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至樂在懵懂

我們在日復一日,

年復一年例行公事般生活時,也在迅猛篤定,走向死亡。


不管我們在做什么,

在乎什么,選擇什么,堅持什么,

所有人,乃至所有的事物,

都必將消逝。


持續展開的生命畫卷,如同花之綻放,

同時也在悄無聲息堅定不移地凋謝。


“威赫赫爵祿高登,

昏慘慘黃泉路近”

是每一個人的真實寫照。


我的父母已經六十多歲了。

他們的時光刻度在我之前三十多年。

他們的父母早已離世。

我的父母也快要離世了,

我自己,我的孩子,

我孩子的孩子,所有人,

都終將如此。


以前我以為,

生和死是決然分開的兩件事。我錯了。

他們是,

一條曲線的波峰和波谷,

一個實體和它的影子,

麻花辮的一根,

和余下的另一根。


除了要提醒自己,好好活著

還要提醒自己,好好死著。


死亡就如同一次漲潮,

無聲無息、不痛不癢,

波瀾不驚但不容變更。

如同環繞充盈在身邊的空氣,看似虛無,卻無所不在。

我已被淹沒到了腰部了,

可是無所覺察,

也無從求救,

無處可逃。


在時間的大潮里,

誰都是孤苦無告的落水者。

飄飄蕩蕩,隨波逐流,

浮浮沉沉,縱情日常,

渾渾噩噩,聲色犬馬,

嬉笑怒罵,手舞足蹈,

其實,

無可奈何。


總想做些什么事,

得些什么物

來安慰自己,粉飾此生,

哪知此身已是浮萍,

一生原就是覆巢。


人生至樂,只在懵懂。

彼時,

不明生死,

不識愛恨,

不辯得失。


此時,

生死無測,

愛恨糾纏,

得失吵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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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所有人皆如此,

我很快樂、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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