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川的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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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倒霉╮(╯╰)╭


都說人長大的時候,就會面對一個又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

趙大川越來越了解這句話對于他的含義,當然也承擔著這句話帶給他的壓力。

趙大川,5年前畢業于北京的一所非名牌大學,當然,那個大學在他們那個狀元頻出的省的錄取分數也超過了630分。

不得不說,趙大川是經歷了無數的挑燈熬夜的刻苦學習,又踩著無數人的肩膀爬到了人人艷羨的大北京。

鳳凰男?

趙大川可不這么想,他想的僅僅是在這樣一個遍地是金子,也遍地是糞土的城市立住腳,可是立足談何容易啊!

大馬路上一溜兒的寶馬、奔馳、勞斯萊斯,可是自己還住在六環外的平房,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舍不得買一件奢侈的東西,每天出行寧可早兩個小時爬起來坐公交,也不會選擇坐地鐵,地鐵又漲價了啊。

父母老了,身體也越來越不好了,家里那一畝三分地能夠帶來的收益越來越薄了,國家減少了農業稅又如何呢?糧食的價格沒漲啊!

于是,縱然有著那個非名牌大學的研究生學歷,趙大川也不敢說自己是鳳凰男,他覺得自己能是個麻雀男就已經不錯了,鳳凰?不敢肖想。

趙大川最近在愁什么呢?

房事。

女友櫻子已經死心塌地地跟著他五六年了,可是自己還沒能憑借自己的雙手為她打拼出一個家,還委屈著這個同樣出自農村的姑娘跟著自己住在遙遠的六環外,而六環外的小平房,據說也該拆遷了。

櫻子從洗衣盆里撈出趙大川已經穿了3年的T恤,一邊用力揉搓,一邊說,“聽說xx的房子不錯啊,現在首付5萬,雖然什么證都還沒有,但是這么便宜的房子北京周邊都不好找了啊!”。

趙大川皺眉,首付5萬,什么證都沒有,別鬧了,現在開發商斂了錢就逃跑的還在少數嗎?他可不愿意把自己辛苦賺來的錢都打了水漂。

自畢業后就一天都沒有工作過的櫻子也不是沒有怨言的,比如她的同學那個上學的時候一點兒都不起眼的張小麗,家里的平房拆遷,拿到了幾千萬的拆遷款,又分了4套房子,如今是妥妥兒的房姐,每個月收房租的收入都已經近5萬塊。

看看別人都是“狡兔N窟”的,再看看自己,連個看得過去的家都沒有。

櫻子憤憤地將趙大川的T恤丟進洗衣盆里,背過身去不理他。心里暗暗想著,這個男人哪里都好,踏實肯干,但未免也太踏實了一些,一點冒險的事情都不肯做。當然,她也不是不講道理的女人,5萬塊,相當于趙大川父母將近10年的花費,他又怎么可能去冒那么大的風險呢?他一個人在大北京奮斗,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就憑借著自己的一腔熱血與一股娘胎里帶來的傻氣。

趙大川望著背對著他已經熟睡的櫻子,咬著牙心里暗暗地下定決心,這么好的姑娘跟著這么窮的自己,可千萬不能辜負她。

趙大川陷入了暗無天日的加班中,離家的時間越來越早,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有時候甚至根本不回來。

漸漸地,趙大川錯過了好多本應該和櫻子一起度過的日子,比如情人節、比如在一起6年的紀念日,比如櫻子的生日,比如他自己的生日。

她入睡的時候,床是涼的,醒來的時候床倒是凹下去了一塊,可是枕頭依然是涼的。

為此,櫻子不止一次在微信群里跟閨蜜抱怨說,她感覺自己好像在跟一個工作機器結婚,又或者她根本是一個人在住的空巢老人。

櫻子的閨蜜小美運氣不錯,剛畢業就嫁給了一個北京的富二代,每天逛逛商場、旅旅游、在朋友圈炫下名牌包包、化妝品、住在大房子里,連喝的水都是從法國空運來的。

小美說,國內的水能喝嗎?北京PM2.5是652哎!

櫻子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不過她曾經有一次去過小美的家里,小美的家在一個有很多明星居住的遠郊別墅區,小區里流水潺潺,鳥鳴花香,與馬路上噴薄著濃煙相比,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世外桃源。

走過曲曲折折的荷塘,門口是兩株開得燦爛的合歡花,小美穿著channel的套裝裊裊婷婷地站在門口迎接她,進入屋子,就像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里面的地板是用古舊的銅錢鋪裝的,甚至連里面的擺件都是不知道來自哪個朝代的銅刀銅斧。

穿著地攤上買來的T恤的櫻子有點自慚形穢,恰恰這時小美那個穿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滿繡定制旗袍的婆婆蔑著眼睛看垃圾一樣地打量她,于是又莫名地有些手足無措。

那個雍容華貴的女人禮貌性地留她吃飯,她懂事地拒絕了。拒絕過后,卻看到小美和她婆婆都長出了一口氣,仿佛放下了什么了不得的心事一樣。

櫻子把這件事在微信上講給大川聽,大川遲遲都沒有回復,櫻子便怏怏地一個人睡了。

趙大川這邊呢,連續加了半年的班,工作終于有了起色,老板允諾給他30萬的提成,卻不想老板的合作伙伴,卻在工作即將結束的時候,卷著幾千萬跑路了。

趙大川胡子拉碴地回到家,看到已經熟睡的櫻子,滿心的不是滋味。

事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了味道的呢?

