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自楚寒初次入感應境開始,三個月的時間呼呼而過。這三個月里,楚寒依照說書老人所傳的法門,將五行術法翻來倒去不停揣摩、練習,終于有所小成,說書老人給的那本《五行修習錄》上所介紹的幾個較為初級的五行術法,楚寒都已經融會貫通了。
這一日,楚寒在院子里正在埋頭練習一招金氣入劍的術法,這招以純粹的金氣灌入劍中,以金氣的破壞力至上。初學時,金行之力需要以外物為依托,各式兵器被灌注以金行之氣后,便可堅如金剛,隨著功力加深,即便是柔如絲綢,脆如枯枝之物,都可以成為破甲無數的利器。練到極致,金行之力不再受有形之物的束縛,便可以形成類似武道修行者所說的劍罡刀芒一類的東西,不止破壞力更強,也更加令人難以防范。
楚寒手中拿著一柄木劍,正對著院子里的一個石墩不停劈砍著。這木劍為桃木所制,一般的桃木質地松軟,并非良材。然而,桃者為五木之精,亦稱仙木,初學者用以灌注五行之氣尤為適用。楚寒一連劈了百來下,那石墩終于是承受不住,啪的一聲崩裂成了十幾塊碎片,桃木劍卻依舊沒有任何損傷。
看著滿地碎石,楚寒正在得意,就聽著楚書航罵罵咧咧從酒肆里走了出來,罵道:“你這臭小子,不去前面幫忙招呼客人也就算了,這后院里的家伙什都被你練功毀得七七八八,看我不打你屁股!”
當然楚書航可惜歸可惜,楚寒長這么也從來沒被他下重手打過,只是著實心疼這家里的物什。楚書航看著一臉歉意的楚寒,無奈道:“算了算了,這石墩平時也不大用的上。你練功練的怎么樣了?”
楚寒回答道:”五行術法都差不多算是入了門了,呼吸吐納的功夫也沒擱下。這幾天覺得神清氣爽,精力充沛,感覺靈場已經快到十丈的范圍啦!“
楚書航略微點了點頭,道:”那也算沒白瞎被你練功禍害的這些東西。“
隨即,兩人均都看著滿地碎石,一同陷入了一陣沉默。
最終還是楚書航嘆息了一聲,道:”是不是準備出門闖蕩一下了?之前我聽你師傅說了,靈場到十丈,就該去歷練歷練了。“
楚寒點頭,道:“就是舍不得丟下你一個人,怪冷清的。”
楚書航拍了拍楚寒的肩膀,道:“俗話說好男兒志在四方。本來我不喜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但是也怕你老窩在這山溝溝里悶得慌。我這書房里喝酒的器具倒是多,書卻沒有幾本。你讀不了萬卷書,去行那萬里路也未嘗不可。在準備半個月出發,可好?”
楚寒點頭答應。
接下去的幾日,楚寒依舊每日聞雞起舞地日日修行,只是想到不久就要離開這呆了有十幾年的地方,心下也有不舍,再也沒拿院子里的東西來練手了。楚書航這幾日卻經常不見蹤影,有時候起的比楚寒還早,經常往鎮子附近的山里頭鉆,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半個月后。
小鎮地處西南,十月已算深秋,但是這里只是空氣中略帶了一絲涼意。
酒肆今天難得的關門歇業,楚書航讓廚子精心備了五六個菜,都是楚寒平日最愛吃的那幾道,為其送行。兩人絮絮叨叨的聊著天,主要是楚書航關照楚寒出門要注意的一些事項,盡是一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又或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一類的說辭,說白了就是讓楚寒出門在外注意安全。楚寒都一一應下了。
酒足飯飽之后,楚書航拉著楚寒到了書房。
這書房平日里楚寒來的也不少,書架上的幾本講道德禮儀圣人之言的書楚寒沒什么興趣,倒是一些奇門異志的那幾本翻得較多。
臨走之時帶楚寒來書房,楚書航當然不是要帶他來看書的,一些道理也都在飯桌上說道過了。只見楚書航挪開了書架上最厚的那一摞書,居然打開了一個楚寒這么多年也不知道其存在的暗格。
楚書航從里面拿出了一個錦盒,吹掉了上面的一層厚灰,交到了楚寒手上。
楚寒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塊料子不錯的布料,略顯陳舊,只是上面有很多斑斑駁駁的褐色污漬,底下還有一個類似石雕事物。
