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名:來自一個美麗的傳說
我不知道這樣一件事情,棗樹坡這個村名,從什么時候改成寺莊村?原因是什么?村民都這么猜想:或許村里以前修建過寺廟?或許村里以前就有寺廟?祖先這么改,一定有他們改的理由。問父親?父親說不知道。印象中,我村就是現在這個名字。
明朝洪武三年,始祖身背家佛觀音從朔州馬邑縣徒步走來,為的就是求佛保平安。我想,祖先改名,是否與南觀音廟有關?南觀音廟在我腦海里沒有印象。聽父親說,南觀音廟在1958年拆了。拆的原因,好像和修鐵路修水渠有關。它的位置,在村西南巷和水渠交界處。
村民回憶,南觀音廟坐南朝北,背靠祖墳,面對村莊,圈洞成閣,閣上建廟。在廟西有條石頭鋪的小路,人們從這條小路進廟敬佛。廟下面是石頭砌成的石洞,供人們行走,南觀音廟拆后,村民把南觀音請到村西奶奶廟內。
人們還說起這么一個故事,意思是說過去,原本沒有寺莊村,也沒有南窯頭,更沒有棗樹坡。村東白石,過去叫古村,村里有座古寺廟,叫壽圣寺。
據《山西寺廟大全》831頁記載:壽圣寺屬明朝興建,始建年代不詳,地址在白石村。現存情況為:“十八羅漢殿、伽藍殿、天王殿、龍王廟、關帝廟,保存較完整。”《忻州文史資料》11期127頁有如下文字:“壽圣寺,位于下佐鄉白石村內,明代建,市保單位。據清乾隆三十八年五月碑記:創建于元皇慶元年。總體布局:大佛殿居中,左右配殿為十八羅漢殿、伽藍殿;大佛殿前為天王殿,東為龍王,西為關帝廟。天王殿面闊進深各三間,脊檁題記為明成化歲次乙酉年建立。前檐共七朵斗拱,單抄四鋪作,余皆為清建。保存較完整。”
寺莊村,原來是壽圣寺院的土地,過去叫田莊子。后來壽圣寺香火旺盛,前來壽圣寺拜佛進香的人越來越多,寺院土地也逐年增加。寺院土地增加了,雇用的佃戶,就是給寺院里種田的人,也相應增加。由此,發展成為一個村莊。
《忻州直隸州志》(清修?新印)16卷有這樣文字:圣壽寺,一在奇村,一在白石村。壽圣寺,在寺莊村。
我以為,無論從哪方面講,《忻州直隸州志》要比1995年3月出版的《山西寺廟大全》更權威,更可信。
寺莊村名來歷,應該與“壽圣寺”有著直接聯系。
此時,從我腦海駛出一輛馬車:一個車輪子寫著:從棗樹坡開往寺莊;另一個車輪子寫著:從土窯洞變成瓦房。這輛馬車,應該就是識文斷字的人們,經常說起的歷史。
這就是我的家鄉:位于忻州城西南,過去叫城南鄉,現在改成豆羅鎮。村東一公里是白石村,再往東是蘇村、下佐村、豆羅村、關城村,關城村位于系舟山腳下。系舟山,就是傳說中大禹治水時拴船的地方。《太平寰宇記》記載:“系舟山,堯遭洪水,系舟于此。”系舟山因此得名。由此可知,忻州過去是海底世界。
村南就是北同蒲鐵路線,過了鐵路,是南窯頭,就是前面提到的棗樹坡,再往南是五峰山。緊挨鐵路,是一條大渠,名叫白石大渠。有人說是白石村黃羅道所修,有人說是明朝政府所修,都沒有文字記載。
這條水渠,從陰山引牧馬河水,沿牧莊村北從西向東流出,經寺莊村,再流到白石村,長約十華里。村民講,以前因為分水澆地,三個村莊的人,經常因為用水時間長短,發生打架事情。最后商定一個辦法:焚香分水。意思就是開渠時,先點一炷香,根據村子里的人,或者根據村子里的土地,然后根據這炷香燒的長短,來確定一個村莊的用水時間。
河對面是下河北村,形狀似“金蛾撲水”,傳說還有典故,然而不知,存史待查。西面是火車站,過了火車站是牧莊村,從牧莊村再往西走,就是陰山。《忻州直隸州志》(清修)6卷有這樣文字:“陰山在州西南四十里牧莊西夏月凝冰積雪。”
