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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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本格奇思妙想

水,波濤洶涌黑色翻騰的大海,壓抑絕望,帶給了巖晉痛苦窒息的死感,他掙脫身上束搏的繩索與沉重的大石,拼命掙扎,向水面游去,嗡——的一聲炸響,憋悶得意識逐漸渙散,他想:如果上天讓他重來一次,他一定不再賭博!好好做人…

凄厲的狂風攪動得海水一陣沸騰,發出震耳欲聾的狂吼。

經歷了昨夜嘶吼的狂暴的大海,海水重歸溫柔,它攜著一個物事,托舉著輕輕的推送著行走。

一個全新的海島,上面居住的是常年本分淳樸的村民。

一位老奶奶杵著拐杖獨自一人立在海邊,冬日的海風吹送著咸澀的海水味,迎面摩擦著老人灰黑色的發絲和帶著褶子的肌膚,她舉目眺望,望著遠處的陽光漸漸透出海岸線,帶著金燦燦的光輝,傾灑在溫柔的海面。

海水用它那柔和的藍色托舉著一個事物,推送到老人的腳邊。

老人已經在這條海岸線上等了二十年,從風韻猶存,到垂垂老矣,她等的那個人,是二十年前曾分別于此處獨自出海的唯一的兒子,她還記得分別時生動逼真的畫面,所有人都跟她說她兒子不會再回來了,可是她,不相信!冥冥之中,似乎兒子那句:媽,等我回來…

真的可以等他回來那般,于是女人固執的每日天剛蒙蒙亮,就來到了分別時的海岸,站在相同的位置,從日出站到日落,不知疲倦的守候等待著兒子的歸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那海水托舉著的物事是曾經因為賭博欠下巨額債務被人用繩索與大石捆綁丟棄到大海中的一個叫巖晉的男子,他隨著海水溫柔的推送,流落到了老人的腳邊,可是老人的眼睛已然模糊不清,她根本無法分辨腳邊上的這個冰冷的人是誰,只是剛巧觸碰,摸到一個光潔帶著微熱的胸膛的肌膚和微卷的短發及高挺筆直的面容時,熱淚盈眶,她抱著那個好似昏迷中的男子,喜極而涕,帶著枯槁的嗓音嚎啕大叫:“兒子!我的兒子回來啦!二十年,他,終于回來了!”

幾個路過出海打魚的村民,扔下手中的漁網,奔到老人跟前,看到一個全身泡濕赤裸上身的男子,被老人抱在懷里,眾人之中有人撲倒在地,仰天祭拜,雙掌合十說到:“神明顯靈啦!林子回來啦!是米媽虔誠的等候,感動了上天…”

其他村民一一圍觀過來,跟著老一輩的人,一同拜天…

第三日夜午十分,米媽守在床頭,渾濁的眼珠模糊的瞅著床上躺著的巖晉。

腦海中回蕩著村民們的聲音:

“是個死人…”

“真可憐,等了二十多年,等來的…竟是一具尸體…”

“不會的,我兒胸口有溫度的,你們再看看吧…”

“拖出去埋了吧…過不得多久會腐爛的…”

“求求你們,再等等…就三天…三天成嗎?”

“……”眾人沉默。

“成吧,這日子冷…三天不至于很壞…第四日必須埋了!”

“那好吧…到時候任憑你們處置,謝謝你們!”

………

三天三夜,離第四日早晨只剩下兩個小時,老人除了吃喝,不眠不休的守了整整七十個小時之久,她僵硬的坐在床邊,時不時用溫熱毛巾擦拭著巖晉的面龐和胸膛,努力保持他身體的柔韌。

冷風透過破舊的門房,發出“嗚嗚”嗡鳴之聲,吹的床頭上的吊燈左右搖擺,在一明一暗的燈光斜照在巖晉的臉上時,一個輕微的喉嚨輕咳之聲陡然響在米媽老人的耳旁,此刻她正側頭躺在巖晉男子的胸膛,所以那聲輕咳之聲,很清晰的被米媽捕捉到,她驚喜的抬起頭,心下狂喜道:“我兒,你,你活過來了嗎?”

靜,除了風透過門縫的嘶喊,頭頂上吊燈隨風搖晃的聲音,以及米媽自己的呼吸聲以外,再無任何可供捕捉的異常之聲。

老人探頭探腦的觀摩了昏迷的巖晉片刻之久,終于氣惱的捂臉抽泣起來,垂頭喪氣的獨自懊悔道:“我兒啊,媽不該縱容你出海的…是媽害了你…”

暮的里,一個極聚爆發力且沉寂已久的噴嚏自巖晉的鼻腔中噴了出來,他抹了抹鼻涕,帶著尷尬歉疚的眼神望著米媽,鼻涕是那種深綠粘稠且長,巖晉那一抹瞬間扯動了鼻涕的長絲,臟亂的弄到了被子和衣服上,他嘟嚷著一句:“怎么…這是地獄?用鼻涕懲罰我?”

老人欣喜若狂,叫到:“林子!你活過來啦!”

