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兮魂兮歸故里,莫隨云嵐舞蹁躚。
曾經(jīng)的歲星,也是如今的寶星,窮山惡水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青山綠水。
春日里的贏淵,花開如夢,風(fēng)清氣爽。
清涼殿中,越小魚快步走出,沒身在一片鶴望蘭叢。
“先生,姐姐,你們可回來了!”越小魚驚喜萬分。
說完這話,越小魚立即參拜,“小魚拜見帝君。”
“無需多禮!”傲風(fēng)云微微一笑,“小魚,你還是叫我先生吧。”
“先生,姐姐,快請進(jìn)殿。”
“小魚妹妹,你還真行,把這死星治理的井井有條,簡直都成了世外桃源了。”楚紅靨嘖嘖稱嘆。
“一切都是仰仗先生威名、姐姐們的指點。”越小魚這話發(fā)自肺腑。
“你這小嘴真甜!”楚紅靨抿嘴一笑,“師傅她老人家呢?”
“她老人家一直在后花園清修。”
“帶我們?nèi)ヒ娝先思摇!?/p>
“好!”
“師傅(前輩)。”
“楚楚,風(fēng)云,你們回來了!”正在打理花草的靜嫻上人十分開心,當(dāng)即放下了手中的活計。
“一別經(jīng)年,前輩安好?”傲風(fēng)云道。
“好,我很好!”靜嫻上人連聲道:“風(fēng)云,這次你尋到招魂術(shù)了?”
“前輩怎么會知道?”
“在我印象里,你好像就笑過兩次,一次是你拿回幽寂水晶,另外一次就是現(xiàn)在了。”
“是!”傲風(fēng)云朗聲一笑,“前輩說對了,我在一位奇人手中得到了招魂術(shù)。”
化生池畔,桃花樹下,并列擺放著兩張煙霞裊裊的寒玉榻。
一張?zhí)芍晃凰{(lán)衫大漢,大方臉,龍眉鳳目,潑發(fā)怒髯。
另外一張上則是一對中年情侶。
男子身著青衫,國字臉,劍眉星目,英氣逼人;女子身著紫衫,鵝蛋臉,螓首蛾眉,雍容華貴。
除了沒有呼吸,他們和睡著一模一樣。
九天之上,傲風(fēng)云披發(fā)而歌。
“天有云兮地有嵐,人有靈兮如夢幻。夢亦真兮真亦幻,唯有情絲一線牽。云起嵐涌誰沉浮,滄海桑田心不變。魂兮魂兮歸故里,莫隨云嵐舞蹁躚。”
“這是在哪?”
“夫君,我們不是死了嗎?”
“爹,娘!”傲風(fēng)云伏榻痛哭,像是一個孩子。
“你,你是誰?”婦人微微一愣。
“孩子,你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男子起身,溫厚的大手搭在了傲風(fēng)云肩上。
“我是昭兒,你們的昭兒!”
“昭兒!我的昭兒!”婦人先是一驚,接著淚如雨下,“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這!”男子也愣了,他的腦海里閃過一些零零散散的記憶碎片。當(dāng)所有的記憶碎片拼湊在一起時,一個幼小的臉龐開始與眼前的少年郎重疊在一起,“昭兒,真的是你,你怎么這么大了?天哪,我們睡了多久?”
“二十二年,八千零七十二天!”
