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間有傳聞,老佛爺一頓飯要吃一百道菜。以前,這個傳聞讓我將信將疑。
小時候,看電視劇《走向共和》,里面有老佛爺吃飯的情景,看到后嚇了一跳,那時是用dvd看的影碟片,我按了遙控器的暫停鍵,特意湊到電視機畫面前數了數,桌上的菜,足足有一百碗。
我不禁發出如此感慨,真他媽窮奢極欲!
后來看了幾本關于清廷皇宮內衣食住行的書,最終相信了老佛爺一頓飯吃一百道菜這個傳說。
具體是整整一百道,還是一百零八道,存在爭議。我倒覺得,都有可能,有時一百道,有時一百零八道。甚至更多,都有可能的。
這是臺面上的排場,作為天朝上國的老佛爺,是一定要講究的。
先來解釋一下形容菜的量詞。我們現在可以用“個”,或者“道”來形容多少菜。清朝的時候,是用“品”來形容多少菜。
所以,我們現在說一百個菜,或者一百道菜,清朝的時候,是這么說的,一百品菜。都是同個意思。
《膳底檔》記載很詳細,今日老佛爺用膳一百品,或者一百零八品。這是關于老佛爺一餐吃那么多菜的最直接證據。
《膳底檔》是清廷內部檔案文獻,所記載內容是宮內的飲食情況。每一日,皇太后或者皇帝皇后嬪妃等人吃了什么東西,里面都記載的非常詳細。但是,誰誰什么東西喜歡吃什么東西不喜歡吃,是絕對不能寫的,因為要防止別人在誰誰喜歡吃的東西里下毒。
按我說,老佛爺吃一百道菜,是僭越啦!
著名美食家乾隆一頓飯也才吃四十道菜上下啊。往前的康熙爺在吃這個問題上更加節儉。
老佛爺吃飯是不能叫“吃飯”的,更不能叫“吃飯飯”。叫“用膳”,這樣顯得高貴嘛。
每日有兩頓正餐,一百道菜就集中在這兩頓正餐上面。
早膳在早上六點到八點這段時間吃,晚膳在中午十二點到下午兩點這段時間吃。正餐之外想吃什么,那也是隨便吃的,什么時候都可以。
飯菜來自御膳房,這是一個龐大的機構。
1992年,大陸出版過一本書叫《宮女談往錄》,是一個侍奉過老佛爺的宮女的回憶錄。里面就記載,御膳房有100多個灶臺,300多號人,誰洗了什么菜,誰切了什么菜,誰炒了什么菜,都有嚴格的記錄,一來是安全起見,二來方便賞罰。
一個菜只吃兩口,這也是事實。
侍奉太監把其中一道菜夾給老佛爺后,她嘗了一口,說不錯,那么侍奉太監再夾一次讓老佛爺嘗,隨后要喊“撤”。這道菜就被撤走了,且十天半月里不許再出現在正餐的餐桌上。
一個菜只吃兩口,這只是儀式。
如果老佛爺在正餐上吃了兩口北京烤鴨,感覺不錯,雖然正餐上不能再吃,正餐之后吃點心的時候,您愛吃幾只北京烤鴨就吃幾只北京烤鴨吧。
一百道菜,哪怕每一道吃一口,估計都吃不全,可想而知膳局上的很大一部分菜只是擺在那兒看看的。
膳后還剩下那么多菜怎么辦呢?賞賜給宮里的人吃。
做菜的水來自北京西郊玉泉山,羊肉來自內務府,魚雞鴨鵝和蔬菜水果市場采購,奇珍異味各地進貢。牛肉是不許吃的,這是清廷祖制規矩,因為牛是勞動力,牛奶可以喝。
豬現殺。清廷有個特殊的習俗,紫禁城內一天要殺兩頭豬。
豬要膘肥體壯的大黑豬,嘴巴和四肢都用麻繩捆了,薩滿巫師先往豬耳朵里灌水,若豬抖動,則是吉兆,不抖動是兇兆,廢話,往活豬耳朵里灌水這只豬哪有不抖動之理。
抖動的黑豬被放血宰殺后,祭祀佛祖,觀音,關帝。祭祀結束后,香噴噴的豬肉就上了餐桌。
老佛爺都吃什么菜呢?隨便說幾個,什么羊肉燉豆腐,燕窩肥鴨絲,八寶奶豬火鍋,海制蜜制火腿,壽意苜蓿糕等等,都在《膳底檔》里白紙黑字寫著。
54道漢菜,54道滿菜的滿漢全席,就來自清朝宮廷,毫不夸張地說,老佛爺頓頓吃滿漢全席。
一頓正餐,耗費200兩白銀,按照清末白銀購買力,1兩銀子相當于現在200塊人民幣,200兩白銀相當于4萬塊人民幣。也就是說,慈禧一天兩頓飯,總共耗費8萬多塊錢。考慮到大部分飯菜都是在吃了之后再賞給下人吃的,我想不能用窮奢極欲來形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