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那天中午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軀殼與室友一同去上英語課,走進教室的時候就只剩下第一排空著位置了,于是便坐在第一排。
陽光似乎很大,從窗欞的夾縫中刺向課桌的一小部分,桌子吸收了白色的光,將其他的光線全部折返四散,為了不看那些刺眼的光線與這毫無精力的身體,我決定趴在桌上睡覺。
就像高中那會兒。
耳畔傳來“diessl engine……”,睡眼朦朧的我合上眼瞼,漸漸覺得后腦勺愈發沉重,也許是快要睡著了,耳邊的話風卻一轉,突兀的成了“到鄉翻似爛柯人……”。
也許自己在做夢吧。
在夢里,我疑惑的抬起頭,看到了帶金邊眼鏡框的語文老師,看到不能上下滑動的油漆黑板,看到紅色木質陳舊的講臺,看到窗外屬于夏天才有的萬里無云。
陽光是橙色的,灑在堆積而成厚厚的課本上泛起如毛若絲的微小光線。
暖暖的,一張張熟悉的臉孔,一個個耷拉的腦袋,我以為在做夢,于是像電影里說的那樣,把臉扯了扯。
“咝……”痛。心砰砰直跳,難道我回到過去了?
正當我試圖去問同桌一些事時,下課了,所有人都出去了,我也跟著出去,可教室里卻傳來呼喊,似乎在叫自己。
“喂,那位同學,你干什么?”我回頭望了望,瞳孔卻慢慢縮小,終于看清了這張臉。
那是一張年輕的女人的臉,其實我并不認識,也許走在街上我都不會上去寒暄一二,直到我發現桌上的大學英語書。
我看著桌上英語書封面上耀眼的光幕,將所有的光送進我的視網膜上,我很尷尬。
“下……下課了?”我用很沒有底氣的語氣對這個女人說道。
“你瘋了么?什么時候下課了?你看看所有人都在這。”英語老師的眼里全是莫名其妙與憤怒。
我小心的掃了一眼,我突然發現原來只是個夢而已。
是啊,也許我真的瘋了,哪里有什么回到過去這種聳人聽聞的怪事,我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著頭不想去看什么。
02.
中午放學后,我就覺得自己最近真的不太正常,是我太壓抑了還是我近視了?我看什么都不那么真實。
有時候我會看到會動的石頭,看到小草艱難的拔出自己的小綠腿,看到白云在對我微笑,那時候我整天都懶散趴在床上。
可能因為下午沒有課,我背上書包,向室友打了聲招呼,陽光大好,便一個人出去走走。
這個城市繁花似錦卻人潮洶涌,我走出校門,看著車水馬龍的公路,絡繹不絕的人讓我感到惶恐不安,可陽光當頭,總還是會讓人心生愉悅。
等了半個小時公交車依然遲遲不來,于是想著去坐地鐵,在地鐵上轉轉悠悠來回好幾趟終于是到了客運站,向路人打聽了一番到郊區的客車有很多,我便選了一趟最便宜的。
這輛客車還真是破舊,綠色的塑料膠皮因為時間的關系而顯得皺巴巴依附在車身上,有些地方還整塊都脫皮了,露出里面白得如骨的鐵皮。
司機是個胖胖的老爺子,他看我的眼神有點吃驚,就好像將要發生什么他都擺平不了的事,不過他并沒有說話,而我也默默的從背包里拿出八塊錢投了進去。
我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打開手機,卻發現怎么也連不了網,也許是停機了吧,挺悲催的,其實也無所謂了,能去郊區散散步是我目前最想做的事了。
綠皮客車前視鏡上掛著個牌子,寫著“南城-川地”,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車了,但這里的車都要經過郊區的,所以我便放下心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等到了發車的時候,卻還沒有啟動,看著許多客車都相續走掉,我挪了挪身子,挺起腰脊,看了看車內,似乎除了我旁邊的空位其他都坐滿了。
