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輕,很柔,它慢慢的滋潤著整個佛子山上的一切。
如每年的春雨一樣,讓子歸心生歡喜。
無垢背著子歸,緩緩的走在山路上。他在前面問道:“我剛才摔了一身泥,你難道就不嫌棄么?”
子歸趴在他背上,帶著笑意道:“反正我也是一身泥啊。”她心里想,我本來就喜歡泥土,因為我是長在土里的桃樹啊。
子歸從背后看著他那光光的頭又想,他有頭發會是什么模樣,是不是人就變得好看很多呢?
無垢背著子歸說道:“剛才,對不起。”
子歸問道:“因為推開我,還是抱住了我?”
“都有。小僧怕你摔倒,又怕被人撞見……
小僧明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可偏偏自己還是不能控制的擔心你,所以又抱住了你。如果這山路沒有盡頭,該多好,我愿意一直這么背你走下去。”
子歸的唇靠近無垢耳朵,小聲道:“我也愿意這么陪你一直走下去。”
小雨,繼續下著,二人被打濕的衣服貼在了一起。
過了一會兒,子歸看著越來越近的山門道:“無垢。”
“嗯,怎么了?”
“你們這里有側門么?”子歸想躲開大悲寺前殿的那幾個兇惡模樣的天王。
“有啊,我們現在這么狼狽的樣子,真的不適合走正門。還是你想得周到。”
子歸順利的從寺廟后面的一個小門走了進去。無垢見后院四下無人,料想是到午飯的時間了。同門師兄師侄們應該都在膳廳。
他偷偷把子歸帶進自己居住的小院里。然后把子歸背進屋內的椅子上,他喘著粗氣,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開始翻箱倒柜的找了兩件干凈衣物。
“你先換吧。”無垢準備打開門退出屋外。
子歸喊住他道:“哎,其實不用回避的。我們的衣服都濕了,而外面又那么涼。無垢,你還是在這里一起換吧。你忘了,昨晚你我已經是夫妻了。”
無垢,聽了子歸的話,全身如過電一般。連他心里都在哆嗦,是啊,自己已經跟她有了夫妻之實,該怎么向師父交待呢?
無垢背對著子歸,把衣服胡亂換上道:“我去給你找碗熱姜湯來。”
子歸起身一瘸一拐的拉住他道:“哎,不必了,我從不喝熱的東西。還是救人要緊!你去找個空碗來就行了。”
“空碗?”無垢好奇的道。
“對,空的碗。”子歸點頭說道。
過了一會兒,無垢就拿來了碗,還拿來了一瓶專治跌打損傷的藥膏。
此刻,子歸也換上了無垢的僧袍。作為男子的無垢雖然個子很高,但體型清瘦,他的衣服穿在子歸身上很不合適。不僅下擺很長,袖子更長。尤其是衣服胸部鼓脹的凸起,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子歸是個體態成熟的女子。
無垢看著子歸的樣子,不禁又想起了昨晚的事,內心澎湃起來,臉色也瞬間又紅了起來。
子歸剛要伸手去摸他的臉,問他:“怎么,生病了?”
無垢躲開子歸的手慌忙低下了頭,把空碗遞給子歸,眼睛還特意看向地面。
子歸見無垢躲他,也不多問,只是說道:“寺里有多少人得了瘟疫?”
“一百二十多個。”
子歸把自己的血滴出半碗,遞給無垢,“把這血滴在燒開的三個熱水桶里,每人喝上一碗就可以了。”
“原來,山下的那些村民都是喝了你的血才好的,這對你的身體……”
“我沒事,你快給他們吧,再耽擱下去他們就會死的。我累了,也要休息一會兒。對了,千萬別對任何人講,是我的血救了他們。”桃子歸道。
“那師父問起呢?”
“就說我配置的藥方是不能外傳的。”子歸道。
“那好吧。我先去給他們服用,回來再找你。對了,這是跌倒藥,自己抹在腳踝處,多揉揉就好了。”
子歸看著無垢離去的背影想,看來,你終究還是舍不得這里。
子歸涂完藥膏,就躺在無垢的床上,沉沉睡去。
住持,法相的禪房。
“師父,徒兒,徒兒,我……”無垢在師父身后站著,給師父正捶著肩膀。
“怎么了?小九,這次你下山找來了救人的法子,不用說為師也會獎勵你的。只是現在,那些村民還需要有人照顧,明日吧,明日一早下了早課,為師就當著所有同門的面夸贊你。你說說看,明日想要師父怎么獎勵你啊?”
“徒兒……”無垢鼓起勇氣,跪到師父腳下,道:“師父,徒兒有負您的教誨,我……我……”無垢抬眼看著師父那慈祥的面容,又不忍說下去了。
法相伸出右手輕輕的拍著無垢的肩膀,說道:“小九,看你說話吞吞吐吐的樣子,惹什么事了吧?”
“嗯。”
“又把藏經閣的書弄丟了?沒關系的,為師把所有經書都熟記于心,改日為師重寫一份就是了。”
法相對自己的這個九徒弟分外疼愛,只有二人時,他就像所有的父母疼愛自己的小兒子一般。他容不得任何人,對自己的九徒弟不好,即便徒兒犯錯,他也是偏袒時多一些。
“還是戒律院的人又欺負你了?我這就把你師叔法嚴找來,問問誰這么膽大?”
“師父,沒有,沒有人欺負徒兒。”
“那是什么事?你在山下遇上什么為難的事了?”法相看著無垢道。
“師父,無垢,無垢對不起您往日對徒兒的教誨,無垢給您丟人了!”
“啊呀,你到底闖什么大禍了,快告訴為師,為師也好替你想辦法啊!真急死為師了!”法相站起身道。
無垢對著師父,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然后,他再次鼓了鼓勇氣,說道:“徒兒破了色戒!”
“色戒?你碰了女人?看來你真的是被你七師兄帶壞了……”法相面色凝重起來,接著他又道:“你到底是年輕啊,此事不要聲張。為師打算給那個女人一筆銀子,讓她遠離這里,但你要努力忘記她,好好的在寺里繼續修行,好么?”
“不,我要還俗,娶她!”
法相聽了,猶如三九天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心涼透了。
法相拿手指著無垢,“你,你……”話未說完,他就猛咳起來,最后竟吐出一口鮮血。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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