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錢的吳心瑞,哪還記得曾經許給魏思亮的約定,再次摔門而出的他,沒走幾步就又一輛黑色小轎車,早早的又恭候在了他們的坡下。
人常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自從吳心瑞包了工程,突然之間,就憑空降下,許多稱兄道弟的朋友來,各種各樣的吹捧和恭維,一時就把吳心瑞吹上了天。
其實吳心瑞也是一個內心孤獨的人,自從他兩歲上,父親去世后,留下了孤兒寡母三人相依為命。母親為了他們姐妹二人能夠在在那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年代里活命,沒有像她們村,一些也和她一樣命運的女人一樣,怕吃苦就丟下孩子改嫁了。而是為了能夠讓他們活命,受盡人間所有疾苦,比如李小鳳也不是鼠輩,因為雞毛蒜皮的利益,也不相讓的和家族中爭吵,使得無人可幫不說,還受盡了婆家兄弟姐妹們的嫌棄,再比如為了糊口,一個女人要到山上,受男人一樣的苦水,再比如一個寡婦門前的是非。
這些都使吳心瑞耳濡目染的東西,等他稍有記憶,內心就不停的告訴自己,長大后一定要保護母親,為受了罪的母親掙口氣。于是就不停的,盼著自己快點長大,快點長大。
從小清貧的他,就沒有想過用讀書來改變命運,不是不羨慕和他一樣大的孩子能夠背起書包上學,而是因為那樣改變命運太慢了。只想早早掙的很多很多的錢,來幫助母親,等他十三歲時不顧父母的反對,就早早外出打工了。剛開始由于年齡小,個子又低沒人要,性格急,血性十足的他,只能掙命的拼苦力,很快便成工地上受歡迎的小工。
當他掙了一定錢后,雖然一部分打給了母親,但剩下的,天生不認輸的他,到處尋找既能掙大錢,又不是很費事,還能掙大錢的大工活,并且還能找到愿意帶他的師傅。
由于人勤快,又老實,還愿意拼命,很快便拜師學成了泥瓦工,出師后,心不甘平庸的他,一邊賣苦力,一邊和上級領導拉攏關系,小小年紀很快就成了當地大小有名氣領頭人,領班。可,能夠率領的只是些比他大很多的長輩,因為這些人都上了些年紀,內心不是很浮躁,為了那二毛錢只能忍受他的臭脾氣。當時為了能有信服人,吳心瑞由于第一沒有拿的出的外貌,第二肚子里也沒有什么墨水,只能用他五大三粗,高大的嗓門以及能打架的氣勢服人。
雖然他還算是工人界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得人物,可從小自卑,(原因就是本就奇丑不堪的外貌)以及長年累月形成的暴脾氣,不論是情感上還是友誼上,總是交不到真心對他的人,因此使得他更加自卑。
只要有人愿意和他接觸,愿意對他好,為了別人,總是愿意拼老命的對別人好,尤其物質物質上。比如錢,只要是有人開口借錢,就算沒有也要和別人倒借的給你借,可是,許多人,看似整天稱兄道弟,其實都是利益關系。需要他時恨不得把他夸上天,不需要他時,恨之入骨的希望永遠不見。
這不,賭了一夜的他,其實早已輸得褲兜都添了,但是為了他的賭友盡興,不惜老婆傷心,老媽痛心,非要弄的錢,領他們到KTV瘋去。
一走進KTV,為了顯擺自己的大方,那話大的恨不得吹上天,今兒我請客,這里的女人隨便挑啊!而他呢,猶如古時的皇帝,不僅左擁右抱,而且還坐在包間最中間的沙發上,兩條腿像裝了彈簧一樣,塞的好像扇風。
“哥們吃好,喝好玩好啊!哥有的是錢啊!”吳心瑞一邊在那兩張騷動十足的臉上啃著,一邊手腳不由的亂摸挖,還一邊不停地招待著,和他同樣動作的“哥們們”。
此時的家里,李小風哭累了,魏思亮把她扶起來,坐在離炕不遠的沙發上,兩個都哭的和個淚人一樣,思亮啊!媽已經把你伺候滿月了,我一個人也要吃了穿了,靠我兒子,我已經看開了,別把你娘們家,餓死了就不錯了。現在趁我還得動了,掙點錢去。
孩子你自己看去吧,以后啊!媽不在了,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其實那孫子心好著了,就是脾氣太臭,小心受皮肉之苦啊。魏思亮聽著婆婆的忠言,心里更加后悔了,可是孩子怎么辦?她剛來到人間,我怎么舍得呢?
