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琴師御廚
“琴師大人，您可別也拿著小竹子尋樂子，”小竹子端著托盤駝著背戰戰兢兢往前走，聲音里帶著可憐，“若是您把我騙到御膳房再受欺辱……我……”
云瀲看著小竹子這小身板彎腰駝背的，身量又下去一塊，這樣下去更長不高了不是，她也知道這皇宮里，奴才的命就像螻蟻，一個個有官職身份的人不斷打壓。
最是無可奈何，困進圍城的人，只能是聽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
“快帶路吧，我說幫你定然會幫你了，你也別怕。咱們先說好了，到了那里，我就說我是新來的廚子，你最好不要大驚小怪，漏了馬腳。”云瀲快走一步，低聲說完，又重新跟在小竹子身后，一路上注意這段路線的走向。
走了一會，約莫一刻鐘，就到了帶著金邊牌匾的“御膳房”三個大字引入眼簾。牌匾之下的門大開，有些與小竹子穿著相似的太監們，陸陸續續端著擺放著盤碗的托盤，垂著頭走出來。
“哦，到了。”云瀲挺了一下背，按了按自己的肩膀。
“……嗯。”
看著小竹子小心翼翼的奴才樣，云瀲想象了一下假設她也是土生土長在這里的人，會不會被欺負的時候反抗。這里可不是寺廟，在這里反抗，下場估計就是被拖走“咔嚓”了，活著不容易啊……
云瀲正想著呢，兩人才走到門口，還沒上臺階，就遇上兩個從另外一邊拐過墻角，也是要往御膳房里面走的人。
“哎哎，那不是那只豬嗎？”滿是譏諷的聲音，來人一胖一瘦，說話的是瘦子，打扮上與太監的衣服差別很大，衣服偏干凈的青白色，袖子挽到胳膊肘，頭上戴了著頂圓帽子，打扮得是干凈利落。
“不會說人話的豬唄，怎么又來了！”這個開口的略胖一些，微微凸出來帶著贅肉的肚子，云瀲嘴角抽動了一下，不看看自己什么樣子，還說別人是豬。
云瀲瞅著這會功夫，就她與小竹子了，他們對著他倆這么說，該不會是嘲笑小竹子吧？看著小竹子發抖的手，云瀲當下確認了心中的想法。
她快步邁上臺階，走到那兩人跟前，說道：“兩位大廚好！兩位大哥，你們好啊，哈哈。小弟我是初來乍到，以后一定會多多向兩位大廚學著，希望兩位大哥多多關照關照啦。”
從袖兜里掏出兩塊銀子，遮遮掩掩的塞給他們二人。“喲喲喲，大廚不敢當，你是哪里來的新人啊？誰引薦你過來的。”瘦子麻溜把銀子塞口袋，故作姿態的問著。
“額，我是寧貴人引薦過來的，我們娘娘還要陪皇上呢，哪有功夫領我過來，我是娘娘的遠方表叔的表親。關系也遠了去了，就是想著在宮里尋個差事做。”云瀲越說越順溜，“這不小竹子這個笨手笨腳的灑了湯，娘娘要我再做一碗'清甜桂藕粥”嘛！
果然那兩人一聽說是寧貴人引薦的，有些不屑的撇撇嘴，胖子說：“寧貴人引薦的人可真不少，放眼皇城……”
那瘦子抬腿踢了他小腿一下，給云瀲指了路，“你往后面轉彎，就看到有間房，門開著，里面有些工裝，去換上一件，做那個什么什么湯給娘娘送過去吧！”
寧貴人最近得寵，嘴巴也是刁得很，他們御膳房四下里的廚子們也是多有抱怨，但也只能悄聲議論。今兒更是過分，點的吃食更是他們沒聽過的名字，硬是把幾個菜名瞎拼一塊湊出來的名字。
御膳房后廚怨聲載道，也只得小心伺候，精心做好飯菜。怕的是如今寧貴人還未懷上龍嗣，這后廚就已經是雞犬不寧，若以后這寧貴人懷上了龍嗣，只怕吃食上更是變著花樣往上加。
云瀲看這兩人的態度，加上小竹子在她的多次詢問下，講了點關于寧貴人的事情，果真是得寵時就是寵上天吶，這寧貴人變寧妃也是指日可待了。
