久,什么都看過了,什么都經歷過了,用淡然的眼神對小和尚說,“歸玄,你還不夠通透,下山看看吧。就什么的明白了。”
老和尚突然想起來了剛剛把歸玄帶回來的時候,還很小很小,忽閃著一雙如水的眼睛,問他,“老師傅,可以帶我上山嗎。”“可以。”其實老和尚已經明白,這個小孩佛骨純正,他很清楚只有修了幾世佛法才可以擁有如此清明的雙眼,但是感覺還缺點什么,那是什么呢。老和尚看不透。但是隱隱能感覺到其實他已經注定總是要離開的吧。而自己,只是不甘心,想改掉他的命數,但自己又不是佛。
她是女鬼。怎么死去的呢。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或許是偷了別人的東西被人打死的吧。也可能是被土匪殺掉,啊。不記得了。她只知道自己不愿意去投胎,或許是怨氣太深了,還是有心愿未了。她每天在桃花林間游蕩,她想,或許自己是死在這里了吧。人死了以后靈魂離體,身后無牽掛的就去投胎準備下一次的出生成長死亡。像她這樣的,只能永遠游蕩吧。每天總是在尋找,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但是明明自己不甘心墜入輪回啊。每天都在尋找答案,一個沒有問題的答案。
歸玄這一下山就是三年,從南走到北,跨過山,趟過水。一路上幫別人做法事,辟邪驅鬼。積了不少善緣。一路上順便游山玩水,餐風飲露,好不自在。終有一日,他來到了桃花林。
其實自從他剛踏進這片林子,就感覺到這里似乎住著一位不肯輪回的女子。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像遇見了一位故人,很久沒見的故人。自己就覺得很安心,于是就在桃花樹下開始打坐。
“出來吧,別偷看我了。”歸玄眼都沒有睜,淡淡的說。
“哦。”女子回答。
“女施主為何不入輪回?在此游蕩害人性命。”
“嗯,我不知道,大師你知道原因嗎,不過大師你居然不害怕我,也是好厲害呀。”
“世間萬物莫不都在六道之內,何懼之有。”
她飄到歸玄面前,“大師,你真的不怕啊,那我就要吃了你啊。我可吃過好多好多和尚呢。不過看起來還是你最美味。”
“其實你根本沒害過人吧。”
“。。。。。。對。”
“不如你跟我走一段吧,說不定還能找到你不入輪回的答案。”
從此之后,歸玄到那里,女子就飄到那里,平時無所事事的時候,女子就幻化成好多好多桃花,雪花,洋洋灑灑的飛在空中,然后在花雨之中跳舞給他看。歸玄也會跟她講,自己獨行那三年之中遇見的各種好玩的事。人生漫漫,得一人,說喜樂,訴悲苦,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也就不過如此。他會給她講自己的過去,幻想自己的未來,他說自己將來一定會獲得無上智慧,無上的佛法。
“玄玄,那等你成佛了,能不能幫我找到答案?”
“好,到時候幫你選個富裕人家投胎做小姐。”
平靜而美好的日子一天天過去,佛跟鬼注定是不能一直陪伴著彼此的。這件事驚動了地府。
冥王要派人來抓走女子,歸玄帶著女子出逃。他們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到東海之邊。其實所有人,哪怕是西天的神佛,還是人靈鬼怪,又有誰真的明白感情這兩個字,如果要我此時此刻說出我到底愛不愛你,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喜歡跟你在一起,喜歡跟你一起并肩奔跑,喜歡跟你一起去未來的每一個日子。這就夠了。管他什么神佛,管他什么無上佛法,歸玄此刻心里只有女子。他最終還是叛了佛。
冥王帶領陰兵把他們困在懸崖上。
“小和尚,不老實修你的佛,難道要逆天而為。”
“天?誰是天?我佛慈悲,我只是追求我想要的生活。”歸玄依然平靜如水,淡定如常。堅定的護著身后的女子。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殺。”
數千陰兵一齊進攻,如傾巢之狼,歸玄用盡全身力氣念咒抵抗。最終還是倒在了血泊之中。女子突然如瘋了一般,喊聲刺耳,驚天動地,全身血脈盡數爆裂。身上一點點開始變得透明,她終于要入輪回了。
那一刻,無數的碎片開始聚在一起,回憶一點點清晰,前世今生似乎就在眼前,她想起了那片桃花林,想起了那一年的圍城,還有她終于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原來她叫微心。
她除了回憶還能看見一些,那是渾身金光的歸玄,原來他九世佛緣,只剩最后一世,就可以化作神佛。原來這本是他的未來。一切只因為遇見了自己。
她還隱隱約約看見了歸玄的師父,他說,這孩子,入佛第一世就懇求我,讓我一定要幫他找到你。他說上輩子他欠你的太多。想補償你。這大概就是命吧。他不屬于佛,他屬于你。
歸玄在血泊之中,想起老師父第一次教他頌過的佛經,"此經能救一切眾生者......如清涼池能滿一切諸渴乏者,如寒得火,如裸者得衣,如商人得主,如子得母,如渡得船,如病得醫,如暗得燈,如貧得寶,如民得王,如賈客得海,如炬除暗,此法華經亦復如是,能令眾生離一切苦,一切病痛,能解一切生死之縛。”佛法無邊,救苦救難,可是卻救不了微心,救不了歸玄。
這一生,你站在原地,換我來尋你。
第三卷
“鈴鈴鈴~起床了起床了!”梓安一如往常一樣被鬧鐘叫醒,“搞什么嘛,才七點。”
她揉了揉自己因為睡覺而稍顯水腫的臉,扎了一個簡單的丸子頭,吃過媽媽精心準備的早飯,準備去不遠的高中上學。
“路上騎車慢點騎~安安。”
“知道了,媽媽。我要去上學了。”梓安跳上自行車就竄了出去。等到了校門口,“哇,今天糖葫蘆大叔來了,去買去買。”糖葫蘆可是梓安最喜歡的好吃的了,怎么能把持得住呢。一摸口袋,“啊,我錢包呢。”急急忙忙準備沿來路去找。
這時她被一個男生叫住,
“你好,我叫微然。請問這是你的錢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