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從播種到收只有短短的兩三個月。六月份播種下去后,很快地新麥茬地里便是綠油油的一望無際了。玉米棵幾乎是拔著往上長的,過幾天就能長個十多厘米。最初種玉米非常辛苦,玉米出苗后,要看苗出得齊不齊。缺苗的地方要補苗,苗密的要拔掉。然后,還要把麥茬鋤掉,后來經過幾次更新換代——先是用牲口拉著耙把麥茬耙出來,耙平整。后來又有了什么樣的新方法我不太清楚。在我小時候,總是到玉米結了棒子出了天櫻(玉米棵上面的花)后給玉米上化肥。那是一項對我那樣的小孩子來說非常辛苦的勞動。鉆在密不透風的玉米地里,瘦小的我一只手臂挎著滿滿一籃化肥,一手拿著小鏟子給母親鋤出來的小坑里上化肥。我總是用全身力氣才能挎住那籃重一二十斤的化肥,過不了多久,拿鏟子的手便沒有辦法靈活地鏟化肥了,于是只能用手抓。我稚嫩的小手很快便被化肥燒壞了。十個手指指甲兩邊全部燒黑了,也許是肉已經燒死了,并不疼,但不久之后會一層層脫皮,直到脫完再長出新的肉。 母親后來也常常會提起小時候我干活的情景,話語里充滿了無奈。讓這么小的孩子干那樣的活,一整天都鉆在悶得人要中暑的玉米地里,承受著那樣的苦難,她心里非常不安。但在那樣一個年代,要養活四個孩子,卻沒有勞力的情況下,她又有什么辦法呢?十來畝地兩張鋤頭,總是要好幾天才能上完化肥。雖然那樣辛苦,但我從小到大從沒說過一個苦字,也從沒有抱怨過父母讓我從小干著大人干的農活,我安靜的接受了生命賦予我的一切。 秋天,是收玉米的季節。我依然是主要勞動力。玉米要一個個掰下來,放成一堆堆,鋒利的玉米葉割在臉上脖子上手上拉出了一道道血口子。玉米掰下來后,還要把玉米桿一棵棵砍倒,砍完后的玉米林便成了一排排整整齊齊的綠色溫床。有時候干活太累了,我們會躺在這散發著濃郁青味的綠床上休息一下,仰望著云淡的藍天,看麻雀忙碌地在低空飛來飛去,尋找著能下腳的地方隨時飛落。看天藍得透明,能看到極深的宇宙里去。看幾朵白得耀眼的云慵懶地漫步,似嬌俏的午后的少婦。看風吹過青紗帳,帶來一陣響亮的嘩嘩聲。嚼一根小草,吸吮那清甜的汁液,這樣,勞累似乎便有些減輕了。 玉米掰好拉回家,然后晚上便坐下月光或燈下剝皮,然后再編成一條條長長的玉米辮,掛在墻頭,樹枝上,等曬干之后再取下來,此后整個閑下來的冬天農民們基本都在做一件事——剝玉米。我每年冬天星期天以及晚上都和家人一起剝。那時一切都要靠手工。通常是先用一種簡單的工具——一個不到一尺的五十厘米左右寬,三十厘米左右厚,中間裝一根金屬的鋒利的東西,我們稱做“刨子”。把玉米順著刨子的方向推下去就能刨下幾排或一排玉米粒,一個玉米棒這樣刨幾個就會好剝很多。冬天的日子寒冷而漫長,那時既沒有電視機也沒別的任何娛樂,在煤油燈下剝玉米是冬種之后最主要的活計。 玉米桿還是我們那個年代的孩子們一種可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的水果,我們可以放開肚皮像吃甘蔗一樣吃得津津有味。那或許也是童年時的一種樂趣。不僅孩子,連大人也會禁不起誘惑,找一根看起來又粗壯又多汁又甜的,吃的心滿意足。去年回家秋收,忽然又想起折一根來吃,久違的滋味被再度嘗起,竟如兒時一樣甘甜可口。沒想到的是,清清只吃了一口便被征服了,每天都嚷著要吃玉米桿,走在路上看見一根被踩爛的也想要撿起來吃。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十七歲我離家。那時的農村人幾乎家家都養很多雞鴨豬,牛馬更是一個農家必不可少的重勞力,玉米就是這些禽畜的主食。 當我離開家后多少年,機械化慢慢普及。玉米有了脫粒機,剛開始是用拖拉機帶動的,這幾年有了小型家用的,幾畝地的玉米一天就能脫完粒。玉米桿也不再一棵棵砍倒拉回家。以前玉米桿主要是拿來燒火做飯,誰家也不舍得丟掉。現在一般人家很少用地火做飯了,玉米桿不用砍,機器開過去,玉米桿就直接被粉碎翻到土里做了肥料。粉碎加掰玉米的聯合收割機也有,用過后因為掉粒太多被放棄。收完玉米種完小麥,冬天便來了,農
童年記事之收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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