那一胖一瘦廚子進了大門，小竹子才微微抬起頭，他有些目瞪口呆，云瀲沖他勾勾手，他才反應過來，快步邁上臺階走過去。
云瀲整理著新換好的衣服就要進御膳房大門，小竹子忐忑不安。
“你別那么膽小，快點，隨我進來，好好講一下寧貴人她要的那份粥還是湯，到底是有什么調料做的呀？你知道嗎？”
小竹子看著云瀲信心十足的樣子，用力點了點頭。
到了這御膳房里頭，有又不同的單間、小間，這串著的房門再往里是院子，有東南北四處房間。
云瀲領著小竹子一進了門，有被方才那胖子瘦子通了氣的，小聲議論，“這寧貴人……都安排人進咱們后廚了，大樹底下好乘涼，大樹倒了……哼。”
“哎哎，小心說話……”
云瀲自然是聽到幾句，但她目前最要緊的是幫小竹子做一份“清甜桂藕粥”。
她大大方方打了招呼，有理會又不理會的，她自然也不多往心里想。找了個角落，生了火，往鍋里添了五舀水，燒上熱水。又將那托盤的粥碗洗了。
把那托盤也洗干凈。食材上如何做出清甜味道，這桂花難尋，藕冬季也不好找不是？
以白蘿卜代替藕找了松子蓮蓬子一塊泡著，以南瓜雕刻出花的形狀。最簡單的食材，其余加了些薏仁米、小米熬粥。熬出粥再將收拾好的“桂花”“藕片”放進去。
大功告成。
“小竹子，你嘗嘗嗎？這里有剩下的一點。”
“這不和規矩……還有，”小竹子忍著咕咕叫的肚子，低聲說：“我總不能還叫您琴師啊，您是……”
“啊哈，叫我小李師傅就行。我同你一塊去給貴人送粥吧。”
云瀲洗了把手，按照自己的想法，選了另外一套碗具，盛放好了粥，跟著小李去芳華閣，也就是寧貴人的居所。
“不知道貴人會不會喜歡。您在外面等我吧，萬一貴人要處置，就處置我一個人！”走出御膳房，走在宮道上，小竹子下定決心一般的說。
“不會的。你啊，來宮里多久了？”云瀲問到。
“竹子八歲來了皇宮，如今已經五年了。”
“你都來了五年了，還不會好好在宮廷生活嗎？漂亮的宮女叫宮女姐姐，嬤嬤也喊姐姐。比你年長的公公就喊哥，逢人便夸，肯定會比現在過得好一些。就是不會變通。一根筋。”云瀲有些恨鐵不成鋼。
“誰都有害怕，怯懦的時候，但是你就是應該將平日里你應該將那個膽小的自己藏好才是。永遠害怕下去。到死時候也會是害怕的。”
“竹子沒用！小李師傅……小李哥，以后竹子跟著你多學習好不好？你是竹子進宮到現在，對竹子最好的人了！”小竹子還是那副可憐相。
云瀲有點頭疼，這小竹子真還是個傻孩子。都不關心一下她這個假廚子，在這皇宮中能待多久，她還是個琴師呢！
這下午時間過了大半了，她就做了份粥！云瀲催促著：“快去送吧，多說好話，見人就說好話知道嗎？罵你錯就認著。我在這里等著你快去。。”
小竹子一臉崇拜，轉身向不遠處的芳華閣走去。
云瀲在小柱子走了之后有些百無聊賴，她先是在一棵樹樹旁邊，等待著小竹子。那粥她做完后嘗了嘗，味道是極好的。不出意外，小竹子應該很快就會出來。到時候她就讓小竹子領著她在這宮里轉轉。
她要研究研究那些路常有人走，國庫的情況也多打聽一下。這小竹子雖然膽小，但看起來也是個口風嚴的。總比那些油腔滑調，滿腦子壞主意的太監安全很多。
云瀲正等著呢，不遠處有宮女領著之前見過的瘦御廚過來了。
“喲，過來寧貴人這邊了？走吧，咱們一道去御膳房吧。”
“回御膳房？我……得等會，等著貴人喝完如何了。大哥，您先過去？”
“這可不行。叫兩位御廚快些去御膳房吧，大總管歷公公還在那邊等著呢！”那位領路的宮女開了口。
難不成有什么事情發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