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云斜眼四顧,目測對方二三十人。
雖早料到這送岳清歌回家路上會不太平,但此番來者個個膀大腰粗,配備長刀。自己和挑的幾個大內侍衛雖然身手敏捷,如此以寡敵眾,有些力不從心。
坐在馬車里的清歌,瞬間滿耳充斥著打斗聲,滿心的不安,兀的眼前飛過一把尖刀,岳清歌慌亂地大叫,跳下了馬車亂竄起來。
“啊!”岳清歌笨拙的躲閃。
蕭慕云撩動衣襟勒馬回轉躲開攻擊,順勢落手將玉骨折扇砍在對方的頸項,被砍之人,只覺眼前一黑,倒在地上。隨即,飛身到岳清歌身旁,攬住其腰身,一轉身揮扇將對方的刀尖撥開,閃過攻擊。
這樣打下去不行。這群人,來路不明,下手狠毒,難以對付。
“蘭兒,你和清歌先離開。我隨后趕上來。”木蘭聞聲,靠近而來,蕭慕云朝她微微點頭,將懷中驚魂未定的岳清歌用力一送,落到木蘭的馬上,“抓穩了!”又猛地一拍馬肚子,馬嘶鳴疾奔而去。
“主子,小心。”二白翻身下馬,揮鞭纏住劈向蕭慕云的刀,并用力朝另一側揮去。卻不曾想自己身后留出空來,被人借機刺了一刀。
“二白。”倉促之間,蕭慕云躍起,旋身一腳,將對方踢出了老遠。同時朝刺中二白的人飛出玉扇,旋轉的扇面,如同一把冷劍迅速的割斷了其喉嚨。二白抬手抹去啐出的血,緩了緩,手里捏著九節鞭,絲毫不敢松懈。
見蕭慕云的身手了得,迎面站的人紛紛在不遠處不敢再貿然出手。蕭慕云的手下們也稍稍后退了兩步,護住主子。
再這樣耗下去,怕是對方還有同伙,到時愈加難以脫身。剩下這十幾個人,除右邊五個,左邊三個,西北兩個,東南三個,大都或多或少負傷了,若我們從西北發力,逐一擊破,并不是問題。蕭慕云輕言暗語與部下交代了戰略,便故意噗嗤一下笑起來了。
對方被蕭慕云的舉動弄得疑惑之時,二白揮鞭鎖住西北二人兵器,同伴驟然發難,取之性命。又群起朝左邊三人猛然攻勢,令其來不及反抗之時,已經將對方了結了。東南的三個,二白和蕭慕云,早已合力解決。右邊五人見勢頭不好,趕緊落荒而逃。
“窮寇莫追。”
蕭慕云攔下欲去追趕的手下們,走到尸首旁,俯身查看起來。“主子,請看。”二白從幾具尸身胸膛發現了相同的紋身。
血麒麟。
蕭慕云心中暗驚,帶上一眾人,騎馬快奔朝木蘭她們追了去。
“木蘭,慕云哥哥他們……”
“這群刺客來的突然,不過交手兩招覺這大漢也不過那一身蠻力,慕云的武功足以自保,身邊帶的亦是那百里挑一的大內高手,不必擔心,慕云在附近有處別院,我們去那里等著。”
清歌聽了,點點頭,不再做聲。
“木蘭小姐”
“王伯,我們一行在附近遭遇惡匪偷襲,你派些人手向南前去支援。”
“好的,木蘭小姐,您二位先稍事休息。”
清歌的思緒還在四處飄蕩,轉眼便到了這別苑,“清歌,這一路你嚇壞了也是累壞了,不用擔心慕云,先去好好休息吧,明一早啊,你慕云哥哥保準能毫發無損的站在你面前。”清歌本想和木蘭一起等著慕云回來,可木蘭交待完便轉身離去,留下身邊丫鬟,清歌灘了口氣隨丫鬟去了客房。
推開房門便聞得那淡淡的檀木香,鏤空的雕花窗桕中投入細碎的月光,梨木桌邊設著一盆君子蘭,開得甚是好看。西墻上當中掛著一大幅煙雨圖,也不知是哪位名家之作,明明是纏綿之景,也有一番超然之境 。
“奴婢先退下了,岳小姐好生休息,要是有什么吩咐的,喚月兒便是。”
清歌又怎能睡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早已超出了自己的理解,無論是自己的身世,采薇閣還是與慕云之間的牽絆,亂成一團。清歌坐在桌前,杯里的茶早已涼透。
木蘭在大廳來回踱步,等著慕云的消息
“木蘭小姐,我們在南面發現了惡匪的尸體,并未見到王爺,應是已經突圍了,還有,尸體上都紋著血麒麟。”
“血麒麟”木蘭一頓,“他們怎么也按捺不住了,你們再去找找看。”
“是,木蘭小姐”
“遇上這麻煩,看來岳家的小姑娘不簡單啊。”
清歌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喚了一聲,
“月兒”
“岳小姐有何吩咐?”月兒推門
“慕云哥哥回來了嗎?”