“恭喜先生一家團(tuán)聚!”楚紅靨眼睛一酸,也默默流下淚來。
“孩子,你也過來!”婦人向楚紅靨招手。她雖散魂二十載,卻還是一眼看出了楚紅靨眼中的深情。
“伯母。”
“謝謝你照顧我的昭兒。”
“是先生一直在照顧我。”楚紅靨臉頰一紅。
“妹子,你真有個好兒子。”靜嫻上人也走了過來,慢慢講述了這些年傲風(fēng)云所經(jīng)歷的一切。
“孩子,你項伯怎么還沒醒來?”楊瀟打量著依舊沉睡的項籍,滿眼虧欠。
“爹,你放心,項伯的真魂已經(jīng)招回來了。”傲風(fēng)云拂了拂項籍被風(fēng)吹亂的衣角,“木易先生說了,安魂有一個過程,每個人醒來的時間也不一樣,短則幾個呼吸間,長則數(shù)月甚至數(shù)年。”
遠(yuǎn)處,魈和天祿在七彩鈴蘭中撒著歡兒,給眼前這一幅溫馨畫面添了幾分妙趣。
一個月后,傲風(fēng)云離開瀛淵。
“爹,娘,你們真的不跟我走嗎?”傲風(fēng)云依依不舍。
“孩子,這很美,也很安靜,更有很多抹不去的記憶,我們哪都不去了!”姬瑤夫婦相視一笑。
“替我照顧好項伯。”傲風(fēng)云再次回頭看了看身后的輕煙閣,“我會經(jīng)常回來的。”
“孩子!”楊瀟沉思片刻,還是說出了一句心里話,“你這些年經(jīng)歷太多苦難,你無論做什么爹和娘都相信你。但不管怎樣,太華總是我們的根。你大伯可能糊涂,但絕不會是壞人,還有你那云弟,也一定是身不由己。”
“我知道。”傲風(fēng)云點頭。
太液蓮池,劍光依舊,傲風(fēng)云緩步走向明月臺。
第一次,他開始正視這片土地,這里的一花一草,一磚一瓦。
“風(fēng)云,是你!”青萍飛身而至。
“師姑!”傲風(fēng)云微微一驚,“我倒忘了,師姑還在這守護(hù)。”
“風(fēng)云,你若還認(rèn)我這個師姑的話,就留這一片凈土吧。”青萍抬眸。
“師姑放心,我只是來隨便看看。”傲風(fēng)云一步跨出,人已在百丈之外。
“縮地成寸!我這師侄真是了不得!”青萍輕嘆。
玲瓏峰下,傲風(fēng)云停下腳步。
“小七,我知道你在,也能聽得到。”傲風(fēng)云的聲音不大,卻鏗鏘有力,“只要你肯走出玲瓏峰一步,你就是我逍遙帝國的帝后。”
“你走吧,我寧愿青燈終老,也不會去做你的帝后。”
“我能等!”
瀛洲,芙蓉寢宮。
一男一女正在飲酒作樂。男子身量中等,白面無須,穿著一襲寬大的錦袍,臉上還帶著一抹邪笑,正是地州逍遙使蘭陵笑。女子面若嬌花,體似弱柳,只披了一層薄透粉紗,乃是芙蓉國護(hù)國上卿綠翹。
“桃李三杯酒,春風(fēng)十里山。賞心悅目人,良辰美景天!”蘭陵笑心情大好,出口成行。
“夫君,你還會作詩!”綠翹咯咯一笑。自打攀上了地州逍遙使這個高枝,她可是極盡嫵媚。
“呵呵,風(fēng)流盡頭有詩心,胸?zé)o點墨也會吟!”
“我看你也呀,只會淫才對!”
“你這小蹄子!”蘭陵笑一把把綠翹抱在了懷里,“東方有鹿,我逐得之!”
“夫君莫急!”綠翹嘻嘻一笑,掙脫懷抱,走到籠月帳前,又回眸一笑,輕輕抖開了肩上的輕紗,露出了一襲令人銷魂蝕魄的金縷衣。
所謂金縷衣,乃是綠翹根據(jù)珍珠衫所創(chuàng),取逍遙玉璧七十二枚,以金絲銀線編串而成。因其極為清涼通透,故而又稱清涼衣。
此情此景之下,兩人自然免不了一番纏綿。直至華燈初上,兩人方才云雨初收。
“怎么樣,這局《玉逍遙》,可否讓我的美人兒心花怒放了?”蘭陵笑嘴角一翹,似乎頗為得意。
“今日花局,比之以往《花飛卿》,確勝百倍,不過依然未趨上乘!”綠翹意猶未盡地色色笑道:“想讓妾身心花怒放,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額!”
蘭陵笑聞罷,微微一驚,“這一局《玉逍遙》,除了極盡我獨門妙術(shù)百花承露之外,還融和了圣門朝云暮雨、佛門大極樂禪、仙門陰陽和合、俠門御女心經(jīng)四大秘法,乃是我專為愛妻所創(chuàng),自問即便是百花麗人也無福消受,不敢說空前絕后,但也算得上震古爍今,愛妻又何言下乘!”