楚書航不待滿腹疑問的楚寒發問,說道:“那是十七年前的冬天,當時我正在官道上趕路。當時雪下得很大,路上都沒什么行人。但是我卻聽到了嬰兒啼哭的聲音。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雪白粉嫩的躺在雪地里,看到我你就不哭了。當時我就想,這孩子跟我有緣分。”
楚寒道:“若沒有爹,我怕是早就凍死在那個冬天了。”
楚書航道:”喏,當時你就是被這塊布抱著的,上面那污漬是血跡。當時我發現你時,在附近找過,卻沒有發現有人打斗的痕跡,這上面的血也不知道是誰留下的。“
”會不會是我親生的父母的血?“
”這我就不知道了,當時雪下得大,連追查腳印都做不到,不好說啊。還有,那個雕刻也是當時在你懷里找到的。我都一起收起來了。“
楚寒拿出那雕刻,只見龍頭、鹿角、獅眼、虎背、蛇鱗集于一身,分明是個麒麟的造型。不過這個麒麟,不大像楚寒常見的刻成麒麟送子,以求吉利的模樣,而是腳踏火云,金剛怒目的表情,栩栩如生,讓人看得仿佛一眨眼它就會一飛沖天而去。這麒麟雕刻非金非石,尤其是腳下的祥云,并非普通玉石,而是如水晶一般清澈透明。
楚書航道:”這東西來歷古怪,而且堅硬無比,我問過當鋪里掌眼的老人,連他們都不知道這是什么材質做成的。這個麒麟十有八九跟你的身世有關系,這次出行你就戴在身上吧,也許能找到一些關于你身世的線索也說不定。“
楚寒對尋找身世的事情看的挺淡,但是對這個麒麟卻倍覺親近,十分喜愛,拿在手中摩挲了會,取了根細繩將其當做吊墜掛在了脖子上。
楚書航又伸手取下了幾個小瓷瓶,交到楚寒手上,鄭重道:”你出門在外,理應盡量避免跟人起沖突。然則,江湖險惡,天有不測風云,或者見到路有不平之時,還是免不得跟人動手。這幾天我專門上山采集靈藥,煉制了這些丹藥。切記,緊要關頭,紅色這種藥丸能暫時激發你的潛力,但是效果最多只能堅持一個時辰,過了藥效就會疲憊無比,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服用。這黑色藥丸是我很久之前從一位前輩那里機緣巧合得來的,據說蘊含無窮木行生氣,肉白骨活死人,僅此一顆,留著保命只用!還有,這是近幾年開酒館賺的錢,你幫工這么多年,算作你的工錢好了,拿著作路上的盤纏。要是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盡管回來找我,我這做爹的總還能幫你在頂兩年……”
楚寒見平日不怎么愛說話的養父居然如此細心地給他準備了這么多東西,絮絮叨叨了一整晚,一時間百感交集,說不出話來。
次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宜出行。
楚寒身著一身勁裝短打,肩扛這一把桃木劍,劍上串著準這行李的小包袱,第一次獨自走出了小鎮。
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楚寒一路上欣賞著剛入秋的山林風景,心里想著以前老做那英雄夢,現在可是真的自己要去闖那江湖。古人云,衣錦當還鄉,可不知楚寒回鄉的時候,又會是一幅怎么樣的光景?
楚寒心中豪氣萬丈,大踏步的朝前路走起,昨夜的一番離愁別緒一掃而空。
這一趟,楚寒算是隨性而行,并沒有特定的目的地。離楚寒所在的鎮子最近的大城,名為龍襄城,是西南的交通要塞。順啟王朝西邊是連綿的山脈,只有為數不多幾條要塞連通西面的西戎國,龍襄城便是其中最大的幾座城。那西戎國的人開化程度不高,百姓常稱呼他們稱為西蠻子。這幫常年出沒山林的蠻人天生對各種異獸有著親近里,最是擅長馴服培養異獸;同時他們的貴族又十分仰慕順啟王朝的文明,尤其對各類精巧的奢侈玩意感興趣,加之這幾年順啟王朝國力強盛,兩國久未有兵戈之爭,龍襄城順勢從軍事重鎮成長成了一個繁華的大型的商業城市,往來各地的商旅連年遞增。
楚寒剛出小鎮,當然要去龍襄城這樣的大城市見見世面,便一路沿著官道向著龍襄城行去。
越是接近龍襄,官道上的行人也越發的多了起來,這一日,楚寒走的累了,剛好看到路邊立著一家茶館。說書茶館,其實就是一個棚子, 下面擺放著幾張桌子凳子。
楚寒叫了一壺綠茶正自喝著,桌子對面突然坐下一人,是個四五十歲的模樣的人,穿成富家翁的樣子,笑著對楚寒說道:“小哥不好意思啦。我們商隊人多,這里位置不大夠,能否容我在此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