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看過一個無聊的寓言,現在想起來,才明白其寓意。
“上帝本來只給了人三十年的壽命。人嫌棄太短,問牛借了20年,問狗借了20年。所以人只有頭三十年是為自己活,有父母長輩呵護,可以隨心所欲,吃喝拉撒,全不用愁,過的是開心快樂的做人的日子。接下來就要娶妻生子,為妻兒老小,像牛那樣辛苦地干活,這二十年,讓子女成人后,已經是人老力衰了,只有像狗那樣幫他看好家,帶好孫子……”
很多年里,我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別人家的好孩子,別人家的熊孩子。直到現在,我再也不是那顆閃耀的星,那個任性的混世魔王,一切慢慢趨于平庸,卻不知道是否已經忘了最初的心。
小的時候,偷拔單車氣門芯被鄰居阿姨逮住;翻籃球架磕掉了門牙;兩個班打群架就我一女的,母親去老師那領人,爭辯曰:怎能看自己班男生受欺負。
再大一點,抵死不寫無用的習題把班主任氣得拍碎桌玻璃板,偷跑出去網吧通宵,各種早戀,企圖離家出走,跟著小混混稱兄道弟…… 寫到這,我大概明白為什么我到現在都不想生孩子了,如果像我一般難搞,我真沒有我媽那么好的母愛。
可是另一方面,我從上學起,就一直是個名列前茅的好學生。各種數學競賽畫畫比賽獎狀一堆,初中更是成為數學老師,化學老師,語文老師的心尖尖肉。最后傻了吧唧讀了文科,傷了化學老師的心。樓下的小伙伴他媽天天在我的鋼琴聲里數落自己的孩子不爭氣。
從小到大,我的母親都教育我要做一個誠實善良有道德操守的小孩。我熊的時候,她也會教育我不可以“傷及無辜”,但是從來不阻礙我的天性發展。我在家上蹦下跳踩斷沙發都可以,但不能因為我的精力旺盛去禍害別人。我可以在“不該戀愛的時間”戀愛,因為愛,并不存在早晚,既然能“戀”,就不存在“早”這么一說。我很“男孩子”的那幾年,雖然母親也常常開玩笑說要送我去淑女速成班,但還是任由我野蠻的生長。
至于說到學習,其實我也不知道母親使了什么魔法。我唯一記得的就是,有一次我在寫作業,心里惦記著院子里玩嗨了的小伙伴,又磨磨唧唧的在寫作業。母親看我心不在焉不專心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讓我別寫了,先去玩爽了。玩完回來不管多累,都得把作業寫完。大致如此,讓我學會了一心一意的做好事情。如果沒法和自己的欲望抗爭,那就順從它,并且愿意為之承擔隨之而來的一系列事情(比如那晚我寫作業寫到困死)。即使如此,也絕不要將就著怎樣,或者三心二意的生活。
別人家的孩子,是父母逼著學這學那。我是哭著喊著,讓我媽給我報興趣班。小時候,我是個好奇心過于強烈的孩子。什么都想看一看,什么都想試一試,另一方面,也就有點三分鐘熱度。很多時候,母親也就由我任意妄為的學學就放棄了,比如舞蹈(估計也是看我天賦實在太差,還要強行讓我媽交錢報班)。但是當時學鋼琴是我在家哭喊了一個月,我媽才答應的。對于一個90年代普通工薪階層這是一筆巨大的開銷。在過了最初那股新鮮勁后,我開始了和我媽練琴的斗智斗勇。在我各種騙過,賴過,撒嬌過,無效后,我默默的練了6年的鋼琴。其中血淚史,不能言表。母親后來回憶說,其實從來沒有指望過我會在鋼琴上有什么造詣。一來希望練練我的坐性(那時候皮的很,一度被各方質疑是不是有多動癥),二來想整治一下我這個三分鐘熱度的毛病,要我明白自己選的路就該咬著牙走下去。想想這幾年那么多艱難的時刻都沒有放棄過自己的選擇,大概也要感謝那些年練琴培養出的韌性吧。
大概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媽媽,是最好的媽媽。我覺得我的母親,是我成長里最好的陪伴和支撐。難過的時候,即使有時候并不愿意告訴她發生了什么,卻總想著撥個電話回去,聽著她抱怨抱怨我爸好像就能治愈了一切悲傷。開心的時候,也總希望第一個告訴她,所有精神的、物質的美好都必須要在跟她分享的那一刻才真實的照亮我的世界。
作為兒女,我們總是要長大,要遠去他鄉,要有自己的家庭。可是那些成長歲月里,因為父母,因為天性,因為那曾經無所忌憚的青春,或多或少的,早已定義好后半生的痕跡。我們不緊不慢總是得認真的過完這人生里的第一個三十年,這最自由的三十年,然后整理好一切,開始面對那么多充滿責任,壓抑,妥協,還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生活。
也許,從此時此刻起,我的人生不再單純的只屬于我自己。我再也不能像小的時候那么“為所欲為”,但還是希望自己不要忘了來到這個世界的初心,不要忘了父母曾經如此堅強的為我撐起的世界,只是希望我自由瘋狂的隨心所欲的生長。
人生最大的成功,就是可以以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