“快開車吧!”突然有一個尖嘴猴腮的老女人喊道。
“快!別等了!一耳爺爺!不然走不了!”一個十歲大滿臉雀斑的胖女孩焦急的說道。
“知道了……”一耳爺爺猶豫的啟動了客車,綠皮客車“咝……”的一聲,就發動了,這時我的車窗前突然伸出一個小腦袋,是一個女孩子,似乎比我大上一點,長頭發烏黑亮麗,水靈靈的大眼睛。
很樸素的一張臉,看著看著就很舒服的那種。以為客車是特別老式的車窗,所以窗戶都是特別大的,她利索的越過窗欞越過我,鉆進了我旁邊的車位上。
這回算是看清楚女孩,一身米黃色長裙,一襲長發,看上去其實和我差不多大的吧,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于是抓著前面的靠背慢慢地伸出腦袋,目光看著司機的方向。
“小知,你任務完成可別再貪玩了,下次不許這樣了!”一耳爺爺終于將車行駛了出去。
“一耳爺爺小知知道錯了……”叫小知的女孩調皮的眨著眼睛說道。
原來她認識司機呀。
穿過幾個擁堵的車行道,綠皮客車走在了一條比較順暢的公路上,路上的車越來越少了,可能是快要到郊區了,越往后面路上的車子幾乎沒有了,只能看見兩旁的楊樹不斷的在視線里劃過。
車窗外的陽光照得額頭發燙,一片曙光茫茫,自然的魅力盡在眼前,最喜歡這種感覺了,這種時候就要不顧一切的將肩上心上的擔子拋之腦后,這樣的天氣即便是悲痛欲絕的心情也會在這一刻化為烏有吧。
坐在身邊的這個女孩子一直好奇的看著我,又好奇的看看其他人,而那些人卻一臉緊張的回避著,一副別牽連到我的樣子。
我又拿起手里的手機看了看,想和朋友聊聊天,卻發現依然沒有信號,便關掉手機放進背包里,于是側著頭對身邊的女孩問道。
“你……你剛剛怎么從窗戶上爬進來呢?”我真的不知道說什么好,便有些結巴的問她。
她驚訝的回過頭,惱怒的說道。
“啊!嗯?窗戶怎么了!我喜歡這樣進來!”
這回我更加清晰的看著她,干凈的臉頰,長發如墨,水靈的雙眸,生起氣來有些可愛。
心房不由一緊張。
想想自己,多少歲了還沒有遇見過“她”,從未有過戀愛,可這個時代的同齡,都曾有過自己的一段無法忘卻的愛情史呀。
于是。
“我叫林木,能做個朋友嗎?”不知不覺心房噗通得愈發快速,也許是第一次搭訕吧,總會不那么適應。
“……不要,我不能和你做朋友,因為……因為……”她伸起白皙的脖子望了望周邊,那些乘客似乎都非常緊張的樣子,于是又縮了回去,一副欲要開口的樣子。
“怎么了,為什么這么說?”我覺得可能有些事是我不知道的。
就在她欲要開口解釋的時候,綠皮客車突然抖動了起來,我趕緊握住座椅,回頭對女孩說。
“不會追尾了吧。”
“才不是,那是小綠。”女孩一臉淡定的對我說道。
待她還沒說完,就看見窗外一片白光,那些白光毫無遮掩的沖進視網膜里,蹂躪著腦袋里每一縷神經末梢,我揉了揉腦門,昏昏沉沉的又看了看車內的人。
只見那個尖嘴猴腮的女人臉上的肌肉開始扭曲,身形也在變化,一眨眼就變了一個樣,不知道是什么鬼東西,而那個滿臉雀斑的胖女孩則長出了一雙碩大的豬耳朵,身形也變得更加肥胖。
此刻的我已經無法正常的看這一切了,我回頭看了看身邊的女孩,幸好她什么也沒有變化。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想承認自己遇見什么聳人聽聞的事。
“誰讓你上車的,我們的車是開往川地的,那是人界與冥界之外的一個獨立存在。”女孩認真的說道。
我半信半疑的看著她的眼睛,又看了看窗外的情況,外面回復正常了,陽光卻更加燦爛。
“嗖……”那是什么!
“那是一只會飛的貓。”
莫非我死了?
03.