“虧你還自稱什么風(fēng)月大帝!”綠翹一聲嬌嗔,“這花局,也有上下之分,下乘使人輕身,上乘使人飛舉。你那《玉逍遙》極樂之時,也不過是讓奴家身心輕泰而已!”
“嘿嘿,看來為夫要用絕招了!”蘭陵笑淫笑。
“夫君太壞了,居然還藏私。”綠翹臉頰酡紅。
“不是藏私,只是怕你承受不住!”蘭陵笑故意吊她胃口,“白衣子的蓮七劍式,你聽說過吧。”
“聽說過。”綠翹一頭霧水。
“這蓮七劍式,分為蓮舉、蓮游、蓮飛、蓮移、蓮射、蓮禪、蓮變七步,一套流轉(zhuǎn),完美無瑕!”說到這,蘭陵笑得意一笑,“世人皆視其為無雙劍式,我卻獨視其為絕世床局。”
說完,又將綠翹撲倒,上天入地極盡其能。
“翹兒,這一局《蓮戀蓮》怎么樣?”蘭陵笑極盡傲然。
“九天九地,欲死欲仙!”綠翹遍體花開,似乎仍然沉浸在怒放之中。
芙蓉宮,春蘭別院。蘭陵笑正與綠翹膩在一起,月華和著夜來香的芬芳,輕輕透過薄薄的窗紗,帶來了一室流溢的迷亂。
“翹兒,猜猜夫君這次從帝都給你帶來了什么好東西!”蘭陵笑愜意地拿出了一枚巴掌大小的精致玉盒。
“珠寶!”綠翹立即搶在了手中,想也不想便回答道。
蘭陵笑搖了搖頭,道:“再猜!”
“我知道了,是絲繡!”綠翹想起蘭陵笑離別之時,曾言帝都風(fēng)行唐家素紗禪衣。據(jù)說此物薄若蟬翼,疊不盈握,正可裝在這小盒子中。
這次蘭陵笑并沒有反駁,而是直接讓她打開了玉盒。隨著清光剪開,一個徑寸大小、三色重影的玉卵映入了綠翹的眼簾。
望著那黃、青、紫三重影暈,綠翹驚喜道:“鴻鵠神丹,竟然是鴻鵠神丹!”
“翹兒,你識得此物?”蘭陵笑頗感意外。
“妾身待字閨中之時,也曾研讀過天下名物!”說到這里,綠翹雙目迷離,已然有些飄飄出神,“這鴻鵠神丹乃是鴻鵠所下,一百年才出一粒。其丹,外金,中青,內(nèi)紫,又稱三色寶珠,具有逆天改命、駐顏長生的神奇功效!”
“不錯,雖然此物逆天改命、伐骨洗髓的功效不如萬載空青,但美容養(yǎng)顏、延年益壽的功效卻是猶在其上!”蘭陵笑不無自豪,“這可比那九花玉露要貴重多了,是我專門給你拍來了的!”
對于這個禮物,綠翹頗為滿意。而且在那玉盒的底部,她還得到了一個小小的驚喜,一件天水碧薄紗禪衣。
那禪衣青碧微透,還帶著兩片輕薄蟬翼,捏在手中毫無分量,穿在身上天衣無縫。
“夫君送給翹兒的禮物,翹兒很是喜歡。不過你知道的,翹兒想要的可不止這一物小器,而是一國大器!”綠翹嘟了嘟嘴,嘻嘻一笑。
“翹兒放心,如今芙蓉國已是我掌上一珠,只待時機(jī)成熟,便可禮贈佳人!”蘭陵笑胸有成竹。
“我看你還是在垂涎我那姐姐的美色吧。”
“哪有!”
“既然沒有,你為什么不讓我現(xiàn)在就殺了那個孽種?”
“殺人者死,這是帝君律法,我可不想失去你這個尤物。”蘭陵笑連嚇帶勸,“伐人一國易,降人一國難!我們逍遙帝國,能夠在短短數(shù)月之間一統(tǒng)三界,靠的不是武力霸權(quán),而是人心所向。你放心吧,一旦時機(jī)成熟,我會讓你如愿的!”
“可我們一直這樣偷偷摸摸也不是辦法!”綠翹不悅。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我倒覺得這樣才有情趣!”蘭陵笑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