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吼孩子,還是在吼小時候的自己?

? 昨天回答了“孩子被同齡人欺負時,該不該還擊”這個讓很多爸爸媽媽糾結的問題——關鍵不是“還擊”或者“不還擊”,而是讓孩子從同伴沖突中學會自我保護和與人交往。有媽媽留言說:“我也知道不能教孩子打回去,知道要好好對孩子說,可就是做不到。一看到兒子坐在地上大哭,就氣不打一處來。然后就忍不住吼兒子,結果兒子哭得更厲害,我也就更生氣……有時還會忍不住動手打他。怎么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呢?”這個問題也很普遍,我們在和養育孩子的過程中,經常會出現“道理都懂,就是做不到”的情況。爸爸媽媽們火氣上來時,所有的育兒理念都忘記了,對孩子肆意指責、甚至體罰,有時還會撕作業本、扔玩具、摔東西、關電腦……事情過后,又擔心自己的言行會傷害孩子,非常后悔。

?楚楚媽媽也有過類似的經歷,那時楚楚才上一年級,班里有盒男生每天早上一到學校就踩她的鞋子,踩到扁扁的、灰蒙蒙的為止。下課時還經常捶打楚楚的胸口。楚楚回來告訴媽媽,媽媽要楚楚自己告訴老師。楚楚說怕老師忙、不理她,不敢報告。楚楚媽媽覺得可能事情不嚴重,是楚楚年紀小、所以夸大其詞,就沒有再管。楚楚也沒有再提起。

?半個月后的一天,學校進行廣播操比賽,楚楚穿著新買的白色帆布鞋早早去了學校。媽媽特地叮囑她,要保護好鞋子,不要弄得太臟,很難洗。等到中午,楚楚回家后,腳上的鞋子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黑乎乎的、算是泥土。楚楚的臉上也紅了一塊。楚楚媽媽非常生氣,責問楚楚,“告訴你別把鞋弄太臟,難洗。你怎么把鞋穿成這樣!一點不在意媽媽的幸苦。”楚楚低著頭,用手捂住右邊臉,不說話。楚楚媽媽更生氣了,“問你話呢?快點說,為什么把鞋搞的這么臟?到哪踩去了!”楚楚往后面縮了縮身體,怯怯地說“是王芮踩的……”“又是王芮!不是讓你告訴老師么?你怎么不說?”楚楚媽媽聲調一下子高了起來。“說了,老師說他不是故意的,讓他以后注意點。可他還是天天踩我的鞋子。今天我一去,他就起勁踩。”楚楚哭了。“王芮!他個子都沒你高,還瘦。你不會打他啊?”楚楚媽媽覺得女兒太懦弱無能了。楚楚大哭起來,“老師說不能打人,打人老師要打手的……”楚楚媽媽氣壞了,自己的女兒這么傻!“你怎么這么沒用!膽子這么小!以后長大了怎么辦?”邊說邊打了楚楚一巴掌。楚楚更傷心了……

第二天,楚楚媽媽發現楚楚的右邊臉頰腫了一塊,很心疼。楚楚說,是昨天王芮打的,打她胸口,沒打中,一拳打臉上去了。楚楚媽媽很后悔昨天不但沒發現女兒受傷,還大聲的吼女兒,輕輕地摸了摸傷處,又把楚楚緊緊抱在懷里。楚楚靠著媽媽,輕輕地說“媽媽,昨天我多希望你抱抱我,問問我怎么了你,你那么大聲,我好怕……”

楚楚媽媽的心像被什么擊中了似的。“媽媽,我好怕,你能抱抱我嗎……”這個聲音如此熟悉,不是孩子發出來的,而是自己心底的呼喊。楚楚媽媽眼前出現了一個小女孩,大哭著希望媽媽抱抱自己,可是媽媽卻生氣地把她推開:“為什么你老是被欺負!真沒用!”一瞬間,楚楚媽媽明白了,那個心底的小女孩就是八歲時的自己。當時自己又瘦又小,經常被班里的男生欺負。那一天,自己的新書包不知被誰用刀片劃了個大口子,八歲的自己不知道該怎么辦,猶豫著背著新書包回家了。自己的媽媽,也就是楚楚的外婆,非常生氣,大聲責問自己是誰劃破的。可是自己并不知道,只會一直哭。楚楚的外婆更生氣了,打了八歲的自己一巴掌,大聲說:“為什么你老是被欺負!你不會還手啊!真沒用!”

家庭中的代際創傷又一次重演了!楚楚媽媽突然明白了,自己恐懼的、厭惡的不是楚楚,而是八歲時“總被欺負、不敢還手”的自己。自己還停留在小時候的創傷中,一遇到相似的刺激,小時候被指責、被鄙視、被拋棄的恐懼就被激活,把對小時候自己的不滿、憤怒投射到楚楚身上來。所以自己才會那樣的激動和生氣。

?看清了自己內心的恐懼,楚楚媽媽覺得很欣慰。對自己情緒清醒的認識,讓楚楚媽媽有力量結束創傷的代際傳遞。第二天,楚楚媽媽和楚楚一起來到學校。找到王芮,楚楚媽媽問道“王芮,昨天是不是你把楚楚的鞋子踩臟了,還把楚楚的臉打腫了?”王芮點點頭,“我不是故意的。”楚楚媽媽繼續問,“那你是想和楚楚玩么?”王芮又點頭“嗯”。“那你覺得楚楚喜歡你用這種方式和她玩嗎?”楚楚媽媽叫過楚楚,“楚楚,你告訴他,你不喜歡他這樣對你,這樣你很疼,也很生氣。”楚楚看著王芮,認真地說“王芮,我不喜歡你踩我鞋子,更不喜歡被你打。這樣我很疼,也很生氣,如果你要和我做朋友,就好好和我玩。”王芮低下頭,輕輕說“對不起,楚楚。我以后不會了。”“好的。這次我和楚楚原諒你,如果以后還這樣做,我就要告訴你們老師和父母了。同學相處,要用大家都喜歡的方式,才能成為好朋友。”楚楚媽媽拉過王芮的手,“你是小小男子漢,拳頭是用來保護同學、打壞人的。是么?”王芮抬起頭看著楚楚媽媽,重重地點了點頭。

?楚楚媽媽又去找了班主任,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她,請班主任留心孩子們的相處情況,但這一次就此結束,不要再提。班主任對楚楚媽媽的做法非常贊同,覺得自己以前有些疏忽了,以后會更細心關注孩子們的交往情況。

?楚楚有了媽媽的保護,在學校里再也不是任人欺負的小綿羊了,她學會了對不喜歡的行為說“不”,學會了向父母求助,學會了自我保護。

?楚楚的故事結束了,楚楚家的代際創傷也結束了。你的呢?當你對著孩子發怒的時候,是不是也問自己一句“我在吼孩子,還是在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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