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都準變瘦,敵人準不準變戀人

寫在前面:情人節,來應個景,來發一篇我曾經寫過的愛情故事。這篇文章是我大概五年之前寫的,當初在《女報時尚》雜志上發表過,后來也被轉載過。獻給我們的青春和愛情,祝天下有情人,情人節快樂!


水星逆行

傍晚,程菱第一次走進住處附近那家診所,憂心忡忡地對坐在桌子后的醫生說:“大夫,你看我額頭上這些痘痘,該怎么辦啊?”

正在翻報紙的醫生抬起頭,很年輕的一張臉,仿佛被嚇到一般瞪大眼睛看著她。望聞問切一番后,醫生問:“你是不是經常熬夜?”

“是。”程菱答道。小職員一枚,哪個不是在公司里當牛作馬?加班簡直就是員工福利的一部分。

“有男朋友嗎?”醫生又問。

程菱錯愕,這有關系嗎?但她還是老實回答:“沒。”

“哦,沒什么大問題,內分泌失調而已,少加點班,交個男朋友談場戀愛就好了。”醫生一本正經地開出藥方。診所里還有兩三個病人,聞言都笑起來,最過分的是一個大叔,居然哈哈笑出聲來。

程菱羞憤難當,差點拍案而起。這不擺明了說她缺少關愛嗎?水星逆行,果真是做什么都不順,連出門看個大夫都會被調戲!她義憤填膺地沖出診所大門,完全不顧身后那個庸醫“喂喂喂”的喊聲。

診所前面是條小街,餐館林立,道路兩邊都是賣瓜果的小攤,因為地處偏僻,連城管也很少光顧,煙火氣息很濃。程菱憤怒地暴走幾十米后,不留神竟踩了一塊西瓜皮,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還弄了一身水。旁邊的小販都嘻嘻哈哈地湊過來看熱鬧,對于他們來說,這是難得的娛樂。

植物學家的后代

丟臉到家了,只能迅速撤走。程菱氣急敗壞地往家趕,但在小區外邊又被一個賣花的小販叫住:“姑娘,買盆仙人掌吧,防輻射啊。”

程菱快要瘋了,沖小販吼了一聲:“我最討厭仙人掌了!”然后沖進了小區。她覺得老天一定是在故意跟她作對,連仙人掌都出來了。

仙人掌又勾起她一樁傷心事。上大學時她喜歡系里一個叫任江的男生,任江是學校里有名的校草,成績棒、長得帥,籃球也打得好,最重要的是,作為一個植物學家的后代他還有一個愛好:養花種草。據說他們宿舍的陽臺已經被他弄成一個小型的植物園了。

男生們都覺得這愛好太娘,可女生們不這么想,她們覺得愛植物的男生一定有顆溫柔干凈的心,喜歡他的女生幾乎可以組團。

20歲的程菱也是眾粉絲中的一名。當時學校里流行著一種思潮,認為女生要大膽地追求自己喜歡的男生,而不是一味地等人來追。任校草的遭遇可想而知,有遞紙條寫情書的,有搭訕裝偶遇的,還有當面表白甚至送紅玫瑰的,但從未有誰成功地追到校草。程菱原本是個害羞的女生,但某天在看完一本鼓勵女生勇敢追求愛情的書后忽然熱血沸騰起來,她決定去追任江。

祝你永遠是個胖子

寫信偶遇搭訕之類的招數是不能用了,程菱認為自己應該采取一個特別的方法。她從書上看到這樣一句話:要想釣到魚,就得知道魚想吃什么。校草不是喜歡植物嗎?那就送他一盆植物好了。

為此,她特意拜訪了一個綽號叫陳胖子的男生。陳胖子是她的高中同學,也是任江的室友。陳胖子告訴她,任江最喜歡仙人掌。程菱很高興,作為答謝,請他在學校附近的餐廳吃了一頓。席間還奉上兩瓶啤酒給陳胖子,但被他義正詞嚴地拒絕了,他說他正在減肥,不能喝啤酒。

第二天,程菱便買了盆仙人掌托陳胖子送給任江。她以為會有一個與眾不同的結果,沒想到當天下午卻在男生宿舍樓下看到了那盆仙人掌正被陽光暴曬,花盆也摔破了。她看著那盆仙人掌,覺得正被暴曬的是自己的一顆心。

程菱很難過,恨自己,也恨任江。但不久后她又聽到這樣一個傳聞,說任江因為小時候曾經被別的小孩推倒在仙人掌叢里,扎了一身刺,還鬧到上醫院拔刺,因此,喜歡植物的他最討厭仙人掌了。

作為室友,陳胖子不會不知道這個,他一定是故意陷害自己了。程菱去找陳胖子討說法,他倒也老實,坦白認罪,說只是想開個玩笑。程菱氣炸了,她憤怒地詛咒陳胖子:“我祝你永遠是個胖子,一輩子減肥都失敗!”