“大家下去吧,小知,把那個男孩帶來見我。”一耳爺爺第一個下車,其他“人”爭先恐后的搶著下車,我和小知最后下來,才發現這個破舊的綠皮客車原來是一只巨大的變色龍。
在許多奇裝異服長相怪異的他們的目光下小知扯著我的袖口把我拉進了一個木房里。
我看到了一耳爺爺,還是原來的相貌只是多了一只左耳,長長的,似乎是兔耳朵。
“坐吧。”看著小知拿著水壺倒茶,一耳爺爺也坐了下來。
“請問這里是哪里?”我有些不知所措,對一時而來的種種場景,難以消化。
“這里是川地,是另一個天堂,我會每隔一段時間去人間尋找那些來這里的生靈,可一旦來到這里,就永遠不能回去。”一耳爺爺微笑的看著我,也許是覺得我需要一些慰藉。
“那……”正當我要問能否回去的時候,他說道。
“其實我很好奇,人類是很少能看到小綠的,你怎么會看到它?”
“這個我怎么會知道,我現在只想回去。”我覺得自己就像在做夢,一個奇怪的夢。
“這恐怕不可能,你回不去了。”一耳爺爺強調著。
“我不信!我能坐那輛綠皮客車出去!”我忽然急了,有一種一切都沒有了以至于人間蒸發的危機感。
“我曾經試過了,結果很可怕。”一耳爺爺依然微笑的說著。
“我要回去!”我覺得自己真的快瘋了,于是誰也不理會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在門口還碰到一只雙腳走路的大老鼠,它笑得齜牙咧嘴。
外面的陽光好大,周遭都是層層疊疊的小山,有雪白的浮云,璀璨的湖光,碩大的白鷺。
在我前方是一片綠草,上面躺著一只大約八米長的變色龍。
我不敢靠近,只對著它大聲的喊道。
“請問你能送我回去嗎?”
“咝……人類的孩子你既然來到了這里就應該明白,一切都是命運安排好的。”
“可一耳爺爺為什么能出去!還有小知。”我不想在這里,雖然外面的世界多么黑暗,可我有著自己的牽掛。
“一耳是司機,他有木牌子,小知是引靈者,她的職務就是引導那些有意來這里的萬物生靈。”
我一時無話可說,就在腦袋快速運轉甚至要爆炸的一瞬間。
“是么……謝謝你了。”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咝一一,孩子,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看見我甚至來到這里,但我要告訴你,川地的人類很少很少,大多都是動物與植物,他們在人間幾乎都是被人類所殘害,所以他們最怨恨的就是人類。”說完,那只巨大的變色龍就騰空飄起來了,向前飛去遠遠的很快就不見了。
我回過頭向一耳爺爺的木屋走去,途中我看見一個鼻子特長的年輕孩子,與我一般大。
他站在我前面,一副憤怒的樣子。
“喂!你是人類吧!你怎么會在川地,你身上的味道真惡心!快滾出我們這里!”他用手攔住了我,用他那長長的狐貍鼻子對我說。
“你憑什么讓我滾!”我看著他人不像人狐不像狐的樣子退了兩步,但還是很憤怒的朝他吼道。
“弱小的臟東西!看我不教訓你!”說罷隨即一爪子過來,我清楚的看到他那狐爪上泛起的點點黃色光芒。
正當我反應過來脖子向后傾倒卻是為時已晚,他的動作相比常人要快太多了。
“呼一一”
一道白光射了過來,如流星一般。
爪子縮了回去,狐貍男孩轉頭看著阻止這一切的人。
那是一個女孩,一襲長裙,黑發隨風律動,憤怒的柳眉,水靈的眼眸。
“小知!你為什么不讓我教訓他!”
“你不能傷害他,他是我帶回來的。”那個女孩走過來牽起我的手拉著我向一耳爺爺的木屋里走去。
天漸漸昏暗了,周圍的房子變得模糊起來,夕陽將它最后一縷余暉奮力的灑在她的臉上,讓我心跳不止。
這個夢也許才剛剛開始。
04.
“喏一一”一個香噴噴的面包突然出現在眼前。
“謝謝。”
一耳爺爺收留了我,他告訴我一個人的時候別出去,但我每天要打掃木屋的一二層與閣樓。
小知最高興了,作為一個引靈者她的職務就是每隔一段時間就去人間引導那些來這里的生物,還有就是幫一耳爺爺打掃整個木屋,不過這個任務現在給了我。
每天除了打掃衛生以外,我哪兒也不敢去。最開心的就是在屋頂上曬太陽。
“喵一一”一耳爺爺有一只貓,蘇格蘭折耳黑貓。幾乎每天都在屋頂曬太陽,于是我們一起在屋頂看著遠方。
兩個月,我失蹤兩個月了,你們還好嗎?
