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在城市里奔波每天用腳來丈量土地那是無法想像的事情,因為除去距離因素,還有時間。時間,這個鬼東西可以作為企業約束公司職員的尺碼,也可以淪為個人用于消遣荒廢的砝碼,從星期一到星期五,它無疑是尺碼不是砝碼,我在這樣的尺碼下必須坐車而行。
? ? ? 剛畢業時,我租住的地方離公司不太遠,坐一程有軌電車半個小時就能到達。那時候我手里還有剩兩個月沒用完的學生月票。月票這東西現在已經不存在了,可惜沒能留下來做個紀念,它是我坐車生活的一個開始。月票三個月27元錢,固定公交車可以隨便坐,在經濟還不寬裕的畢業初期,它為我省了不少銀子,所以,兩個月以后,我又委托尚在讀書的學妹幫我辦了張。這是欺騙行為,非常不提倡,就像每個艱難討生活的人一樣,我必須掏空心思地去想怎樣省錢,要不然房租,水電費,伙食費像一張張無情的大嘴伸過來,簡直要把我吃掉。但是每次乘車都非常忐忑,生怕被乘務員發現破綻,大庭廣眾之下將我羞辱一番那我簡直不能活了,于是戰戰兢兢用了不到一個月,禁不住內心的煎熬我棄用了那張本就不屬于我的月票。心里也敞亮了許多,覺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 ? ? 再后來換了住處,離公司近了,每天走著就可以去上班。那時也沒有霧霾,一路走著,從道路這邊跨到那邊,再從道路那邊跨回這邊,就這樣交錯著幾回就到了公司。而且,這種上班方式極少會遲到,因為沒有塞車的可能,只要算準了出門時間完全可以踩著鈴聲準時到達。一個踩點兒進辦公室的員工不會是勤懇的員工,是的。
? ? ? 重新開始坐車通勤是在我和他交往以后。之前我還嘲笑一個家住很遠的同事每天通勤太辛苦,結果我住到了比他還偏的地方,真是不能笑話人,笑話人肯定不如人啊。從那以后,我每天要換乘車才能到公司。前幾年修橋的時候,每天通勤花掉4小時是極稀松平常的事。剛開始會心急,上火,甚至在第一次遲到時想狠踹公交車,時間久了,知道著急上火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慢慢就練得心平氣和了,這也是長途跋涉上下班給我帶來的意想不到的收獲吧。
? ? ? 有段時間和他一起坐公交,我們通常會選倒數第二排靠左的兩個位置,我先下車,然后在一個路口看到那輛公交緩緩過來,他的一張大臉擠在車窗上向我招手。這成了每當我回憶過往時一個非常甜蜜的鏡頭。
? ? ? 像我這種連家門都能找錯的經常性走神的人,坐過站,坐反車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知道自己有這個毛病,有時特地在心里想著,卻成了負擔。有一次還差點提前下車,慌張地讓司機再等一下,定睛一看,離目的地還差得遠呢,于是又蠢萌地沖司機喊:司機,關門吧,還沒到。說完以后我立時感受到來自車內的非善意的目光。上班時間,爭分奪秒,誰也受不了這種低智商的戲弄吧。
? ? ? 還有更奇特的是有一次和人約好去她家做客,乘車過程非常簡單,我家附近的一輛公交車坐到終點站就成。結果這么簡單的事還是出了問題。我見車程較長,就買了一份報紙看,核計著到終點站時應該剛好能看完。漫長的路程等我看完報紙把視線挪開時,發現車還在開,這時友人打來電話,問我到哪了,我說還沒到呢,車還在開。繼續前行,我忽然發現了可疑之處,為什么這車好像是在往我家的方向開呢?再下一站,沒錯,確定是往我家的方向開的。我想起了剛才的一個細節,車停了一下,車上人呼呼全下去了,司機也下去了,然后又上來開車走了。對啊,那一定是終點站了,他為什么不趕我下車,他把我當空氣了嗎?他沒看見有個乘客拿著報紙坐在最后面嗎?他就這樣忍受乘客一塊錢做個往返的無良行為嗎?雖然這根本不是那個乘客所期待的。很無奈地打電話給那個友人解釋,兩個人皆感覺掃興,一場家庭會友就這樣泡湯了。
? ? ? 還有更讓人崩潰的坐車經歷。有天早上坐家里的車行至中途需要換乘,到了車站發現自己居然沒帶公交卡也沒帶錢包。時間緊迫,沿街乞討肯定是來不及了,又沒有牌子沒有碗的,誰會相信一個衣冠楚楚的乞討者呢?我只好厚著臉皮上車,一臉誠意:“司機,我忘帶錢包了。”
? ? ? 司機看我一眼,手往后揮動幾下示意我趕緊往后走。他那張無可奈何的臉寫著這樣的臺詞:這幫無聊的上班族,怎么什么幺蛾子都能有!
? ? ? 這些年,除了飛機輪船沒坐過站(仿佛也不可能坐過站),公交車火車輕軌都有坐過站的經歷。這似乎不是該拿出來大肆宣講的東西,而應該作為不美好的記憶敝帚自珍。但,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不以此為恥,也不能以此為榮,只是心平氣和又坦然地活著,旁人無可奈何也好,我總覺得,不致生死的東西無須悔恨與動怒,對自己好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