失戀

從那以后,程菱也開始討厭仙人掌,這種植物扎傷了她,也扎傷了她情竇初開的心,她決定再也不倒追男生了。陳胖子曾找她道過幾次歉,均被拒絕。漸漸的,他們便形同陌路了。

年輕的時候,我們總是不容易做到寬容,不能原諒不夠完美的自己,還有別人。

直到24歲,程菱才交到第一個男朋友。男孩是她的同事,各方面都還好,只是有點摳門。一起出去吃飯他總是點最便宜的菜,送花一向只有一枝,還是從路邊買的兩元一枝的那種。

交往大半年后,他送過程菱最值錢的禮物是一條價值百元的圍巾。他常說,我要努力存錢買房啊。沖著這一點,程菱原諒了他的摳門,并覺得他是一個對未來有打算的人,剛畢業,就已經開始存房子的首期款了。摳門就摳門吧,他又沒別的惡習,比那些月光光還滿身壞習慣的男孩好多了。

可是就在一個月前,她在一家商場一樓的珠寶專柜看到了自己的男友,他正跟一個女孩一起看項鏈,并痛快地付了錢。他們手挽手走后,程菱走到柜臺前問了店員,八千多元的項鏈,他居然毫不猶豫地就買下了。是什么能讓一個鐵公雞愿意拔毛呢?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愛那個女孩,很愛。反之,他一點都不愛自己。

程菱還沒想好該怎么處理這件事才可以讓自己解氣又姿態漂亮,男友就主動來攤牌了。他羞愧,低聲下氣,但卻堅決地說要分手。“她是誰?”程菱冷冷地問。

“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找她麻煩。”他忽然緊張起來。

這句話引燃了程菱體內的炸藥桶,什么姿態方式之類的東西統統被丟到九霄云外了。她罵他、數落他、控訴他,他都照單全收,只要能分手。她把屋子里屬于他的東西裹在一起,從六樓的窗口扔下去。他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態度擺得很正。

末了,程菱只好讓他滾,他就滾了。幾天后他辭職,再也沒出現過。

失靈的詛咒

從那天起,程菱開始失眠,暴躁易怒,一向光潔的額頭也開始被痘痘占領。

她對著鏡子發誓:我一定要忘記那個賤男!

但這一天做晚飯,在對付一個土豆時她走了神,右手握著的菜刀飛快地吻上左手的中指。后來,她有些慚愧地承認,那一刻,她又想起了前男友,她甚至有些惡毒地想象菜板上那顆土豆是他的腦袋,所以下手尤其重。于是她幾乎在同一時間遭到了懲罰,傷口尤其深。

血涌出來的瞬間她并沒有尖叫,而是迅速扯出一團紙巾把那根手指纏上,拿了錢包,飛奔下樓。

最近的診所就是她曾被建議“交個男朋友”的那家,別的都太遠,她怕自己還沒找到就因失血過多而暈倒。咬咬牙,程菱又進了那家診所。

奇怪的是,這次醫生換成了一個老頭,而不是之前那個“庸醫”。

程菱長出一口氣。包扎完畢,付錢,忽然看到“庸醫”進門,他一見到程菱就跑過來問:“你怎么了?”

程菱瞪他一眼離開,沒想到他居然追出來問:“哎,你的手怎么了?”“我跟你很熟啊?關你什么事?”她沒好氣地說。

“不過就是開個玩笑嘛,你脾氣怎么還是這么臭?程菱。”“庸醫”的語氣忽然令她覺得似曾相識。她停下來看著他問:“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庸醫”笑起來,“不認識了嗎?我是陳北。”

“陳胖子?”程菱驚叫起來,她的詛咒沒有靈驗,陳胖子居然變瘦了。

有一點英俊

是的,“庸醫”就是陳北,陳胖子。

那天他請程菱吃飯,依然是不喝啤酒。程菱問:“你怎么會成了醫生?”

陳北笑起來,“那是我舅舅的診所,那天他有事出去,讓我幫他看下門,沒想到那么巧遇到你。我跟你開玩笑而已,哪知你就生氣地跑出去了,我追都來不及。”

瘦下來的陳胖子居然有一點英俊,笑容很真誠。程菱不免又想起了當年校草和仙人掌的玩笑事,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已經不恨他了。他們聊很多,聊當年學校的趣事,聊這些年的經歷。言談間,程菱第一次發現愛開玩笑的陳胖子其實是個幽默風趣的人,和這樣的人相處讓人很愉快。這種愉快,程菱很需要。

后來兩人就這樣經常見面了,走在一起他們常被人誤認為是情侶。

程菱發現,陳北很細心也很大方,一起吃飯他總是會叮囑服務員不要放辣椒,因為她吃辣會再長痘,他還總是搶著買單。程菱自然不會次次都讓陳北掏腰包,她也堅持回請過好多次,陳北拒絕無效,只好作罷。他在心里開始有點欣賞這個愛恨分明又獨立的女孩子。

每次吃完飯,陳北都會送程菱回家。回家的路上路過一個小花市,八月的時候桂花開了,花枝從墻內伸出來,香氣醉人。那天,陳北偷偷折了一枝桂花給程菱,他把那枝香氣四溢的花藏在外套里,拉著程菱迅速跑開。跑遠了,兩人停下來站在街上像兩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一樣大笑。程菱拿著那枝桂花嗅了又嗅,夕陽里她的笑臉顯得異常美麗。陳北忽然很想緊緊地抓住并留住這一刻的快樂和美麗。這些年來,他也談過一兩次戀愛,但頭一次,他覺得幸福其實離自己很近。

終于回到小區門口,又遇到那個賣小盆栽的,“姑娘,買盆仙人掌吧,防輻射啊。”

“我送你一盆好嗎?”陳北裝作若無其事地問。

“好啊。”程菱沒有拒絕。她在心里,早就已經與過去的自己和解。

畢竟,前輩們早就斷言過,世事無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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