“王爺還未歸,不過前去尋找的人來消息說是在南面只是發現了惡匪的尸體,王爺他們許是已經突圍了。”
“還……沒回來嗎?”清歌心里煩悶極了,“什么時候來的消息。”
“月兒也不知道,只是聽院里的小廝說起。
“現在幾時了”
“估摸著是丑時一刻。”
“心里煩悶的很,月兒,帶我去大廳里找木蘭姐姐吧。”
月兒有些猶豫,可是也不敢怠慢了清歌,只好帶著她往大廳去。
二人剛走過長廊,迎面撞見了蕭慕云。
“清歌,你半夜不睡覺在這干什么?”
清歌瞪大了眼睛,“慕云哥哥,你終于回來了,可有受傷?”
拉起慕云的胳膊看了看,又轉到身后瞅了瞅。慕云拉過清歌,笑著說道:
“清歌可是小瞧你慕云哥哥,這些個惡匪能耐我何,只是二白受了傷我們要在這休息兩天,你快去睡,我和木蘭還有事商量,明日午飯后我們去市集轉轉怎么樣。”
“慕云哥哥,沒事就好。”清歌看著慕云,心里的石頭終于放下了。
“來,我送你回去。”
“嗯。”
清歌跟在慕云的身后,回到了房里。
“清歌回去睡下了吧。”
“回去了,木蘭你可知我在那刺客身上看見了什么”
“血麒麟?去尋你們的人和我說了。”
“沒錯,沒想到他們就這樣行動了,我們先在這休整幾日,我已派人先趕去江南岳府了。”
許是累了,許是安心了些,清歌回房后就沉沉睡去。
次日,太陽高高升起時,清歌才迷迷糊糊醒來。月兒聽見動靜,輕輕叩門:“小姐,奴婢為您更衣了。”
清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進來吧。”
月兒端著銅盆和手巾,繞過門口的刺繡插屏,放在靠墻的六角盆架上。清歌起身坐到旁邊的黃花梨弦紋圓凳,由著月兒服侍。
“王爺說小姐勞累,讓您多睡一會兒。所以,奴婢不敢打擾。”月兒一邊說,一邊給遞著手巾。“小姐昨日舟車勞頓,已為您備了新換的衣衫發飾。”
清歌洗完臉,換坐到鏡臺前。見到桌面擺設不多,但很是精巧。紫檀制的梳妝匣,面上雕著雪燕啄泥春日圖,很是不俗,正面對開兩小門,門內裝抽屜數個。清歌拉開看看,香粉唇脂,貼花發簪一應俱全。
“這些是?”清歌忽見好些小女兒物件,喜問道。
月兒忙答道,“這是清早木蘭小姐差人去汐寶齋買的,也是城中的老字號了。”
“嗯。木姐姐真是費心了。”清歌一笑,拿起發簪把玩著。
輕挽長發,略施脂粉,微笑間的嘴角,帶著幾分俏皮,正是二八好顏色。
清歌看著鏡中的自己,抿嘴一笑,一時間覺得近日的煩擾都淡了許多。
“現在已過辰時,小姐梳洗完,可要簡單用點早飯?”
