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悅畢業的時候,一心扎在工作上,妄圖改變自己“農村出身,終歸農村”的宿命。華年易逝,等到意識到自己老大不小,終究要嫁人的時候,黃悅已經28、9歲了。
這些年不懈努力,終于當了班主任,工資也從最初的幾百塊一個月漲到了3000。可是,有什么用呢?浮華洗盡,終是抵擋不了命運。
母親頻頻來電,每到周五黃悅就匆匆往老家趕,周六、周日開始緊鑼密鼓地相親,周一早上再火急火燎地趕回學校。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小半年,黃悅疲累不堪,對這些相親對象并無什么好感。后來,黃悅索性在同城會里網聊認識了個男人——向偉文,以男友的名義抵擋七大姑、八大姨的狂轟濫炸。
過了3個月有余,眼看著黃悅就要跨進30歲的大門,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段時間的親戚朋友又開始催。黃悅覺得累極了,那個周末,向偉文再次跟她提出見面的時候,黃悅懈怠地說:“好!”
約會的地點定在一家咖啡廳里,黃悅先到的,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百無聊賴地望著窗外來往的人群,內心涼漠成一片沙地,蒼涼的月光照著,冷得人牙齒不自覺地打抖。
向偉文來了,175cm,黑黑瘦瘦,一張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不好意思,我遲到了,路上堵車。”
黃悅沒應聲,只是懶懶地轉了轉身子,坐正。
向偉文坐下來,跟服務員示意,拿來了菜單遞給黃悅:“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隨意點。”
黃悅慢條斯理地接過來,指著菜單上的圖案,頭也不抬地說:“這個,這個,還有這個!”說完,就把菜單推還給了向偉文。
向偉文接過菜單遞給服務員:“玉米切小塊兒,五分熟的牛排換八分熟,其它的,我要跟她一樣的。”
聽了這話,黃悅抬起眼皮開始注意他:這是個心思細密的男人,而且眼疾手快。如果沒猜錯,切塊兒的玉米和八分熟的牛排應該是給她的備選,這樣一個小動作,不覺已經悄悄觸動了黃悅的心。
菜品上來,果真如黃悅所料。
向偉文邊切餐盤里的牛排邊說:“大多女生的腸胃都不好,你經常加班,我以為還是八分熟的牛排更適合你。”
這一餐,黃悅被這種溫暖的關懷包圍著,細嚼慢咽,品味著美食,也似乎在品味這種美好的感覺。
用餐結束的時候,向偉文從一旁的椅子上拿出一束粉色的玫瑰花送給黃悅,他說:“生日快樂!”
黃悅一愣,轉而想起,自己在同城會里注冊的信息,生日好像就是九月。
那是黃悅第一次收到成年異性送的玫瑰花,還是粉玫瑰。一瞬間,黃悅像回到了17、8歲的花季,一陣風雨,忽而就潮濕了荒涼的沙漠,而這一束玫瑰花仿佛種在了那片沙漠上,順勢瘋長,四處蔓延……遍地都成綠洲。
后來的后來,兩人儼然就是一對蜜里調油的小情侶。在向偉文的強烈攻勢下,寒假,在海南的一處海邊酒店里,黃悅把自己全然地奉獻給了愛情。
過年回家的時候,母親頻頻追問,黃悅終于吐口:“向偉文我們準備今年5月結婚。”
向偉文也坦白,自己家在120km以外的鄰市郊區,父母務農,還有個哥哥,自己做流動銷售生意,年收入3萬左右……
黃悅的母親,越聽心越灰,百般相勸,黃悅都認定了向偉文,住首付房每月還房貸,沒有車也沒關系。因為,黃悅發現,自己已經懷孕了。
二老含淚給他們辦理了婚禮。婚后一年,黃悅已經被房貸和家庭瑣事牢牢鎖住。婆婆兩人性格不和,懷孕期間黃悅沒少生氣,偏偏向偉文又不在家。產后抑郁的黃悅幾次想到了去死,一把火燒了這還有30年房貸要還的房子,還有雞犬不寧的婆媳倆,以及天天鬧騰不休的小兒子……
向偉文回到家里,看到焦炭一樣的母親和妻子,還有襁褓中全身燒傷的小兒子,整個人崩潰到了極點。他想不出自己還有什么活下去的動力,他恨黃悅為什么不等等他,把他也一并燒了,留他來品嘗這種絕望的痛徹心扉……
從前的愛情,是奮不顧身的相依相偎,飛蛾撲火也覺得沒什么可惜。此時此刻的決絕毀滅,不知道是不是黃悅追求的“所謂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