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吶喊》 二零一八年六月四日筆記
中學階段,我在語文課上曾學習過不少魯迅先生的文章,譬如《記念劉和珍君》、《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社戲》等等,其中有一篇堪稱「恐怖故事」的短篇小說《藥》,一直讓我記至今日,印象可謂深入骸骨。
不過,當時我畢竟年歲不大,上課又不十分認真,以致于對小說《藥》只是囫圇吞棗、一知半解,只是大概知道這篇小說是以華老栓夫婦給兒子治病為明線,以革命者夏瑜被殺害為暗線。
而今重讀小說《藥》,真乃細思極恐也!
01 他們吃的「瓜」是血淋淋的「瓜」
小說中,夏瑜被殺害那一天是秋天,而且根據小說中“月亮下去了、太陽還沒有出”的描寫,很有可能是黎明時分。我想,大家多多少少都有被學校或者班主任勒令秋天六、七點晨跑的經歷,可以想見那真得是又冷又暗,小說中也提到“天氣比屋子里冷多了”。
然而,這么冷、這么暗的早上,卻有許多人不在家睡覺,而三三兩兩、鬼似地在夏瑜即將被殺害的地方徘徊,眼里還閃出一種攫取的光。
當殺害夏瑜的時候,按理說這么血腥殘忍的場面應該是不忍直視,可一眨眼,一大簇人就已經擁過去看熱鬧了,那三三兩兩的人也忽然合作一堆、潮一般向前進,將丁字街口簇成一個半圓。
在此處,魯迅先生對那些惡心的吃瓜群眾描繪地實在太生動了,簡直叫人心生恐懼,文中是這樣描繪的:
老栓也向那邊看,卻只見一堆人的后背;頸項都伸得很長,仿佛許多鴨,被無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著。
讀到這里,我不禁想到了魯迅先生的另一篇短篇小說《示眾》,看客心態是中國國民的一種病。革命者英勇就義、慘遭殺害,而圍觀群眾卻將寧死不屈的革命烈士當做自己的熱鬧和樂子,吃著血淋淋的“瓜”,殊不知,他們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02 人血饅頭不是「藥」反而是「病」
當夏瑜被殺害后,有人用饅頭蘸了他的血,將這人血饅頭作為治病的藥“趁著熱”賣給了華老栓,還喊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我看到這里,真得是惡心地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拿著鮮紅的、還在滴血的饅頭,無論怎么想象,也是鬼故事里才出現的畫面,可那個人竟沒有一絲懼意,視人命如草芥,冷漠無情,喪心病狂。
華老栓相信人血饅頭能夠治癆病,而荒唐至極的是,在華老栓得到人血饅頭后,竟還有人問他,"這給誰治病的呀?"這足以說明相信人血饅頭能治病在當時是普遍現象,華老栓不過是舊社會那些愚昧無知之人的一個縮影。
在我看來,人血饅頭根本不是治病的“藥”,反而顯現了舊社會的“病”——愚昧無知、封建迷信和冷漠無情,更可怕的是,治這種社會“病”的藥——革命,卻被他們自己給親手扼殺了。
03 談客們的「高興」卻是革命者的「悲哀」
隨著小栓吃掉人血饅頭,茶館一天的生意也開始了,而隨著康大叔的到來,店里坐著的許多人開始了一番可憐、可悲的聊天。
在這場聊天中,其中最讓我感到細思極恐的是這三個人,一個是康大叔,一個是坐在后排的一個二十多歲的人,還有一個是這場聊天中提及的人物——夏瑜本家的夏三爺。
康大叔來到茶館后一連嚷了好幾個“包好”和“趁熱的吃下”,這樣的無知和無情直看得人心寒,可茶館的人們卻對他恭恭敬敬,華老栓夫婦甚至還感激地謝他,而對革命者夏瑜的態度卻是絲毫不予尊重,還高興地將夏瑜就義的事情當做談資以供消遣和娛樂。
當他聽到夏瑜關在牢里時還以民主思想規勸牢頭時,那個坐在后排的二十多歲的人顯出氣憤模樣,說"阿呀,那還了得。"當聽到夏瑜在被阿義暴打后、卻還說阿義可憐時,這個二十多歲的人又恍然大悟地說夏瑜是"發了瘋了。"同樣是二十多歲,思想差距真得不是一般的大啊,用現在的話說,你的同齡人正在拋棄你。由此可見,舊社會封建腐朽思想對人們思想的荼毒之深。
在這次聊天中,提及了一個人,就是夏瑜的本家族人夏三爺,夏瑜被捕是夏三爺自己告的官,而且夏瑜被害后夏三爺還打賞劊子手二十五兩白銀,細思極恐,革命者為理想社會而斗爭,最后卻是被自己的親人出賣,悲哀!
愚昧無知、荒唐至極,瘋子是他們自己,可憐而又可悲的人也是他們自己,他們的幸災樂禍透露著對革命者的冷漠,也透露著對封建舊社會的麻木不仁,不僅是革命者的悲哀,也是他們自己的悲哀。
04 母親內心沒有「驕傲」 只有「羞愧」
如果說前面讓我已經細思極恐,那么小說的結尾簡直就是透心涼。
夏瑜的母親去為他上墳,可她卻居然很羞愧,看到華大媽時竟有些踟躇,是硬著頭皮才走到墳前的,當她看見夏瑜墳上紅白的花后,她竟然脫口而出“顯靈”、讓烏鴉飛上墳頂,她不理解兒子的壯烈犧牲,也不理解兒子的革命大業,她不曾為兒子的寧死不屈而驕傲,她和那些封建迷信、愚昧無知的人沒有兩樣,只是,她是革命者的母親,僅此而已。
事實證明,要相信科學、抵制迷信:最后她們悚然回頭,并沒有看到飛上墳頂的烏鴉,相反,是飛向遠處天空的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