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十月十九日)媽媽頭七,一大早全家人都起來做準備。做供品,戴孝條,拿供桌,大家分頭行動,生怕遺漏哪個細節。
或許是老天有眼,陰陰綿綿二十多天的秋雨,在昨天晚上停了下來,一大早籠罩著的大霧,隨著太陽的升起也漸漸退去。久違的陽光撒滿了大地,驅走了露珠,滋潤了萬物。
“爺爺,老奶奶笑了。”孫子推開媽媽的屋門,看到媽媽的遺像大聲說。
說的是,今天燦爛的陽光就是媽媽的笑臉。老人家在天有靈,今天她的孩子們一個不落要去給她老人家送飯,特意請天宮停了雨,住了風,晴了天。好讓她的孩子們一路順暢,沒有負擔。
跪在媽媽墳前,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雙眼模糊,潸然淚下。“媽!”一聲呼喊脫口而出。撕肺裂膽,叫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僅有的是繞蕩在山溝之間的回音。我知道,媽媽是不相信眼淚的,老人家教會我們的是努力。但在這一刻,我無論如何都按捺不住心里無盡的內疚和對老媽的無限思念,媽媽的教誨無時無刻都縈繞在我的心頭。
因為,媽媽是我心中的太陽。在我成長的道路上,媽媽就像太陽一樣陪伴在身旁,給以溫暖,呵護有加。從呀呀學語到蹣姍學步,無不滲透著媽媽的艱辛與希望。
記的是我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家里窮的很,連搟面用的案板都是借的。所以,我們穿的衣服和鞋都是媽媽一針一線縫制的。有一天,媽媽給我做了一雙燈芯絨布鞋,我高興的不得了。可沒穿多長時間,右腳上的鞋后跟兒底外邊已快磨透,而里邊還跟新的差不多,針腳還清晰可見,媽媽看到這很心痛。一邊讓爸爸用廢舊的架子外胎把鞋后跟兒補平,一邊對我說:“這是你走路不注意姿勢的結果,腳要抬起,放下一定要平,不能向外撇,要記住。”自此以后,我特別注意我的走路姿勢,再也沒有出現過鞋后跟偏幫的情況,腳放平了,路也走的穩了,一步一個腳印,一直走到了今天。
因為,媽媽是我心中的月亮。在漆黑的夜晚,她就像月亮一樣照耀著我人生的道路,指引著我前進的方向。
我上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就有了晚自習,學校離家有六七里路,還要翻個溝。冬天的夜晚呼呼的西北風刮著,天寒地凍。媽媽為了鼓勵我好好學習,在家庭生活極其困難的情況下,還是借錢給我買了手電筒,還把珍藏多年舍不得用的羊肚子圍巾圍在我的脖子上。“天黑路瞎,路上要注意安全,等你回來。”媽媽每天都這樣叮囑。
媽媽在我成長的道路上,從來就沒有設定過目標,她經常說不求富貴,只要好就行。越是這樣,我越感到媽媽對我的希望厚重,越激發我努力學習的勁頭。
在病重期間,老人家仍然保持著艱苦樸素的作風。她想吃的東西不是肉、糕點,而是紅薯稀飯。就是在昏迷狀態,她在夢話里也是問我們吃飯了沒有,秋莊稼收了沒有。三個多月沒有出過門的媽媽,且大多時間都是在昏迷狀態,竟然知道秋天來了,這是滄桑的歷史在她腦海里留下的永久記憶啊。
然而,在媽媽彌留之際,本不該出行的我,不知道為什么神使鬼差般地登上東去的列車。當列車行至中途,妹妹給我打來了電話,告知了老媽的病情。我在心里默默祈禱,愿上天保佑,媽媽定能戰勝病魔度過難關。到達省城剛走出地鐵站,也就是下午三點五十二分的時候,妹妹再次打來電話:“咱媽去世,就在兩分鐘前。”聽到噩耗,我幾乎停止了呼吸,猶如一把大錘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我為失去敬愛的媽媽而痛不已,我為沒能最終給老人家盡孝而悔終生。
等我趕到老家的時候,已是晚上八點,但一切都已晚了。按照農村風俗靈堂已經搭好,媽媽已換上了壽衣,靜臥在廳堂中央的草鋪上,媽媽永遠離開了我們。
媽媽在的時候,我不時的來到床前叫聲媽,撒個嬌,逗逗老人家樂一下,儼然一個稚氣十足的孩子。而今媽媽已做古,習慣地推開媽媽房門看媽媽時,屋內空無一人,看到的卻是媽媽慈祥的遺像,微弱火苗的蠟燭,若隱若現的香火。媽媽沒了,我的嬌何處撒,咋能叫醒我的媽?
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我想終生當個寶,我萬分想念我的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