晚上吃完面包我一點也不想睡覺,于是叫上小知一起爬上了屋頂,可一耳爺爺的貓咪怎么也不想去,它貼在一耳爺爺的腳旁理都不理我。
“它晚上不喜歡出去。”
小知對貓咪做了一個嚇唬的動作,然后對我說。
滿天星光,微風料峭。
“唔一一,小知,你是動物嗎?”
“啊?我……我不知道。”小知抱著腿,下巴磕著膝蓋望著自己的腳背,而我看著遠方,一望無際都是閃爍的星星。
小知又說著。
“我聽一耳爺爺說我母親把我生下來的時候就因為靈力消耗殆盡死了,一耳爺爺還說我母親也是引靈者,但誰也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母親的事……”。我看著這個與我一般大的女孩,真誠的道歉。
“沒事兒,我不會怪你的。”
看著漫天璀璨的星云,我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睛,腦袋慢慢靠上小知的肩膀,很久沒有困過了,來到這里每天晚上都是難以入睡,也許身邊有個值得信任的人在,才能安然入睡吧。
小知,謝謝你。
05.
早上起來的時候,我在自己房里的木床上,想來是小知吧,真是辛苦她了。
吃過面包之后陪一耳爺爺在外面聊了下天,小知偷偷過來告訴我今天是川地的竹舟節,她要帶我去玩,我想想也是,天天在木屋待著挺悶的,又有小知保護,于是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小知開心的對一耳爺爺說著下午帶我去附近走走的想法,一耳爺爺很贊同的應許了。
我問過小知,為什么不告訴一耳爺爺,小知用她那只小手毫不留情的打了我一腦袋,然后悄悄對我說。
“笨蛋!去參加竹舟節要經過納青湖。”
“啊!那是禁地……唔。”還沒等我說完小知就捂住我的嘴。
“噓一一,笨蛋,一耳爺爺雖然只有一只耳朵可他比誰耳朵都靈。”
中午又是吃的面包,我們吃得很快,吃完小知就拉著我走了。
這是我第一次離開這個來了不到三個月的川地,甚至直到現在,我還以為這任然是個夢。
一個美好的夢。
出來的時候,小知給我吃了一顆糖,他說能讓這里的“人”對我的仇恨變低。
我們走在陽光下,小知走在前面,我在后面,我看著她,她總是穿著米黃色的長裙,長發及腰如絲如墨,陽光灑在她身上璀璨無比。
我們一路穿過了一片小林子,一座小山丘,我們碰到了會說話的松鼠,它很溫順的和我們打招呼還給了我們好多松果子。
我們還遇見了會飛的兔子,它問我們去哪里,我們說去納青湖,它便焦急的說那里很危險到處都是野獸。
可小知一點也不怕,仿佛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
當我們再翻過一座小山丘時,便看到了一片湖,很美很美,波光凌凌宛如仙池。
湖面有鳥飛,水里時不時跳出碩大的魚,非常壯觀。越過納青湖旁的混亂林就能到另一個村,究竟是哪里我也不知道,聽小知說川地不止一個村,每個村之間的邊界都很混亂。
“你先在我后面,我要叫我的好朋友來幫我護法。”說罷便閉上眼睛嘴里叨叨念念著什么,只見一縷白光射向天空炸開來。
不一會兒,一只龐大的灰熊出現在我們眼前。
“啊!就知道是小知來了!走吧,我帶你過去。嗯?你身后這個男孩是誰?似乎是個人類?”它看到小知之后便興奮的說道,但看到身后的男孩時皺了皺眉頭,那個表情特別滑稽。
“啊!小灰,這個是我朋友!我們不會有事的!”小知含糊的推說道。
“好吧,但愿不要遇見那個討厭鬼。”
我緊緊的抓著小知的手,因為我看到一路上有好多野獸,他們看著我,又不敢上前。
在快要出混亂林的最后一段路時,我們遇上了小灰說的那個“討厭鬼”。
