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安好回到家的時候發現鄭婆娘居然帶著滿香跑到她家院里,滿香滿臉是血,她只能讓兩人進了屋,又打了盆熱水遞了條毛巾。鄭婆娘很小心地給滿香擦著臉,“唉,這女人哪,都是這個命,香兒啊,我知道你委屈,你和小偉是啥人姨清楚,一會兒回去,姨好好給小軍說說,那孩子就是脾氣沖,也沒啥壞心。沒事,這不有姨呢,姨給你撐腰?!?/p>
滿香一邊哭一邊點頭,“謝謝姨?!薄鞍ィ煤⒆樱岩律衙摿耍铱纯催€傷著哪兒了?!睗M香敞開了布衫,“喲!這胸上怎么還有青紫啊?!?/p>
“小軍拿手掐的,說,說我不守婦道,賤種,拿奶子勾引別的男人,要給我點教訓?!?/p>
“這小軍也真是,下手沒個輕重呢。”安好坐一邊看著滿香那和了泥土和血的衣角瞧,臟兮兮的跟只落難的小貓,聽見這話抬眼就往滿香的胸上瞧,滿香覺得怪不好意思的,自己的胸別人怎么能隨便看呢,再說她又是有點不正常的,也顧不得鄭婆娘正揉著藥酒,急慌慌就拿手擋了。安好卻“騰”地站起來,抓了桌上的車鑰匙就往外跑?!鞍?,安好你往哪呢,胳膊上那么大個口子沒上藥呢!”
? ? ? ? 杜明川對于這女人用不容反駁的語氣要求見俞笙和他一面的要求感到有些好笑,不過他想了想,還是答應了,關鍵時候他不想引起什么疑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再說如果讓俞笙和她見最后一面,應該也挺有趣,畢竟據他調查,兩人的關系,足夠讓他又羞辱了她幾次,而那個乖巧的小妻子總會帶來他意料之外的有趣反應,紅了眼,或是發出激起她斗志的恨意。反正他胸有成竹,她們能拿他怎樣?他就等著門鈴響起,把這兩個女人逗弄于股掌之間,看她們上演悲苦戲碼,然后結束這一切。
安好掛了電話,答應的結果并沒讓她心情更輕松,她看著名片上杜明川三個字,狠狠地撕了個粉碎。
? ? ? ? “咚咚咚”,杜明川開了門,“安小姐進來吧?!卑埠眠M了門,看見茶幾上那把刀,她認得那把奇怪的刀,經常在俞笙身上裝著,雖然她并不認為俞笙這樣的女人遇到危險拿這把刀會有什么用處,但她看出來這莫名地給了俞笙安全感,好幾個月過去了她才不怎么把刀帶著,像放下了什么大的事情一樣。杜明川倒了兩杯紅酒,分過去一杯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安小姐請坐,我已經通知過那邊的人了,你和俞笙等會可以見面?!卑埠镁瓦@樣站著盯著他,不笑也不說話,杜明川笑容漸漸消失,他意識到有些事情已經破裂,剛要起身,安好抄起桌上的刀咬牙就朝杜明川捅過去,他見閃躲不及,雙手死死摁著她的手腕,刀僵持在杜明川的脖頸處,他不敢眨眼,額頭滲出一層汗,兩人的手都顫起來,安好見使力不成,回力又帶刀向右刺,杜明川身子猛然向左轉,刀“噗呲”扎進沙發背,他剛松了一口氣,安好左手掏出扳手,照著杜明川的腦袋狠命揮了下去。杜明川倒在沙發上,鼻子里滴出血,她保持著剛才的站姿,像沒發生過什么,像發生的不是她做的,“這腦袋壞成這樣,修不成了。”
她群發了一條“我過去了”的短信,除了幾個疑問的外,其中的一條回復了“好”
“探監嗎?”
“是”
“證件出示一下”
她掏出手機讓看守看短信
“我是杜明川讓來的”
“快一點出來,別太磨蹭”
? ? ? ? 她瘦了,她想。她的手指動了動,才想起來她們面前是隔著一個透明玻璃的,那么沒有存在感卻不能忽視的東西,自己家的窗再打掃也不會這么干凈,干凈得像是屏障,她一定喜歡自己家的。
俞笙從探監門口進來,坐下,低著頭,拿起了話筒,她不知道他又玩什么把戲,可能就是想用這種方式羞辱她,但他不知道這種方式她一點都不在意,甚至求之不得?!坝狍稀狍稀彼龥]有反應,安好喊了好幾聲,急得站起來拍著玻璃窗,俞笙察覺到動靜,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是我。”
她一瞬間眼眶蓄滿了淚,安好忙不迭地一股腦把一大段她想說的話講給她聽,“我,我想起來你有幾次問我,是不是喜歡在村子里生活,我那幾次都說了喜歡,我只是想著,這是我遇見你的地方,所以我想我可以在那里過,也很好,可是我應該誠實告訴你,我覺得我不屬于那里,那里什么都沒有能留住我的,除了你,我可以帶著你走,走得遠遠的,一輩子都在走也沒關系,因為我的下半輩子早打算在你那里安了家……”
俞笙只是看著她著急的樣子哭,然后又笑,然后又哭,她曾受過那么多傷,捱過那么多疼,可獨獨這次,她覺得這傷好不了,這痛她忍不過,也逼得她無可奈何,沒有逃路。她把手貼到窗上,流著淚就那么看著她,她也把手印在上面了,倆人只看著,說不出口有多少遺憾。走的時候,不染塵的玻璃窗因為兩人手心的溫度而留下兩個相疊的印,像是不可觸碰的禁忌上開出的兩朵花。
? ? ? ? 趙峰看著安好離開的背影,皺了皺眉,招手一個小警察過來,“這怎么回事?!薄八f是杜先生讓來的”趙峰眉皺得更緊,收到短信的時候他就覺得奇怪,明明說好了俞笙由他直接送到杜家再由他接回來的,按俞笙現在的情況,她也不可能探得了這樣的監,他本以為他過來是找他談借貸的事,但是來的卻是那個農村女人,警察的經驗讓他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對勁,他掏出手機,發了條短信,“杜老弟,今晚要俞笙來杜家嗎?六點怎么樣?”
? ? ? ? 春風吹著路邊還沒來得及抽芽的野草,安好開著拖拉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停在一家小賣部門口,“老板,來罐啤酒?!贝蟛綇拈T口出來,往墻邊一望,空空蕩蕩,沒有人。她坐上拖拉機,拉開拉環一口一口地喝,兜里嗡嗡一陣震動,她記起這東西忘了扔,掏出來瞥了一眼正要揚手,“杜,笙,來,杜,六點?!彼浪ツ牧耍D頭發動拖拉機,突突的聲音傳了好遠,地上沒喝完的啤酒扔在地上,明黃色的液體涌出來混了地上的灰塵,擴散開一片臟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