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潔女工、單身母親、作家、急診室護工、老師、酗酒者……露西亞?柏林身上可以有這么多的標簽。她的短篇小說里有著濃厚的自傳性質,敘述者經常是格格不入的小孩、被學校開除的孤僻少女、年輕的清潔工和有酒癮的母親。但是柏林觀察的對象不只是這些。四處漂泊給了她和不同的人群打交道的機會。沒落的印第安族長、勒戒所人員、天主教學校修女……她的小說談論的多都是一些勞工階層的邊緣人物,這些小人物的故事豐富了她的寫作。她的小說里的敘述者總是一個冷靜細致的觀察者,對故事里的人物并不做評價。柏林非常擅長制造戲劇沖突,她喜歡在快回歸平靜之時丟下一個激起波瀾的石子,也善于在激蕩之中抓住一個寧靜的救贖性的瞬間。
露西亞?柏林逝世后才得到了主流的關注,2015年FSG(Farrar, Straus and Giroux)公司出版了她的短篇小說選集A Manual for Cleaning Women,很快成為了New York Times的暢銷書。莉迪亞?戴維斯(Lydia Davis)為這本書寫了前言,她在里面提到了“self-fiction”,柏林的故事大多數都是基于自己的人生,但是用了一種藝術化、技巧性的方式講述出來。
柏林的童年在美國西部的采礦小鎮度過,她的父親是礦業工程師。1941年父親參軍后,柏林和母親一家住在艾爾帕索;少女時期,在天主教學校讀書,她四處漂泊,和不同的世界與人群打交道。
柏林的寫作生涯開始得并不算早,在詩人朋友愛德華·多恩(Edward Dorn)的鼓勵和幫助下,她開始了寫作。1981年,柏林的第一個合集Angels Laundromat出版了。
Angels Laundromat發生在新墨西哥州阿爾伯克基的一家普通洗衣店里。洗衣店里沒有空調和雜志,更沒有大學教授的妻子們來光顧,只有漏水的洗衣機和許多印第安顧客。柏林把這家洗衣店變成了一個街區、一個小社會的縮影。敘述者是一位年輕媽媽,同時也是安吉爾洗衣店的常客。在等待衣物清洗、百無聊賴的時候,她觀察著自己的布滿了斑點和傷痕的雙手,“I could see children and men and gardens in my hands”。這雙手就是她一生的故事。這種寫作方式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雷蒙德·卡佛(Raymond Carver)和理查德·耶茨(Richard Yates),都是日常瑣事,高潮被推到了最后。乍看以為是敘述者在講述洗衣店其他顧客的故事,其實她講的是自己的故事。洗衣店的老印第安顧客曾是部落族長,而她也擁有有過自己的時刻。每個人各自揣著自己曾經的驕傲和榮光,最終都在時間的洗禮下回歸到了生活。
Dr. H. A. Moyniham發生柏林的祖父家。柏林的祖父是艾爾帕索的牙醫,業務出色而性格古怪。在一個周日的早上,祖父讓柏林幫忙把他的牙全部拔掉。聽覺成為了這段回憶的重要組成部分。母親玩橋牌深夜才回,而自己只能被關在家里聽外面的孩子玩耍,對聲音的捕捉變得格外靈敏:紙牌甩在地面的聲音、蟑螂爬過雜志的聲音、牙齒被拔起的聲音……都被柏林輸入并且放大,融入她的美國墨西哥邊境圖景的一部分。
Stars and Saints的開首就仿佛朋友湊近了頭給你講八卦,“Wait. Let me explain."緊接著說話人便開始講故事。在這里柏林再一次把她的生活切片、重組,用一種日常的對話口吻展現給大家。小說里因為襲擊了修女而被天主學校開除的少女,又和柏林自己的少女時代重合。
A Manual for Cleaning Women,同時也是她小說集的標題。這篇小說由不同的獨立場景組成。每個場景都由女鐘點工的乘坐的公交線路引出,正式的舞臺是她工作的房子。敘述者經常會在故事中穿插自己作為清潔工的小建議,比如和房子主人的交往、怎么對付寵物。鐘點工是外人,但是又能以一種不經意的方式接近一個家庭的秘密和痛苦。Berlin的小說里,敘述者的工作經常在鐘點工和護士之間切換,這兩種職業要處理的不僅僅是現實的污漬和混亂,還更能觀察到他人精神上的掙扎和苦難。
柏林在刻畫場景時很喜歡引用所見的標語,比如洗衣店的“DON'T THINK AND DON'T DRINK",祖父診所天花板上的“WHAT THE HELL YOU ARE LOOKING FOR"。標語能夠傳達的信息遠遠超過其文字本身。柏林對標語的喜歡大概也是出于對簡潔風格的追求。
Berlin的故事里情感是豐沛的,雖然經常隱藏在冷漠的玩笑之下,苦澀又溫情。她善于在日常里抓住戲劇性,故事性上比Davis要強,可能也是因為Berlin自身的經歷就很豐富了。Davis像是在寫日記(或者筆記),Berlin則像是朋友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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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ia的第三任丈夫Buddy Lucia和她兒子Jeff Lucia為她拍的幾張照片都相當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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