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0-25 18:59
村上的文字一如既往,或者說我先讀到的是后來的他,后來才讀到原來的他。看他信手拈來的功底越發醇厚出色,看他隱喻的手法越發隱晦,看他把毫不相干的東西拼合在一起作為比喻,卻又讓人感覺比喻的恰到好處。
這篇文不長,很短。看完了發現看不懂,然后稍微想了一想,略微懂了,才漸漸明白行文布局精妙所在。
說白了,就是理想與現實、精神與肉體、靈魂與生活的沖突和碰撞。人文關懷什么的俗卻經典的永恒的母題。
說幾個細節吧,他把盒子給了佐佐木,就像我們把我們實質性內容給了現實哪怕是社會,這個實質性內容,總歸是要悉心對待的,怕快遞什么的弄壞,但是確實不是什么易碎或危險的東西,當時間消磨的我們沒有了實質性內容,那么只剩下一張皮的大馬哈魚那不也是它的實質性內容么。總歸還是要有一些情懷和理想的,總歸還是要精神上的自由的,無論是暫且回老家,還是永遠不回來,正如總歸還是要相信UFO的,哪怕在別人看來或許是被外星人領走或者被熊瞎子吃了。
這文最最精妙的所在,就是他和島尾試了試卻沒有成功。人逃脫樊籬總是需要勇氣的,總是需要對過去告別的,所以肯定會很難,雖然我們心中都希望著成功。所以島尾有心的玩笑激怒了他,島尾感到在勢不可擋的暴力的懸崖上,沒關系,才剛剛開始呢。
這也呼應了開頭花心的他卻對妻死心塌地,平凡的妻卻離他而去。開頭處短到不行的肉欲的描寫,也呼應了后文高潮和結尾。都在暗喻著母題。
還有所謂的介意,也是一個亮點,簡直太巧妙,出現的時間節點也好,情節節點也罷,用詞和內涵和外延,都精妙到不可言。
簡單的情節和不簡單的構思、內涵外延、隱喻,村上一向都是這么干的。
剩下的我想說的,都在下文里了。當然現在還年輕,再過許多年重讀,必不會像現在這樣理解的淺薄了。
以下貼出網友的評論,略有契合,懶得重述。
【1】
這篇文章很久之前看過,內容主要講在日本大地震的時候,主人公(好像叫小村)妻子離家出走,於是主人公提出休假,他的同事托他把一個木盒送到紃路的事。其實當時看得不是很懂,但是感覺主人公是一個都市被體制化的人物的形象,精神層面的追求已經被生活壓力磨蝕掉的,沒有人生意義,沒有人生更高層次的追求的角色。他的妻子是一個在精神層面未被腐蝕的人,向往自由和沒有壓力的田園牧歌式生活。兩人缺乏交流,同時也是生於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文章的標題來自旅途中聽到的故事。這個故事與文章主體的聯系是都是無原因的離家出走。這篇東西我理解的主題是失去和逃離。失去追求和失去人生價值還有逃離物欲而機械的生活。文字上感覺還是充滿村上一如既往的人文關懷。
【2】
等待一次偶然。
是不是這樣呢?那些文字要告訴我什么呢?
離不開廣州,不覺得一個人有什么多么難挨的孤單難過,但確實是空的。
從不避諱講到自己以后是一定會回老家的,只是現在不樂意、不甘心離開。
雖然已經開始考慮要在廣州買自己的房子。
但還是會離開的吧。
“問題是你什么也沒給予我——妻寫道——再說得清楚些,你身上沒有任何足以給我的東西。你誠然溫柔親切英俊瀟灑,可是和你一起生活,就好像同一團空氣在一起。這當然不是你單方面的責任。能喜歡你的女性我想大有人在。電話也請不要打來。我剩下的東西請統統處理掉。”
她不食不眠、不分晝夜的看地震報道;丈夫沒有,他睡得安穩。
她更喜歡老家;失態后回家就可以恢復自我吧,但她要回老家后才能再繼續陪伴丈夫。
丈夫在她身上找到安定;她卻收獲了空虛。
那是怎樣的安定呢?現今想起五月汶川還能感到冷風抽過的隱痛,他卻可以一直漠視。
“那是因為你的實質性內容裝在了盒子里。你渾然不覺地把它帶來這里親手交給了佐佐木,所以你的實質性內容再也回不來了。”
是的,在自認為悲傷難過的時候,也能感到另一個自我伏在頭頂,靜靜看著一切,仿佛緊縮的心也是一種虛偽,事不關己的“感同身受”的虛偽。
如果她下來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安定了?
只是什么樣的實體才是她可以依附的?
偶然的一場地震,他們都重新開始了,空虛的又充實了,安定的又虛無了。
是不是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