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加深重,月亮在云層中隱去了身形,只將淡色的清光融進霧里,從暗藍的天穹滴落下來。
“又下雨了,我送你回去?!标惽槔拿撓伦约旱囊r衫遞給琉聲。
“不用,我就快到了,前面就是。”琉聲邊說邊從包里掏出一把傘,“這傘給你,我過了馬路就到小區了!”
“已經下起來了,你把衣服披上!”
“不用啦!”琉聲把傘塞到陳乾手里,飛快的跑進了雨里。
“我一直在等一個機會,放棄或者繼續下去。誰送來的也好,如果沒有的話,其實也沒關系,可是……”
再親密的朋友,也總有鞭長莫及的地方,更何況還是異性。
第二天陳乾的女朋友果不其然又鬧了別扭。晚上初良剛當班的時候,陳乾就來坐到了他前面。
“一杯金湯力。”
看他一臉的不愉快,不愉快都長的那么帥,初良突然覺得十足的不爽,壓都壓不下去。端來金湯力之后,就站在他面前沒動。
“正好我有話跟你說,你先別走。”雖然這么說著,陳乾卻低頭看著手機。
“你是我世界上最可愛的女朋友……”開頭是這么幾個字。
初良心里涌起一股無名之火。
“她說,她不想總是一個人。”
這話從剛回完生氣的女朋友消息的陳乾嘴里說出來,感情早就跑了八成。
“哦,那學長就多陪陪女朋友嘛,以后出國了就成異國戀了,女孩子多不容易。”
“我說的又不是她!這回是夠嗆能和好了,本來性格也不是那么合,再說以后要出國了,分手準是早晚的事?!标惽瑲夂搴宓陌咽謾C一扔,“你怎么還一套一套的?!?/p>
初良梗著脖子:“學長以后又不愁沒得找……”
“好好說話!”
“學長你和琉聲姐是不是好朋友?”
“好好好是是是?!?/p>
“那學長為什么還有女朋友?”
“我……”陳乾哭笑不得,看女朋友還是不會自己消息心里惱火,索性不管了,“你到底想說什么??!”
“學長幫忙把這個還給學姐吧,昨天掉在這兒的。”
初良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小的東西,三葉型的水鉆耳釘,作為耳釘來說有些偏大了,顯得并不精致。陳乾捏在手里看了看,突然想起什么,幾乎把耳釘扔出去。
“哎哎哎別扔啊!”初良趕緊攔下,“扔它干什么!”
“我告訴你,這可是個不得了的東西!”陳乾一臉受到驚嚇的表情,初良還從沒見過之前形象威嚴的學長反應這么大的樣子。
“怎么不得了了,不就是個耳釘?”
“這耳釘……”陳乾喝了口酒,有些猶豫,“你說你撿它干嘛呀!你別管這事了?!?/p>
“耳釘怎么啦,琉聲的事我怎么就不能管!”初良的音量一下子高了起來。
“要吵架出去吵,按點兒扣工資!”店長油滑的調子從大老遠就溜了過來。
初良毫不退讓的瞪視著陳乾,牽扯到季琉聲的事情,陳乾卻這么不愿意告訴他,這實在是讓他介意的很。
是昨晚才開始意識到,自己對季琉聲真正的態度??此茉陉惽媲盁o所顧忌的或是生氣、或是撒嬌,自己就會產生一種“為什么不能是我”的卑鄙的念頭。
是嫉妒吧?這種感情,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存在了。
每次見她孤身一人,都會感到心臟皺縮得發緊,而每次見她與其他人在一起,就會有種滿溢出來的感情像是要撐破胸膛涌動而出。
沒理由的對某個人抱有這種情感,實在是很難受的事情;但因為很難受,所以就要逃開嗎?
因為過于端麗而顯得感情冷漠的臉;有些神經質的、焦慮不安的眼睛;忽冷忽熱的作風;笑得有些刻意的嘴唇,從那里吐出的字句,強勢而又柔軟。所有的行為,在初良的眼里,都能透露出一種無處安放的寂寞,還有被壓抑的泛濫情感。
因為體會過那一瞬的強烈,所以才被吸引;卻又因為很久沒有見過她真實的情感,所以自己也跟著膽怯、淡忘。但總有些東西是藏不住的,在那些不想被提起、或是沒什么營養的經歷中,發現仍然殘存著那唯一值得銘刻之物。
與一場秋雨降下了空氣溫度的氣氛相反,被初良刻意忘卻很久的某樣東西,慢慢燥熱起來。
同樣身為男人,陳乾識得出他眼神里醞釀的感情。
或許有件事可以交代給他。
“我告訴你關于這只耳釘的事,聽了之后要怎么做,全看你?!?/p>
初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