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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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沿著父輩開拓的蜿蜒小道往平坦的高速路駛去……

她叫林青,小名娟兒,是村里為數不多的大學生。從小優異的成績常使父母的蒼顏綻放棗花般純真的笑。當她從鎮里拿回大紅的錄取通知書時,全村都沸騰了。村長更是主動掏腰包去村頭的商店買來兩桶煙花。七大姑八大姨也千里迢迢地從沿海城市趕回家道喜。

臨別總是傷感的,母親準備了滿滿兩大包村里的特產讓她帶到學校去。八歲的妹妹牽著三歲的小弟弟怯怯地站在父親身旁。車將出發,村長從滿是大爺大娘的人群擠出來,扯著嗓子說:“娟兒,在學校要好好學習啊!以后咱村子也跟著沾光!”

林青隔著窗戶向村長狠狠地點頭,見車發動,努力地揚起手跟父老們告別。

車不知在路上行了多久,只感覺很長,很長。剛抵達學校,熱情的學長們便親切地涌來,這個主動提包裹,那個幫忙拉行李。夏日的陽光很是灼人,盡管路兩旁有高大的樹,可葉片間仍透著燥熱。不多久,背上便開始滲著細細的汗。

擦去額前的汗珠,提了提著背包,林青跟著學姐走著。轉角處,瞧見一個女生,腳踩著十多厘米的鞋子,臉上畫著濃濃的妝,背著一個斜挎包,緊身的黑色背心下是特別短的裙子,身旁一個衣著休閑的男生拉著一個不大的箱子給她做著介紹。

林青和學姐相視一笑,繼續往前走著。

沒走幾步,便看見有兩位約莫五六十歲的奶奶,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高個子婦女,隨后是一個挺著啤酒肚的男子帶著三兩個十來歲的孩子。他們一會兒拿著手機對著花兒拍拍,一會兒又跟黝黑的雕塑合影。在他們身后約三四來步,有一個留著學生頭,帶深黑色眼鏡框,穿著粉色長裙的女孩。

跟學姐道過謝后,林青粗略地收拾了一下床鋪便倒頭睡去。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打開了,一個滿眼含笑的女生進來了。彼此認識后,林青抓了一把家鄉的棗子給她。女生的手機響了,說她爸媽在樓下等她,準備明天看完天安門升旗后再開車回家。女生起身和林青道了別,匆忙地下樓去。

黑夜靜靜地襲來,林青下了樓沿著小路走著。傍晚的風吹在身上涼涼地,她找了湖邊的石凳坐下。靜靜地聽草叢里蟋蟀的歌唱,一兩聲自行車的脆響從遠處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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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的皎潔的月亮,使她漸漸地憶起家鄉來……

她的家鄉,在重重疊疊的大山深處,山中的荒草能長到齊腰高。家鄉的父老相親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鄰里很相愛。起先通往本村的是一條坑洼的碎石子路,父輩們一心想從大山里走出去,村長帶著忙完農事的鄉親一起拓路。一年,一年,又一年,村里人開始慢慢地往大山外走,去北京,去上海,去杭州……這一去,幾年,甚至十幾年都不再回來。

村里只剩下年長的老人拉扯年幼的孩子。起初,村長很高興,看著村里的青年們各個光鮮靚麗地回來,村里二三層的樓房漸漸多了。可時間一長,發現并非如此,有些發跡的人把孩子帶到城里便不再回來,村子漸漸地冷清了……

可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這又有什么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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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前夜,父親靠著門口的那棵老棗樹抽著煙,妹妹和弟弟在院子里逗著小狗玩,母親正思忖著再往行李箱里添東西,電視機里傳來新聞聯播的聲音……

父親把將滅未滅的煙頭扔到地上,用腳踩滅。轉身向屋里的林青招手,示意有話跟她講。明天許又是個明朗的天,空中月亮格外得亮。

父親努力地挺直著背,隨手摘了兩個大紅棗子給女兒。說:“娟兒,從小爹就跟你講做人不能忘本,咱們這個村子,說長不長,也有近百年的歷史了。”父親指了指不遠處的荒山說:“你爺爺,你太爺爺的墳就在那里,以后我老了,也定要葬在那兒的”林青沉默著,沒有說話。

“孩子,明天你就要上大學了,出息了。爹希望你一切都好。”

叢林里的蟋蟀熱鬧地吵著。天上的月亮悄悄地移了兩三分,涼風吹來,林青不住地打了個噴嚏。

父親拍了拍女兒的肩頭,說:“進去吧,別著涼了。”

林青點點頭,跟在父親后面。院里的妹妹和弟弟許是玩累了被母親叫去休息了。小狗臥在門口時不時地叫兩聲。父親把院子里的燈熄了,又點了一只煙,語意深長地說:“在學校照顧好自己,以后有大出息就想想法子把咱村的活力找回來。”父女倆用堅毅的眼神相視著……

路邊男女的輕笑聲打破了湖邊的幽靜。林青站起身,走在湖邊的草地上,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個棗子,咬在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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