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碼倒是有,我沒打過。以前總是她打給我,為了讓我省話費。這幾年,我過得不好,誰也不想見,手機號也換了好幾個,就很少聯系了。”本來是向她打聽一個去了美國的同學的電話,結果卻聽到了這樣一番回答。
都是初中時候的同學,當初是那么好那么好的朋友。轉眼,已成陌路。尤其她說“我過得不好,誰也不想見”一句,飽含著失業、婚變、喪父等等不幸,深微沉痛。
人生不如意事七八九。這不如意,從工作到家庭,從父母到孩子,無所不在,無微不至。有的,來自客觀的差距。有的,來自主觀的比較。但對當局者來說,樁樁件件,都是真刀真槍,件件樁樁,都是血淚斑斑。
過得不如意的人,誰不曾有“誰也不想見”的時候?不見,就不用赤裸裸地面對橫亙期間的高低、優劣、難堪,就可以一躲再躲,一逃再逃,哪怕像一只驚恐的兔子,時時繃緊神經。可是,能逃到哪里去呢?哪里,又會成為容身之地?
真是一個惡毒的圈套。
幾乎每一臺電腦上,都裝有一款叫“蜘蛛紙牌”的游戲,高手不屑一顧,我卻喜歡它的自由簡單,時不時地來上幾局。但不久就發現,簡單并不是沒有難度,有時候,辛辛苦苦玩到了最后,卻因一張牌接的不對前功盡棄。急而生躁,一次次重新開局,也會一次次卡在同一個地方,直到終于能夠平心靜氣,才能醒悟疏忽,解開原本并不復雜的一環。當然,也有一帆風順的時候,翻開就是好牌,如行云流水,每一張都出現的恰到好處。
像不像我們遭遇的人生?
就是有人得天獨厚,騰達顯貴,金玉滿堂,事事如意。
就是有人命運乖張,淪為“舊時代的棄兒,新時代的伴郎”,甚至眼看著越纏越緊而翻不起身 的時候也不是沒有。
抱怨,怪罪,是當然的。但之后呢?
世界的確有不對、不公、丑惡,但面對這些不對、不公、丑惡,我們可以仁慈地舉手繳械,在自我封閉中讓想象的悲慘成真,也可以沉著地相拼相搏,用勇氣捍衛幸福的權利。不要說“我過得不好,不想見人”,誰的不如意會悲慘到不能相見的地步?即使到了絕境,絕處逢生這幾個字也不是亂說的。如果沒有人在乎你的無辜冤枉,如果沒有人為你主持公道,何妨站在比較的山上,看一會風景,再橫下心來,多試幾次,再試幾次,直到把手里的那一副爛牌,慢慢理順。