似乎就是在櫻子見了那個開著法拉利的同學張子揚以后。

張子揚穿得依然騷包,在看過櫻子和趙大川蝸居的似乎是貧民窟的平房之后,頗有些心疼地對著那個傻姑娘說,有人愿意在寶馬上哭,有人愿意在自行車上笑。我理解那些愿意在自行車上笑的女人,因為她們總覺得她們的自行車早晚會換成電動車,換成馬自達,換成寶馬,換成法拉利。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要用多少年的青春去陪一個人經歷從自行車道法拉利的過程?而當他們真的有了法拉利之后,又會不會愿意讓你坐在副駕駛上?

櫻子怔住了,單純善良的她從來沒有計算過她的青春到底價值幾錢,她心疼她愛的男人,可是她似乎忘記了心疼自己。

在趙大川悲憤、頹廢、自責、又無助的日子,張子揚時不時地來找像是空巢老人一樣的櫻子,帶她去漂亮的地方玩,吃二尺長的大龍蝦,喝國外運來的水,見那些以往只能從電視里見到的人,櫻子也開始越來越在意自己的打扮,從面若冰霜地拒絕張子揚送的禮物,到一點點開始接受,即使她知道那樣可能不好,可是,誰又拒絕得了昂貴而真心實意的禮物呢?

在趙大川的公司徹底破產的時候,櫻子在一場某個明星的生日會上喝醉了,然后成了張子揚那只大灰狼口里的可口的食物。

當她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是罪惡的,是骯臟的,她有些激烈地掙扎,想要傷害自己,可張子揚卻像是比她更加難過。

他說,我愛了你那么多年,難道你一點都沒有察覺?

他說,我不止能給你愛情,我還能給你面包,為什么你不要?

他說,你覺得拖著年老體衰的父母在異地他鄉打拼的趙大川,除了能給你愛情還能給你什么?

他說,有人生來就是從泥土里爬出來,這一生都要辛苦地拼搏的,我生來想要的都有了,我也癡情,我也善良,你現在看到的這一切都是我用自己實力賺來的,我是利用了父母給予的人脈和金錢,可是如果能站在高處向上爬,又何必從深谷里向上呢?

他說,你不信我,我現在就回家拿戶口本,我們結婚好不好?

櫻子停止了哭泣,也漸漸地開始想,到底,是不是她錯了,是她從來沒有見識過好的,于是一點點好就被自己渲染得很龐大。世界,很殘忍,殘忍到只認可人脈與金錢,沒有這些的人們,都在口里罵著這些東西真是骯臟,能讓一個人變了心,斷了情,忘了自己,卻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催促自己趕緊得到這些東西,趕緊成為人上之人,趕緊擁有一切人人艷羨的東西。

雖然竭盡全力,趙大川,還是徹底地失業了。

他的老板受不了創業失敗的打擊,也受不了來自下游公司的催賬跳樓自殺了。

當趙大川一臉疲憊地穿著半個月沒有洗過的衣服回到自己雖然小,雖然貧窮卻幸福的家里的時候,卻發現張子揚那輛騷包的法拉利在門口停著,一身光鮮的櫻子正在收拾衣物,準備離開。

趙大川一把拉住櫻子,大聲罵著,婊子,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我辛辛苦苦,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打拼,不是為我們的未來嗎?自從你跟了我之后,我可有讓你受過苦?你難道連和我一起貧窮都不能嗎?

櫻子問他,你愛我嗎?你能讓我不把我們的孩子生在別人的家里嗎?你能讓我可以快快樂樂地在一個陽光滿布的房間里不為別的,只是不做我不喜歡做的事嗎?我討厭洗衣服,我討厭刷碗,你從來不知道我對洗衣粉和洗潔精過敏,你真的愛我嗎?

趙大川說,我不是一直在為我們的將來打拼嗎?我會給你買房子,對,我們一定能住上大房子。

櫻子問,什么時候?

趙大川說,很快,真的,你相信我,很快。

櫻子說,7年了,我的人生還有多少個7年可以等待?

趙大川松開了手,捂著臉,淚水像是涓涓細流。

櫻子望了望哭得孩子一樣的大川,壓抑著自己的哭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櫻子和張子揚結婚的時候,趙大川去了。那是在一個裝修得仿佛是一場夢境一樣的別墅區,據說那個別墅是張子揚送給櫻子的新婚禮物,櫻子像是他無數次在腦海里想象得那么美麗,好像天使一樣。

張子揚對櫻子很寵,很好,而且,他們即將迎來第一個寶寶。

是的,趙大川在他們結婚的時候,依然沒能買上房子,那個時候北京全市房子的成交均價已經超過了5萬塊錢一平米,學區房早已經超過了25萬一平米。

趙大川想,人們都瘋了吧!房子那么貴,他們怎么買得起?

沒錯,人們都瘋了,他們買房子、賣房子,好像是買賣白菜一樣容易。愛情也瘋了,相濡以沫,和相忘于江湖,到底哪個才更美好呢?或者面包與愛情,哪個重要呢?

川流不息的大街上,新聞里說,北京市到2020年人口要減少到2300萬,那個時候,他還能留在這個城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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