巖晉面紅耳赤的擦試著鼻涕,聽到米媽叫他林子,皺了皺眉,只得點點頭。

老人用毛巾清理了巖晉尷尬難堪的鼻涕,帶著無比慈愛的眼神看著他,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夠的問道:“林子,餓嗎?”

巖晉再次皺眉,看著老人在旁關切的神色,不忍反駁,點點頭,又搖搖頭。

此刻的他劫后重生,迷茫之至,又略帶慶幸,最后所有思緒歸于沉浸,眼神也隨之睿智,他想:反正巖晉已經死掉,從此以后我就叫林子!好好做人!

第二天開始,在眾人驚異的眼神之下,重生后的“林子”變得異常溫和友善,他見人就笑,挑水、砍柴、打魚、看書…每天堅持慢跑…

重生后的“林子”像一個溫暖積極向上的太陽,他一點點的強壯,成長,每日里除了必須的日常以外,其余的時候都在啃書,只要經過他手里的所有典籍、小說、雜文…通通給他背的滾瓜爛熟…

他對于村民來說是個絕對的異類。

這一天,天空下起了朦朦朧朧的小雨。

“林子”坐在一塊礁石上看書,砍柴的工具被他丟到一邊…

綿綿細雨的傾灑,溫潤著他的輪廓,悄悄攀濕了他手中的書頁。“林子”抬頭看看天,灰黑色的云層籠罩在海島的上空,他皺了皺眉,挪到一旁樹洞里面,借著昏暗的光線,接著看書。

“林子”沉浸在書的海洋。閃電雷鳴之聲大作,黑壓壓的烏云吞噬了一切光明,他這才合上書本,收進懷中,勒緊褲帶,向周圍望去,只見暴雨引起了泥石流,前方的一片山谷被雨水沖刷合著沙石往居住在山下的村莊蜿蜒而下…

“林子”大驚失色,眼見泥石流蔓延下,居住的小屋當屬被吞沒,急不可耐奔騰兩步,那種忽略身處險地的焦急之色下,那兩步竟騰空而起,到得泥石流中部的上空,像一腳垮了半個太平洋,他直愣愣的停在半空,望下方仍在逶折而下的如千萬條殘酷無情的大蛇不急不序的吞噬淹沒著海島上的那個一切…

也只是在他失神間,本可以定在半空中的神秘力量失去了它的效果,“林子”成了一只受傷的小鳥,“嘩”的一聲,失去所有平衡,直愣愣的往下方渾濁的淤泥中墜去。

“啊啊啊…救命…”“林子”一陣狂呼亂吼,拼命做出向上登腿的動作,下墜之勢尤未減弱,眼見他掉進淤泥之中必死無疑,只好在墜落淤泥前一秒鐘,屏住呼吸,閉上眼睛,抱緊身體,認命的放棄了一切掙扎,他周身又出現那種不可琢磨的神秘托舉現象,他定在了離淤泥一寸的半空之上,下墜之勢也沒有了,他緩緩睜開眼睛,沒有恐懼,一陣從未照過鏡子不知自己擁有絕世容貌的震驚感,興奮沖擊在他第一次看見自己容貌視覺驚艷下的腦海中。

他喜不自勝,深呼吸片刻,如炮彈發射天際,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原來我重生之后竟得如斯神力!哈哈哈哈哈…”

他在海島的上空,用念力適應了這種可以身隨意動的特異功能,來到了村子的上空。

村莊所有的居民退到了海岸邊上,大批未能及時退出來的早已淹沒犧牲在沙海之中。

“神,神明!你看…神明來救我們啦!”

“真,真的!”

“不,是林子!那個死而復生的林子!”

“啊,是啦,神明賜予他力量拯救我們來啦!”

“我們有救啦!”

……

眾村民一同跪倒在地,頂禮膜拜著猶在半空中來回晃動忙碌救人的“林子”。

可是僅憑一人之力的托舉著一位兩位村民來回送到安全制高點的速度,哪里能抵過這不斷逼近的泥石流呢?

在他努力救了三五個孩童以后,泥石流步步緊逼,離海岸線處的存活的村民不過一二十米遠…

他放棄了這種看似救人的舉動,實則浪費時間豪無用功的方法,站在泥石流的浪口間,“林子”伸開雙臂,嘗試著用自己所有能用到的力量,去阻止這場災難。

一點點擋住了龐大的泥石流,他嘶吼著將所有精神力量,用在了每一個角落,從他身體為基點,形成了一堵透明堅固的城墻,擋住了所有的泥石流。

村民中的米媽滿臉自豪道:“不愧是我兒!這才是我兒!林子好樣的!”

眾人推搡間,一同離開了海岸線,自行攀爬離開了危險地帶。

那堵墻下苦苦支撐的“林子”看到所有人都安全了,露出了陽光燦爛的笑顏,某根緊繃的神經“嗡”的一聲松懈下來,可是他卻忘了他擋住的泥石流并未停止翻騰,所以這個稍微松懈的意識,剝奪了他的安全,大量污濁混亂的骯臟的淤泥,瞬間吞沒了他所有的生機。

所有村民站在安全的頂端,期待著“林子”沖天而起…

從泥石流開始到結束,到干涸,到日出再到日落,那個米媽等了二十年叫“林子”的男子,再也沒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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