那是一只比小灰更龐大的野獸,它讓小灰把引靈者帶走,把我交出來,似乎對人類有著不共戴天的大仇。而小知則對那只野獸破口大罵,她緊緊的抓著我的手,說要和那野獸拼了命也不會交出我。
最后是小灰攔住那個野獸讓我們自己跑了出去,我擔憂的問小知,小灰會不會有事,小知說當然不會,他們在混亂林是不能自相殘殺的。
于是我們終于穿過了那個可怕的混亂林,來到了新的村莊,這里有一條小溪叫川溪,是從川地的中心流出來的,水可以喝而且能填飽肚子,奇特無比。川溪的岸邊生長著一種紅色的竹子,叫紅舟,因為常年吸取川溪的水份,所以變得格外的紅艷。
紅舟的寓意是美好的未來。
每年這個時段紅舟最為紅艷,會有專門的人把紅舟做成小船,給過來的人,他們將愿望寫在小船里,就會實現。
相傳川溪的盡頭是人間的大海。
“喂,林木,你不是想回家嗎?喏,給你把愿望寫下來,一定會實現的。”小知遞給我一張紙與筆。
“你……你跑這么遠就是為了讓我有機會回家?”我看著小知睜著大大的眼睛,眼眶里全是淚水。
其實我是知道的,從變色龍客車那會兒我就認命了,我回不去了,即使在那里有我想念的你們,可我無能為力,我不想讓自己更傷心,于是我一直沒有想過這件事,而小知她總是在幫我,那種不為自己著想的為我付出。
我想也沒想,一把抱住小知,這是小知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她幫我的太多太多了。
“小知,謝謝你。”這是我第二次說謝謝你了。
“傻瓜。”
06.
我把愿望寫在紙上,小知湊過來想偷看。
“喂,看下子不行嗎!小氣鬼!”小知窩著自己折疊好的紙條看著我。
“愿望被人看見就不靈驗的。”我笑著看著小知。
我們一起來到岸邊,一起放下紅舟,看著它倆緩緩而去,那么脆弱仿佛一陣清風就能讓其翻船。
就如現在的我們,多么渺小,有時候想想,無論在哪,沒了自己,世界一樣在周而復始。
回來的時候還好沒有遇到波折,不過我們回的很晚很晚,被一耳爺爺無情的痛罵了一頓,嚇得貓咪都躲起來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把木屋打掃了一遍,一耳爺爺一早有事去了村長那兒。我和貓咪一起度過了一天,小知在房里忙碌著什么我沒有去打擾。
晚上依舊睡不著,還是一如既往的爬上了屋頂,星云布滿天幕,貓咪在屋里一直叫著,好吵人。小知不耐煩的把貓咪抱進了一耳爺爺的房里。
可這次貓咪說話了,對,是人話。
“女巫的寵物來了,快把那個男孩弄進來。”它說道。
小知似乎知道什么,趕緊爬上屋頂,可屋頂上什么也沒有了。
我被一只蝙蝠帶到了一個滿是書和藥瓶的房子里,而門外則是小知的一頓狂喊。
“小黑,去把門開了。”一個身影從書架里走出來,是一位老奶奶,頭頂大高帽,身披藍色長袍。
“黑婆婆,你把林木帶來干嘛?你要讓他做小白鼠嗎?”小知氣勢洶洶的說道。
“不不,我只是聽說他想回到原來的世界,所以我想給他一個希望而已。”被喚作黑婆婆的老奶奶興奮的說道。
“有……有危險嗎?”小知猶豫了一下,,說道。
“當然有,不過能回去總比沒有希望要好吧。”
我看著小知快哭的樣子,第一次看到小知這么難受,我心里也很難受,其實我是舍不得小知的。
說到底,我并不屬于這里。
“不過,想回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雖然知道如何回去,可這一切都只是書上說的,我們還得去了才知道。”黑婆婆說道。
“要去哪?”我走到小知身邊捂著她的手對黑婆婆說。
“古林遺跡。”
07.
