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深圳飄蕩,還是感謝大學室友,沒有讓我淪落街頭。
我終于找到了在深圳的第一份工作,對方跟我說的是,給一個小女孩做家庭教師。
于是我拖著行李箱,從同學的住處離開,以為要開始迎接美好的生活。
迎接我的是一家典型的家政公司,在辦公樓里。有前臺接待,后面是培訓室,住處等,最初離開的那一兩年,我還記得那家家政公司的名字,后來我也忘記了。
首先是體檢,我依然記得家醫院的名字,叫什么流花醫院。
體檢完之后,身份證被收了去,說是登記什么東西,沒有歸還。
管吃管住,但是說,如果不工作離開,要怎么怎么交伙食費等,還有各種各樣的。還有關于工資的很多規定。
在一群30歲40歲的大姐大媽中間,我顯得很另類。
我也是那時知曉,家庭教師,是兼職做保姆的,于是我接下來就接受了家政訓練。
怎么用抹布擦桌子,熨衣服,怎么更干凈的擦油煙機,除冰箱的異味等等。所有的行業的培訓老師都是雞湯王,培訓老在講解的過程中時不時的說,某某因為,把雇主家里怎么都擦不干凈的什么電器擦得很好,被留下來很多年,等等。
是的,在我們眼里,一個再普通過的收拾屋子,擦地等,都是可以有理論基礎的,都是可以做好的。
在身份證被收,以及威脅離開就要交錢的時候,我選擇了留下來。還好我不是一個人,認識了兩個姑娘,一個是以前在其他城市的幼兒園做老師的,另外一個漂亮的,比較高冷的姑娘,我們三個因為相似的年齡組成了一個小團體。
住宿呢,是類似大通鋪,沒有找到雇主的人在這里接受培訓,等待被挑選,保姆一定是要做飯的,廚房也是培訓室。
晚上吵吵嚷嚷,我對中年婦女這個表達沒有惡意,我有一天也會老,但是那時的我,對這吵鬧的煙火氣接受無能。
我連出去面試的機會都沒有,那個做過幼兒園老師的姑娘是找到工作后又被送回來的,雇主工資都沒有結。飯間在電梯口,我們也商量著,要不我們直接走吧,這里也忒不靠譜了。
但是身份證被扣留,那時不知,火車站等地是可以辦理臨時身份證的,總有工作人員在周邊,行李拿不出來。
有時候,真的是自己為自己畫地為牢。
這期間,爸媽電話來問,大學室友,好朋友等都問,你在做什么工作,怎么樣,回來吧,南昌或者老家。但我還是想留在這里。
學了幾天做家務擦電器熨衣服后,在學廚房里的切菜做菜的前一天晚上,我和一個同事晚上出去了,去到了附近的人才市場,大晚上的,看別人貼的招聘信息。
我記得是哪個人才市場,路過時還會和同行的人說我在這個人才市場找過工作。那天晚上,碰到了一個男生,聊起來的時候,說起了我們現在的遭遇。那個男生有較多的社會經驗,和現在的我差不多吧,他跟我們說,他們沒有理由扣你們的身份證和行李,崗前培訓也屬于工作,也是可以要求工資的,沒有理由反倒收你們的錢。
在走向社會之前,如果有這些基本的勞動法的知識是多么重要。
那時看著那個男生,就像看救星一樣。
第二天,那男生帶我們去了最近的勞動單位,我和同行的女生,像見到了親人一樣,爭先恐后的把事情說了,那男生還添油加醋的給對方扣上了非法囚禁的帽子。
結果是,我拿了身份證和行李離開,那位女生拿了工資(雇主已經把工資結給了家政公司,家政公司沒有結給她)。
我仍然記得,那個老師說的,擦桌子時把抹布對折再對折,每次擦的時候用一面,節省時間,充分利用。要是我玩幾天出來,學一些做飯做菜的技巧,現在說不定廚藝會好很多。
家政公司這種管理方式應該是很常見,對我卻有一定的欺騙性質,面試時說的是給一個小女孩找家庭教師,小女孩的家庭情況說的很詳細,我信以為真。來到這家政公司才知道:1.家庭教師也是要做保姆類的工作,收拾屋子,做飯,這對當時的我來說,覺得難以接受。2.來到的那幾天,就再也沒人給我說到小女孩家里的事情,就是不停的學做家務。
從這個坑里出來,然后呢,接下來該怎么辦呢?