魏思亮的姐姐,魏思妍自從上次和魏思亮弄僵后,她深知自己錯了,也知道了從小到大,是她沒有把魏思亮,當做親人一樣看待,內心很自責。走進婚姻后,當她看到婆家姐妹們都特團結,還總是在逢年過節來婆婆家聚聚,不僅待自己好,還很親自己的孩子,就會不由得想起魏思亮。再加上所有人的好奇,每當她們家人問起,她還有一個妹妹,為什么總是不來她家時,魏思妍,內心就會很難受。只能含糊回答他們。
就這樣不斷的體驗著姐妹情深的她,只要看到人家姐家和和睦睦,樂呵樂呵時,她就越來越恨自己的無知,為了能夠挽回妹妹的心,求得魏思亮的原諒,只要他們家有好吃的,或土特產,都會源源不斷的給魏思亮一份。
自從魏思亮結婚以來,魏思妍還是沒怎么到魏思亮家走動走動,心血來潮的她興致勃勃的要來魏思亮家做客,可住了一晚,卻是魏思妍最為難受的一晚。
雖然魏思亮的婆婆上班了,就剩下魏思亮一人在家,可是晚上吳心瑞還是回家,婆婆的突然上班,一下子就使,魏思亮陷入了混亂之中,只多了個孩子,一天忙的不可開交,原先李小風在的時候,一天三頓飯還是一頓不敢少,自從李小風走了后,魏思亮忙的只中午,胡亂的吃了口,到現在還滴水未粘呢!
好虧魏思妍來了,幫她哄著小孩兒,她才忙忙的,洗了些孩子的衣服,拖了下地。一看時間不早了,又忙忙的做起了晚上的飯。
可是緊做慢做,還是吳心瑞回家了,一進門,看見還在忙碌的魏思亮內心就來火,根本不管家里有人家娘家人,一天忙啥的了,到現在了,連給我洗臉洗腳都沒倒下,飯還沒出鍋。真不知到一天忙什么的了。于是往沙發上一靠,就拿起手機一邊玩一邊和魏思妍寒暄。
此時的魏思妍,目睹這在她面前,還這么對她妹妹,不知背后怎么招呢!越想內心很就來火,但,想到是第一次來魏思亮家,也就這么忍著。愛答不理的回答著吳心瑞的問題。而魏思亮正忙呢,正忙的焦頭爛額,還顧不上和吳心瑞解釋,只能不言語的跑前跑后。
開了飯后,為了能讓姐姐魏思妍先吃飯,她只能一把接過孩子,給她吃奶去了。于是吃飯的就剩魏思妍和吳心瑞兩人了,也就一邊吃一邊寒暄。
兩人說著說著,就說到了魏思亮的娘家人,一說到魏思亮最小的弟弟時,吳心瑞那張臭嘴,有的沒的開始沒完沒了,那會兒還沒正式結婚,我就給了小舅子多少多少錢。可你們家人都不把我當親人看待,還不把思亮當回人。
聽著聽著,本和范梅性質挺像的,暴躁的魏思妍,哪能忍著這窩囊氣,飯還沒吃完,當的一聲,就把碗撂在了茶幾上,(窯洞由于小一般都沒有餐桌,而擺在窯洞里的沙發茶幾,既當客廳也當廚房。)怎么了,我們那會兒又沒有強迫你給啊?再說了,舍不得娃娃哪能套得狼呢?你口口聲聲說,我們娘家人對魏思亮不好,但我今兒看到,你也沒對她好到哪里去啊?人家對你不好,蠻不想想,你們是怎么孝敬他們的,你別總是抓著人不放,不彎轉看看自己,思亮我走也,你有空了傳來。
從沒見過暴躁脾氣魏思妍的吳心瑞,其實只是想和怨婦一樣,抱怨一下她們一家人,卻不料被和魏思亮性格迥然不同的魏思妍,蹦豆豆似的毫不客氣的給了一頓。終于遇到對手的吳心瑞根本說不過魏思妍,此時的他猶如被打滿氣的氣球,逼得面紅耳赤。坐在沙發上和個癱壞的機器人一樣,心里盼不得馬上離去,一輩子都不在見到她。
天已麻粗粗黑了,而魏思亮家離公路,還有一里路的距離,可這會兒又沒有回家的公共車了,魏思亮留了好久才留下魏思妍,內心懊惱的她就這樣勉強的住了一晚。吳心瑞也只好和她媽李小風窯里睡了,等她媽回來后,憤怒的不停的給他媽吹風。第二天一早不論魏思亮怎么挽留,都于事無補,飯沒吃魏思妍就匆匆走了。
等吳心瑞一覺醒來還沒完,不停的在魏思亮面前嘟囔。又開始了七年記起八年的事,就這樣兩人再次開始爭吵。等李小風聞風跑過來后,知道是因為魏思亮娘家而爭吵,胡亂的勸了會兒,沒想到也把持不住了,開始把她擠壓了一肚子對魏思亮娘家事不滿的事倒了出來,油加醋的抖落了她也對范梅一家的恨意,這一抖落便成了整個家庭的矛盾。
事后只要這家人一不高興,就會拿出魏思亮娘家人說事,不知不覺便成了魏思亮內心的心病,只要他們家一提娘家人,魏思亮心抖的就快要蹦了出來。
自從結婚到現在,魏思亮一直沒有去過娘家,沒孩子之前因為還和母親斗氣,不想回去。有孩子了,當她走上母親范梅的老路后,一步步體驗著母親深處在不幸婚姻中,不僅有一大堆孩子要看,還要不停的體驗著一家人的不理解時,其實深藏在魏思亮內心對范梅猶如長年不化的堅冰,早已霧開云散了。可是當她懂了時,卻總覺得有一股外力不停的推著自己,內心不是一遍的告訴自己,回不去了,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