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曲（原創(chuàng)散文連載6）

原來這鮑魚是最貪油脂的，宋五嫂在制作的時(shí)候，先要煲好雞湯，用雞湯的浮油將鑲上了鷓鴣肉的鮑魚浸泡一會兒，然后再去浮油，放入煲好的雞湯之中上籠，蒸幾分鐘，火候要控制得剛剛好，去除浮油以后，這才上桌。

喝過了湯之后，隨即就上了涼拼盤，都是一些江南之地出品的土特產(chǎn)。譬如，冬筍尖、大紅花藕、野山香菇還有就是龍須菜。跟著就上酒，酒是窖藏了50年的女兒紅，入口甜糯、順喉。那煮酒的功夫，專門有兩個(gè)人侍候著，酒具是官窯細(xì)瓷，推杯換盞絕不重樣，酒的溫度掌握在40度左右，入口剛好。

酒過三巡，廊邊的教坊，嘰里呱啦地吹打了一番。一個(gè)青袍的樂工跪在氍毸之上，高捧著一個(gè)戲折，請貴人點(diǎn)戲。

田皇親嫌器樂噪雜得厲害，就說來一曲清曲兒小唱。

陳圓圓只得應(yīng)承下來，道：“小曲兒《五更天》，一共五段，園園唱一段，幾位貴人喝一杯”。

“可不許賴皮喲。”卞玉京接著道。

“唱得好，自然是要喝的，那你呢”。田皇親對玉京道。

“我自然是要陪飲一杯的”卞玉京答道。

于是圓圓抱起了琵琶，輪了兩排輪指，校正了一下鉉音，用手絹兒掩了嘴，清清嗓子，曼聲唱道：“俏冤家約定初更到。近黃昏，先備下酒共肴，喚丫鬟，等候他，休被人知覺，鋪設(shè)了衾和枕，多將蘭葉燒。熏得個(gè)香馥馥，與他今宵睡個(gè)飽”。

“妙啊，”田皇親不待卞賽催酒，先自個(gè)兒干了一杯，催問著說：“二更天怎么樣呢？快唱下去”。

“二更兒，盼的人兒薄幸。夜兒深，漏兒沉，且掩上房門，待他來彈指響，我這里忙接應(yīng)。最難耐形單影只寒衾枕，一遍遍和衣在床上蹭。還愁失聽了門兒，也常把梅香來喚醒”。

卞賽本待催酒，可是一看，田皇親已聽得癡了，微張著嘴，口涎在嘴角兒，趕緊噤聲。

“三更天，還不見情人至。罵一聲，短命賊！你耽擱在哪里？……”

“沅娘，哥哥耽擱在賽賽這兒呢……”?朱統(tǒng)銳接口道。李沾趕緊扯了他的衣角兒一下，朝田皇親呶呶嘴。平日里朱統(tǒng)銳仗著自己是皇親國戚，在白下作威作福的。不過當(dāng)著皇帝身邊的人——田皇親不得不收斂一點(diǎn)兒。朱統(tǒng)銳一見田皇親的癡迷的神情，口水兒順著嘴角兒淌著，已經(jīng)沾濕了一大片衣襟……趕緊掩了口。

“……想冤家此際，多應(yīng)在別家睡，傾潑了春芳酒，銀燈帶恨吹。他萬一來敲門也，梅香且不要將他理……

恍惚聽得門指響，喜又驚、驚又悲，哪知竟是在夢中。”

……

對，就是這個(gè)調(diào)調(diào)兒。

由于這一次暖翠樓河房雅聚，導(dǎo)出了崇禎十五年，田皇親再訪白下，重金購買陳圓圓、顧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