好像出來的第一晚,是蹭住在同行的姑娘朋友家里還是給我們出主意的男生朋友家里還是住的酒店,我忘記了。
拖著行李箱在馬路邊上吃快餐,看著深圳郊區的縱橫交錯的房子,我這個路癡,覺得像陷入了巨大的漩渦。還好不是我一人,在那種環境下遇到的陌生人都像救命稻草,拼命抓住。
應該是住的小酒店吧,三個人住兩張床,居民樓里的小酒店,如此,也比TMD在網吧里的椅子上睡覺好吧。第二天退了房就開始拖著行李箱找工作,這種情況下,只要這份工作能給我一個住處,好像我就可以接受。
事情沒有到那么糟糕的地步吧,還可以再住酒店。
可能是無助感包圍著吧,陌生的環境。
和同行的姑娘找了一份工作,托管學生的機構,午時,晚間,周末,給那些不在學校,沒有家長看管的學生一個地方學習吃飯。去到學校接學生,接到機構吃午飯晚飯,給他們輔導輔導。
同行的姑娘做過幼兒園的老師,對付這些孩子得心應手,我看到那一二年級的拼音題目頭大了,那個把我們從人才市場接到機構的女老板說,沒事,你慢慢學,慢慢習慣。工作時間和一般的朝九晚五不同,就是午飯時和晚上忙一會,其他時間都比較自由。
包吃包住,住在機構里,吃是和學生吃的一樣,伙食還不錯。但是老板要求我們必須做滿一年還是兩年,否則必須賠償她多少多少錢,具體的我忘記了。在這里工作的人說,每天的工作時間也不多,有很多空閑時間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我和一直在一起的姑娘買齊了生活用品,準備接受這份工作的時候,仿佛有了一些變動,東莞面試的公司領導給我電話,讓我過去入職,我婉拒了。同行的姑娘的家人還是男朋友什么的,讓她回去。
那個男生給我打了幾個電話,也是勸我去東莞,從職場的角度給我分析,怎樣選擇是有利的,考慮到現在工作對于工作年限的要求以及和學習專業不甚相關,我最終也被他說服了。
同行的姑娘也一并離開,我們抱歉的跟女老板說著抱歉的話,竟也沒要那幾天的工資。
折騰了這么久,竟沒有一分收入。
和那姑娘,有很多時間我們聊了很多,她在幼兒園里的故事,她和一個有婦之夫的愛情等等,我忘了我說了什么,是說我失敗的考研,大學和一個男生的糾纏么?對未來的暢想還是其他。
很喜歡那種感覺,樹下的石椅上,糟糕的當下不去想,和剛相識的人說著過往,隨便說,不會擔心她見到你說的事情里的當事人。
我忘了這期間,那個男生有沒有讓我去到東莞,他再幫我找工作,他這期間應該是聯系過我的,應該也是跟我說過對不起的吧。我是說過沒關系,我現在挺好,我喜歡深圳,的吧。我都忘了。
記憶力好不好,都是相對的,我們總是會選擇記得想記得的,忘記該忘記的。
最終我還是去了東莞,我以為這是我的妥協。
坐上去往東莞的長途車之前,我和那個姑娘告別,當時感慨萬千,想著以后還會不會遇到。
她說,那個帶我們去勞動局的男生,一直跟她有聯系,還讓她別離開深圳,一直在約她,還說要來送她等,說給她介紹工作,他租的房子大,可以合租等。我沒跟他說,那男生也一直和我聯系,我基本上沒怎么回復他。
成年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所企圖,講投資回報率的吧。
后來那姑娘在QQ上問我,你還在深圳嗎,我說在啊。她說她最近計劃來深圳,來的話找我。我后來也沒有收到她到了深圳的QQ消息。
至此,初次來到深圳的求職經歷已經結束。
那時是2011年初,6年多之后還讓我念念不忘。
大概是4月份前后吧,入職第一份正式的工作。
最后要說的是狗血的也許不是愛情的故事。
剛剛寫了很長的內容,還是刪掉了。
在我離開東莞前,因為給他發的短信內容,他的孕妻在QQ上找到我,讓我不要破壞她的婚姻,質問我為何他對我比對她還要好。
我震驚,啞然。
他在這之前未曾告訴我他結婚了。
當天晚上,他跟我說抱歉,答應第二天給我解釋,第二天還是未接到解釋的電話。
一年之后的某個晚上,我正在和同事過馬路,突然接到他的電話,遲到的解釋。
后來我們在深圳見了一面,他說我說話比以前理直氣壯了很多。
在他的眼里,我應該是個說話細細小小,被保護被幫助的對象。但是我不是。
我后來跟他說,我工作怎樣,生活怎樣,和你無關。
我最怕對不起別人,最怕辜負別人,我不曾對不起他妻子半分。
那條短信內容是,你放過我那么多次鴿子,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會給你機會放我鴿子。
離職前,請同事和他吃飯法,他答應要來,最終還是說要陪客戶應酬未過來。
他第二天在QQ上寫,剛剛酒醒看短信,應該又生氣了,唉。
他妻子以為是寫給我的,跟他大鬧。
一切像一場夢一樣,悄無聲息的發生,悄無聲息的結束。
多年后,我還是更加堅硬,不會示弱,不會低聲下氣祈求,也更加理直氣壯。
希望我,可以更加理直氣壯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