人們傳說,“陰山吃石”是一個美麗神話。陰山位于忻州城西南二十公里處,在牧莊村西,山勢低緩,呈南北走向,北臨牧馬河,西傍葫蘆川,地勢險要。令人驚奇的是,兩河在陰山以上,河床砂石滾滾,水流混濁,急流澎湃,奔騰不息。從陰山流出,則變得水清砂細,磐石巨物,全然絕跡。相傳卵石為陰山所噬,故有“陰山吃石、盂縣屙鐵”俗語。現實就是這樣,陰山以東牧馬河的砂子,形狀像黃豆,顏色白里透紅,人稱豆砂。也有人說,因取砂點在豆羅,故取名豆砂。眾說紛紜,難辨真假。
陰山上面是莊磨鎮。
說起莊磨鎮,想起一位名人,他就是當代著名詩人、作家公劉前輩。1970年,先生同他女兒(劉粹,小名小麥,1958年出生)來到忻縣莊磨公社馮村大隊,接受貧下中農勞動改造。先生眼睛不好,村民照顧他,讓他只做些拾糞的農活,他總是將騾馬糞與土坷垃混淆,難以區別。這時,村民有意將牲畜糞便,放在顯眼地方。有的村民,甚至把自己拾下的糞便,倒進老人筐里……
先生喜歡唱歌。勞動間隙,就領著大伙兒唱歌,一邊打著拍子,然后一句一句地教……村民都喜歡他,稱呼他老劉。先生后調到忻縣文化館,經常到圖書館看書,同時也輔導文學愛好者。
先生人如其名,生性剛直不阿。有一次,縣委書記到某村參加抗旱。隨行的有位詩歌愛好者,當即賦詩一首,里面有這樣的詩句:書記抗旱來俺村,山呼水笑齊歡迎。這位“詩人”拿著“大作”,請先生指正。先生略加思考,信手改為:
書記抗旱來俺村,貧下中農齊歡迎;
書記進門喝口水,莊稼比俺渴十分。
仍有謳歌“領導”成分,卻沒有媚俗的淺陋。
那時我還小,沒有見過先生,后來在《小說選刊》1985年3期,看過先生寫的小說《先有蛋,后有雞》,里面有許多我們那兒的方言。比如叫爹為大,叫幾棵樹為幾抱(音為勃)樹,叫媽為波(取其音),先生為此創造出一個字,我在電腦上打不出來,這個字是“女”字過來一個“白”字,音為波,意思同媽媽或母親。還有,人們常說的蹲,我們那兒叫圪蹴。
就連小說里的那個村名,先生竟然起了個:碾莊。這個碾莊,就是把莊磨兩字翻了一下。石碾與石磨同屬石器,之間的關系非常親密。碾莊,其實就是莊碾,也就是莊磨。這是我的猜測,或許也是先生的別有用心。但是,可以肯定,莊磨這個村莊,給先生留下刻骨銘心的記憶。這片土地,以及生活在這里的村民,對先生是有感情的,否則他不會用“碾莊”這個村名。
附:當代著名詩人、作家公劉小傳
公劉,當代著名詩人、作家。原名劉仁勇,又名劉耿直,江西省南昌市人,1927年3月7日出生,1939年開始寫詩,1946年半工半讀于中正大學,并投身學生運動。1948年初流亡上海,后赴香港參加共產黨領導的全國學生聯合會。廣州解放后,參加人民解放軍,隨部隊進軍大西南。1954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出版了他第一部詩集《邊地短歌》。1956年在解放軍總政治部任職,1957年打成“右派”。1978年返回詩壇,出版詩集有:《在北方》、《公劉詩選》、《尹靈芝》、《白花?紅花》、《離離原上草》、《仙人掌》、《駱駝》、《大上海》、《南船北馬》等。1981年獲全國中青年詩人優秀新詩獎,曾任中國作協安徽分會文學院院長。
2003年1月7日逝世。
HI??2??!D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