“真的要去試一試?”一耳爺爺嚴肅的說道。
“嗯,我決定了。”我看著一耳爺爺認真的說。
我看了看這座木屋,看了看一耳爺爺,抱住了他。這些日子多虧了他的照顧。
又看了看貓咪,一耳爺爺告訴我,它叫汪洋,因為它的眼睛里有一片海。
那天,黑婆婆在外面等著我,小知也和我同去,她說她想多陪陪我,我非常高興。
古林遺跡是川地一大圣地,那里在很久以前是許多位面傳送的地方,可惜已經被破壞了,殘留下來的陣法不知能否運行。
我們一路越過了三座山丘,四片森林,才來到古林遺跡。
一路上小知都是悶悶不樂的,總是靜靜地看著我又不想說什么。
她一直都對我那么好,遇見她的第一幕,是在綠皮客車窗口,一個可愛的臉蛋從車窗外冒出來,烏黑的頭發,大大的眼睛。
被狐貍男孩欺負的時候小知及時趕到,在混亂林與野獸對持,為了給我一個愿望千山萬水帶我去川溪。
回憶如潮水般浸滿腦海,就是這樣一個沒有理由都要護著我的女孩,她那么單純。
如今我卻不顧她的感受離開她,我覺得自己好懦弱。
黑婆婆在古林遺跡中找到了書中寫的那片陣地,她把殘破的符號符印全都補了上去,然后又念著咒語,周圍泛起神圣的白光,麋鹿與靈鳥悄悄的圍了過來。
“居然真的成功了,不過回去的時間可能是三年前,不管怎么說,總算是與那個世界聯通了,快走吧,陣法持續不了多久。”。黑婆婆一輩子最大的研究可能就莫過于此了,這是她值得驕傲的事。
“小知……!我走了,你會來看我嗎!我還會去客運站等你的!”此刻我已經不知道說什么了,因為我看到小知潸然淚下的樣子好心痛。
這是我第二次抱著她,她的肩膀不停地在抽泣,我也是,我哭得比她還要強烈。
“林木,你要……要好好的,一定……嗚……一定要想我哦!”小知哭得不成樣了。
“嗯嗯,小知,我會想你的。”我松開了小知,跳進了傳送門里。
白色,全是白色,我在哪?什么也不知道,我像幽靈一樣飄著。
小知,你知不知道,我在紙條里寫著‘林木很喜歡小知,小知也要喜歡林木呀’。
可我是懦弱的,我沒有選擇你而是選擇了我自己的世界,我很可恥,我不配你。
08.
公元二零一一年,三月三日,下午第二節語文課。
陽光從玻璃窗外灑進來,教室里睡覺的人占了一半,包括我在內。
“好,下面請一個同學把這首詩讀一遍。”語文老師的聲音鉆進了每個人的耳蝸里,睡覺的人都醒了,當然也包括我。
“我……!我回來了?”。我小聲的驚訝道,現在是……?
我拿出手機,看了一下。
二零一二年,三月三日!!!
三年前!?
真的回來了!開心之余,也有心痛,小知,我會想你的。
“就林木起來讀吧,看你一臉驚訝的樣子。”語文老師推了推她那金邊眼眶,她還是那么喜歡點我。
正當我起身的時候,班頭來了。
他也還是老樣子,賊賊的說道:“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們班來了一個插班生”。邊說邊讓班里那個大胖子坐到后面去,好騰出個位置。
“是個女同學,別吵,我們是文明人,要沉得住氣呀!”。在同學們都熱血沸騰的時候,班頭壓制住了我們的熱血,班頭依然還是那么喜歡吊我們的胃口。
“好了,就說這么多,就請她先進來自我介紹吧!”班頭說著朝門口方向望了望。
只見一個一身白裙的女孩靜靜地走到講臺中央,面朝大家介紹道。
“大家好,我叫符未知,今后請多多指教。”
作者留言:
我還沒上大學那會兒,整日里想著如何構建一個夢幻世界,一個不現實的世界,是的,
如此幼稚。
我只是一心想要促成什么,所以我馬不停蹄地畫上句號。我曾經責罵過自己,是故事本身帶著我在走,走出了我事先在腦海里想好的框架。
這是我唯一一篇最長的短片小說,雖然沒有那么圓潤,但至少我嘗試過,還會嘗試更多。
上大學這幾年,我和所以大專一樣,走上了一條毫無意義的路,就像溫水里的魚,安逸的背后是慢性死亡。
在郵箱里找這篇小說的時候,我是幸福的,我覺得自己就像拿出埋在家里最隱秘的寶箱。
于是我又讀了一遍。
我才知道,原來那些年里,所想所做都在故事里,我想表達的其實是對回憶里自己的一個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