“好啊,不過,慕云哥哥和木姐姐呢?”
“王爺已用過了,吩咐了小姐可自便。”
清歌略用了粥點,便出了房,進入園中,月兒在后面隨侍著。
這處別院不是很大,雖不及自己家中華麗軒昂,卻十分小巧別致,到底是王爺府苑,內里是一點兒都不湊合的,隨處可見的花木山石都很講究,景致極好。
清歌隨處閑逛著,不覺走過穿堂,來到正院。清歌一眼望見二白站在正房門口,便知慕云在里面,便蹦跳著跑進院落。
二白見清歌走近,朗聲問安道,“岳小姐。”
清歌停住腳步,“二白,你不是受傷了嗎?好些了嗎?”
二白躬身道,“不敢勞小姐費心,在下已無事。”
“清歌妹妹起來了。”木蘭笑著從屋里迎了出來,問道:“可睡好了嗎?”
清歌笑著答道:“睡過了時辰,讓姐姐見笑了。”
木蘭仔細端詳了下,笑道:“妹妹今天氣色真好,這分髾髻更顯得妹妹明媚活潑。”
“姐姐取笑我呢,”清歌含羞,手中玩著發辮:“我還要多謝姐姐為我準備妝奩呢。”
忽聽里面慕云道:“清歌來了嗎?”
“是,”木蘭應道,回頭對清歌說,“進來吧,” 兩人隨即進屋,月兒垂手站侍在門口。
清歌隨木蘭進了里屋,見慕云正面獨坐于一楠木圈椅中,手中玩著紫檀柳串珠,旁站于一人,身著連帽的玄衣,半躬身低聲說著什么
慕云見她們進來,邊起身笑道,“清歌快進來吧,睡得可好,可在院里轉轉?”邊示意讓那人下去。那人對慕云一躬,轉身退出房去。
“慕云哥哥,”清歌走上前去,道,“你們都起好早。我今天懶怠了,要是在家里,又要被我母親責罵了。”
三人坐下,慕云問道,“你一個姑娘家,也要早起做功課嗎?”
“我母親說,女子更是不能懶惰,必要早起讀書行禮的。”
“哦,看來不能小看妹妹呢,原來是滿腹詩書的才女子啊,”慕云笑道。
“慕云哥哥,分明就是取笑我,明知我不愛讀書”清歌撅嘴道,想起前幾日給太后念詩,讀錯字被慕云聽見。
木蘭笑著接話道,“女孩子,無需詩書上論長短,又不考官做學問。學些琴畫女紅就好。”
清歌聽了,更是低頭。
慕云笑道:“看來更是不會了。”
清歌又氣又窘,忍不住白了慕云一眼。
木蘭忙又道:“都是我不好,怕是妹妹嫌這些無趣,另學了好玩的呢。”
“對。”清歌來了精神:“我識香配藥可是好手,我二哥都說,以后家里的容月齋,非要我坐鎮不可呢。”
“像是剛出去那人,身上就有股竹黃的味兒,這味十分淡,很難聞出來呢。”清歌一臉得意道。
慕云一愣,臉色變了下,與木蘭對看一眼。
木蘭忙拉過清歌手:“妹妹這么喜歡香,我們去市集的汐寶齋逛逛吧,里面香粉極多的,還有西洋來的香膏呢。”
“好哇好哇,”清歌高興急了,“不過,慕云哥哥不去嗎?”她轉頭看向慕云。
慕云已恢復了常態:“女孩子的東西,我就不陪你們了。讓二白安排隱衛跟著,中午我們在隱云飯莊見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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